「所以，你們以前是在同一家馬戲團工作？」
「是的，沐恩先生，當時我在馬戲團負責扔飛刀的工作，而亞連負責各種雜事，也扮演過小丑，我們之間也互相配合過。」
夜一邊向白井月解釋，一邊好奇地看向了亞連的左手。她記得亞連這只手，因為這只通體紅色的手，馬戲團中很多人都對亞連表示厭惡，而就在剛剛，她看到那只手居然變成巨大的白色利爪，將之前在巷道中圍攻他們的生物一擊摧毀。
注意到夜的視線，亞連的嘴角上揚，似乎很是開心。
「飛刀大姐姐，這是我的聖潔。」
「聖潔？」
「沒錯，這是給予惡魔救贖的聖潔！」
數年未見的夜和亞連愉快地交談起來，白井月起身走到一旁，來到庫洛斯身邊，低聲輕嘆。
「真假的笑容啊。就和還沒覺醒的馬納一樣呢。」
庫洛斯沒有回答白井月，他默默地抽著煙，神情嚴峻。亞連的問題他很清楚，但是他也沒有什麼辦法。曾經為了他們的理想自願獻身的亞連此刻居然完全忘卻了過去，還被寄生型聖潔俯身，成為了一個驅魔師，這樣的劇本，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涅亞到底還會不會復活，復活之後會不會因為聖潔的存在受到影響，這誰也不知道。
到底在過去的那些年里，發生了什麼，讓亞連變成這樣呢？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的庫洛斯只能盡力維持現狀，走一步看一步。
「亞連沃克」
想到未來必然會發生在亞連身上的悲劇，庫洛斯也是心中一嘆︰「馬納究竟是為什麼，要在接觸他的時候用這個沃克這個姓氏呢？」
「因為接觸他的是馬納，而不是千年伯爵吧。」
白井月注視著亞連的左眼，在那里，是亞連記憶中的養父，馬納沃克的靈魂，然而在白井月看來，那確實千年伯爵的靈魂碎片！
準確的說，是屬于馬納坎貝爾的靈魂碎片！
將自身靈魂的一部分打入亞連的體內，讓亞連獲得了能夠看到惡魔靈魂的能力，並且還可以自我進化，就好像是惡魔版的寄生型聖潔似的扎根在亞連的體內，和亞連左手的聖潔相輔相成。
白井月現在也不知道這是馬納的意思，還是千年伯爵的意思。畢竟兩個人格都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而他們兩個人的目的，也代表著亞連完全不同的命運。
不過白井月並沒有太過糾結這個問題。
畢竟亞連現在已經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了，在白井月的計劃中，亞連，還有他體內的涅亞，都只不過是讓教會走向崩潰的一顆棋子，是計劃的一部分，至于這顆棋子具體什麼情況，並沒有太大關系。
在白井月眼中，亞連還沒有身為心之聖潔的李娜麗重要。
「對了，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里？你不是很討厭教團本部的嗎？要是被人發現了，他們一定會讓你回去述職的。」
「他們怎麼可能發現得了我？」
庫洛斯的迷之自信讓白井月看不過去了，開口呵斥︰「真以為聖母之柩的聖母之加護無敵了？倫敦境內沒事干兼職教團探索班的非人類也是有不少的。再說了，你的聖母之柩也不可能一直使用吧？」
庫洛斯微微挑眉，他對白井月口中所說的兼職探索班的非人類挺感興趣的，不過白井月既然不將具體的情況告訴他，就表明這些非人類處于白井月的保護下。不然的話，白井月早就將那些非人類解決了，哪里會在這個時候提醒他？
想到傳說中那些非人類，庫洛斯也是有些頭疼，他的能力雖然對很多種族都有用，但是難保有那麼一兩個異類能夠免疫他的能力，再說了，正如白井月所說，他也不能一直使用聖母之柩。
發動聖潔是需要體力和精力的，雖然經過改造，但是終究他還屬于人類的範疇，而只要是人類，就存在著極限。
所以，他這次回來不可能是所謂的回來逛逛，而是另有原因。
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庫洛斯面露凝色。
「我要帶亞連回教團，教團最近情況有點不妙。」
在將亞連從千年伯爵手中【救】出來之後，庫洛斯一直帶著亞連在外面閑晃，然而庫洛斯對教團和千年伯爵之間的戰爭的關注，一直沒有放松過，平日里他也常用蒂姆甘比和教團總部聯絡，詢問一些相關的信息。
而就是這一問，讓庫洛斯決定放下對教團總部的厭惡，帶著亞連回到總部。
「雖然驅魔師的數量和實力都有所增長，但是千年伯爵的惡魔出現頻率也越來越多快了，以前冒出來鬧事的基本上都是等級一的惡魔，現在的話，等級二的惡魔已經變得有些常見了。作戰難度越來越大，犧牲者的數量也越來越多，教團已經陷入了僵局。」
「所以他們召回元帥是想要來一次大的戰役嗎？」
這個可能性讓白井月不由得嗤笑一聲。
「他們應該明白，找不到千年伯爵的情況下，正面對抗就是在送死，更何況，他們集中了戰力，其他地方怎麼辦？就這樣暴露在千年伯爵的惡魔面前嗎？」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教團打算偽造心之聖潔的消息，來引出千年伯爵，或者說引出千年伯爵的大軍，然後借此機會削弱千年伯爵的力量。」
「削弱惡魔數量，將現在的局勢緩和下來，想法倒是挺好，但如果千年伯爵真的親自前來，他們怎麼辦？將數百年教團毀于一旦嗎？」
「應該會由我來拖住千年伯爵吧。」
庫洛斯如此回答著白井月。
當年他刺殺千年伯爵的事情，雖然不算盡人皆知，但是教會高層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知道的，雖然失敗了，但既然他能夠刺殺千年伯爵，那麼想必他應該有著和千年伯爵相近，起碼是有可以短暫抗衡的能力。
「也就是說，如果千年伯爵來了，就把你賣掉，其他人撤退？」
「或者借此引出你來救我，然後和千年伯爵大戰。」
庫洛斯毫不客氣地說出了教團的另一層打算。
「這種事關人類存亡的戰場，你也不好不出力吧，如果你不出力，那麼你好不容易維持的形象可就完全破滅了。」
「我倒是不在乎什麼形象，不過確實，這種事關黑色教團存亡的戰場，我必須出現，不然對我的計劃來說太不利了。」
听到白井月這番話，庫洛斯皺著眉，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你說你的目的是為了整個人類，然而我一直沒有想明白你要做什麼。你說，我站的立場是教會，那麼教會到底有什麼問題？」
「這不是你現在需要知道的問題，庫洛斯。」
白井月搖著頭，又一次拒絕了為庫洛斯解釋。
「有的時候，知道了太多不是好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後靜靜等待著一切的終末，而我，將會在終末之時，揭開這一切。」
庫洛斯沉默了下去。他知道，白井月一直以來比自己看得都遠，他一直以來也都相信著白井月。
然而，白井月實在是太過神秘了，如今的白井月，和那些異類又攪在一起，這樣的白井月，真的站在人類一方嗎？
悄悄望了一眼白井月身上的聖潔白衣主教，確定這個聖潔沒有任何咎落反應後，庫洛斯對白井月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希望你到時候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隨後，庫洛斯走向了另一邊，一手按在亞連的頭上，終止了亞連和夜的談話。
「走了亞連，我們還需要趕路呢，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教團嗎？來吧，我帶你去黑色教團的總部。」
「是，師父！」
亞連對夜行了一禮後，帶著兩人的行李跟著庫洛斯走了出去。
夜站在門邊，默默望著亞連遠去的地方，沉默不語。
「怎麼了夜？有什麼想問的嗎？」
「嗯沐恩先生，雖然根據試探，這個亞連確實是當初那個亞連，但是我總覺得有許多地方不對。變了顏色的頭發，左眼的五芒星，還有那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性格，實在是太奇怪了。是惡魔侵佔了他的靈魂嗎？」
白井月望著遠去的亞連，微微搖著頭︰「亞連就是亞連，這你不用擔心，只是在你和他分開的這些年里，他遭遇了很多事情。」
「是馬納先生的死亡嗎？」
「你認識馬納？」
「是啊，馬納先生是當時馬戲團中最會扮演小丑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和亞連關系親密的人，我離開馬戲團前不久，馬納好像收養了亞連，然後一起離開了馬戲團，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最會扮演小丑的人嗎？」
想起馬納曾經和他交談時自嘲的話語，白井月輕笑了一聲。
「你剛剛問，是不是惡魔侵佔了亞連的靈魂，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這樣。亞連，他的存在就是一個悲劇，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亞連的未來不會成為悲劇的，畢竟，他也是你為數不多的熟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在走出貧民窟的時候，白井月將一些錢財交給了夜。
「我有點事情，要直接去教團，你直接回去吧，這些錢你去買點菜，回去好好展示一下這幾年所學。你的大小姐對此可是很期待的。」
提到大小姐，夜就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場景一般，臉上露出了溫馨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沐恩先生。」
在夜離開後，白井月突然回身，再度走入了貧民窟，然後來到了一間小房子外。
推開房門，門內一個好像木偶一般的人，微微側頭，目錄懼色地看著白井月。
「你你來干什麼？」
「我來找你還有其他事嗎？給我聯系千年伯爵。」
短暫的沉默後，偽裝成人類的惡魔對白井月點點頭，隨後開始通過自己體內的靈魂，和遠在萬里之外的千年伯爵通報白井月的訊息。
片刻後，黑色的大門在白井月面前的地面上緩緩升起。
「嘻~原來是沐恩閣下~~找吾有什麼事啊~」
「估計就在這兩年，教會會偽造出心之聖潔的消息引你過去，你多派點等級二的惡魔，等級三的也派幾個，然後自己現身一次，到時候我們兩個打一架，要勢均力敵，等你的手下打光了之後你就撤，然後稍稍緩幾個月，再繼續動手。」
「明白了~真是感謝閣下的消息呢~」
千年伯爵這種好似小丑一般的說話方式讓白井月眉頭輕皺，看來之前將自己心中馬納的靈魂分裂出去一部分到亞連的體內，讓千年伯爵變得更加神經質了。
不過好在，白井月的計劃和千年伯爵的精神狀況關聯不大，只要不在最關鍵的地方出錯，千年伯爵變得再瘋狂都無所謂。
「行了，就這件事，在教會行動之前，對教會的壓制要繼續下去。」
「當然~沒問題~那麼，合作愉快哦~沐恩閣下~」
看著逐漸沉入方舟之門的千年伯爵，白井月點著頭，回應道︰「只要你好好做你該做的，合作自然會很愉快。」
千年伯爵近年來對黑色教團的壓制變強，正是因為白井月的要求。
在一切關鍵要素已經齊備後，白井月的計劃終于是開始了，而第一步，便是將黑色教團，或者說教會，一步步逼向絕望！
讓人有些遺憾的是，因為黑色教團的事物變得繁忙了，李娜麗的任務也多了起來，身為驅魔師的李娜麗甚至開始協助處理科學班的一些事物，這讓白井月和李娜麗的相處時間少了不少，改造的進度也慢了很多。
好在現在心之聖潔的改造本來就進入了一個瓶頸，他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思考一下以後的方略。
而這一次教會的應對，給他帶來不小的驚喜。
教會可不知道他和千年伯爵之間的關系，既然教會想要用心之聖潔引出千年伯爵，那偽裝的心之聖潔必然具有心之聖潔的某種特質。
或許這個偽造的心之聖潔，能夠讓他對心之聖潔更加了解一些，讓他對李娜麗的改造更進一步。
在千年伯爵徹底消失後，白井月離開了這個聯絡點，然後也朝著總部的方向走去。
為了接近偽造的心之聖潔，這一次作戰計劃，看來他是必須要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