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再一次在水壺里被煮沸,頂著水壺蓋子發出了尖銳的口哨聲。愛麗絲將水壺從火爐上提下來,隨後遞給了一旁的雨桐十愛。
雨桐十愛接過了水壺,然後開始往著茶壺里面倒水。愛麗絲晃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側目看了看客廳的方向。在那個方向,自家的女兒正在與某個訪客有著爭執。
「十愛,總有種是我在和她吵架的感覺。」
「從某個方面也可以這樣說吧。」
雨桐十愛搖了搖頭,隨後將水壺放到一旁。今天的托盤上他放了兩個大杯子,以及八個小杯子。他與愛麗絲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他微笑起來。
「寫作人偶戰爭,讀作Doll’sWar嗎?」。
「不要把我的符卡改成冷笑話啦!」
愛麗絲戳了一下他,然後自己也笑了起來。愛麗絲的符卡之中有一張便叫做戰操「Doll’sWar」,雨桐十愛便是捏它自這張符卡來描述外面的爭吵。
今早上自己家的女兒們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一直在纏著她們要鼓動她們的毒人偶梅蒂馨。雖然說梅蒂馨對于愛麗絲已經不是那種仇視的態度,但是對于「人偶解放運動」她卻有著超乎尋常的動力與毅力。對于愛麗絲這七個能夠自己走動,能夠有著自己的思維的獨立自律的人偶,她滿心歡喜,想要從她們的存在之中得到人偶解放的道路方向。
于是她纏上了歸家的少女們,一直追到了愛麗絲宅。雨桐十愛與愛麗絲端著茶盤出去的時候,這個大人偶還在喋喋不休地向著坐在沙發上都是一臉無奈的嬌小七姐妹做著鼓動。
對于平均只有半米的正直者人形來說她算是比較大的了。
「所以!這是為了我們人偶們更美好的明天啊!各位!請助我一臂之力吧!」
于是這位金發的人偶小姐如此鼓動著別人,雨桐十愛將茶盤放下,看到了女兒們投過來的求助的目光,撓了撓頭。
「好了,梅蒂馨,她們可是創界的人偶,是用一個世界的力量驅動起來的人偶哦,你是沒有辦法模仿的。」
「你說的我都懂,但我只是想問,為什麼不想要獨立起來呢?」
梅蒂馨一臉的認真,但是似乎根本沒有听進去。雨桐十愛挑了挑眉,想了想,向著梅蒂馨豎起一根手指。
「那麼,我給你出一個辦法吧。你也應該知道世界塔吧?」
「……世界塔,我有去過一次,挺好玩的。」
少女眨了眨眼楮。雨桐十愛听到了對方去過,立刻微笑起來。
「那麼,這樣吧,如果你闖過了世界塔七層登頂,那麼我就讓她們來幫你,如何?」
「七層……」
梅蒂馨的眼楮眯起來,她去過一次,也大概對那個夢中世界有了一些認識,那夢中的塔雖然只有七層,但每一層所帶來的戰斗與考驗都令人十分難以應付。
「只能這樣嗎?」。
她苦著臉。梅蒂馨是一個新生的妖怪,也不懂得如何與人交涉,只能夠這樣央求。雨桐十愛板著臉搖頭。
「只能這樣哦。」
「嗚嗚嗚……」
人偶少女被這樣地定下了未來的奮斗目標,不過想來為了不讓她再次來煩人,每一層的守護者少女都不會讓她輕易地闖過去。
將這個麻煩的少女送走之後,愛麗絲和她的女兒們十分有同步率地一起松了口氣,讓雨桐十愛不禁失笑。
「好了好了。小人偶的話題先放到一邊,前幾天去了紅魔館之後也休息了幾日了,今天我要和你們母親去人間之里。人間之里的人雖然說不算多,但是並不是像是前幾個地方那樣很快就能完事的。」
「人間之里的話,的確人很多呀。而且基本上全部都是父親大人的情敵。」
大風姬竊笑起來,朝著自己的父親擠了擠眼楮。
「按照父親大人的說法,你可是把整個村子的夢中女神給搶走了哦。」
「按照這種說法的話,我這一次去,就是去宣布的,愛麗絲已經歸我了,他們快點死心最好。」
雨桐十愛抄起手來,如此宣告。愛麗絲在一旁推了他一下。
「好啦,不管怎麼說,我們也該準備出門了。」
「啊對了,愛麗絲。」
雨桐十愛此時叫住了愛麗絲,他微笑起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的他重新換上了白底紅邊的那件衣服。
「今天我們就穿最平常的衣服去就好了,愛麗絲。不管怎麼說,要結婚的愛麗絲本身就容易給他們造成反差了,再在衣服外貌上有所變動,或許那些孩子會有一種太過于不真實的感覺哦。」
「這倒也是。」
愛麗絲點點頭,不過她又重新凝眉看向雨桐十愛。
「不過我真有些沒有心理準備,自己在人間之里,是這樣一個定位什麼的……」
「不管怎麼樣,那些人都一直注視著你哦,愛麗絲。」
雨桐十愛輕輕地伸出手,拉住了愛麗絲的手臂,將她扯到了自己身前,雙手從兩邊輕輕握住愛麗絲的肩頭,看著她的面龐。
「你已經是人間之里的人們的記憶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呀,人偶師小姐。所以我才選擇在人間之里舉辦婚禮不是嗎,既然到時候會展現給他們你最幸福的一面,那麼現在,作為尚且是人間之里的人偶師的你,就要展現出他們所熟悉的樣子才行呀。」
「……我知道了。」
愛麗絲抿了抿嘴算是認同了雨桐十愛的決定,她拍了拍雨桐十愛的手示意對方放開她,隨後看向決出勝負的少女們,露出笑容。
「好了!來決出今天的勝利者吧!」
于是在半個小時之後,雨桐十愛與他的未婚妻,以及夜刀姬與雪櫻姬一起到了人間之里。說起來,這一次的優勝者是這兩個似乎很不對頭的少女,但是她們倒也沒有打算吵起來。
看到了雨桐十愛和愛麗絲的到來,人間之里之中的人倒也只是側目了幾分。他們還沒有從稗田家得知雨桐十愛與愛麗絲之間關系的變動,只是以為這兩個人依然是好友而已。愛麗絲在人間之里一向都頗得人氣,雨桐十愛也依賴世界塔扳回了一些形象,所以兩人走在街上也只是讓人有些矚目而已。
至于那兩個人偶少女,顯然又是被認為是愛麗絲的新作品了。
「愛麗絲,在人間之里的安定日子,現在是最後的期限了哦。」
雨桐十愛略微湊近她,低聲輕笑,愛麗絲臉紅了紅,把頭扭向另一邊不看向他。兩個人就這樣來到了稗田家。在得到招待之後,于會客室等待了片刻,稗田家的御阿禮之子便到來迎接了他們。
「早上好,雨桐先生,愛麗絲小姐。」
她露出微笑。
「兩位不好好準備三月份的婚禮,今日到府上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的,實際上,之前與稗田小姐商量好了的,要在人間之里舉行婚禮,這一件事情能夠得到稗田家的允許,很感謝稗田小姐。」
雨桐十愛與愛麗絲跪坐在一起,他低下頭向著對方道謝。
「今日前來,是為了向人間之里的各位遞送請柬的。如果可以,請到時候務必捧場。」
他從包里遞出了屬于稗田家的那一張請柬,雙手遞了過去。
「您太客氣了。既然答應下來了,稗田家自然是要到場的,到時候各種布置就盡管交給我們就好。更何況,能夠看到愛麗絲小姐的成婚,我想,很多人都會對此感到高興的。」
雨桐十愛笑著點點頭。
「那是再好不過了。啊,這里還有一枚贈與稗田小姐的人偶。很抱歉因為人數的關系,沒有辦法做到稗田家每人一個,于是我們只做了稗田小姐的一個。」
稗田阿求有些驚訝于這個可愛的布偶,隨後笑著搖了搖頭。
「不不,這不需要道歉,雨桐先生。能夠有禮物已經讓我喜出望外了,還請抬起頭來。」
她接過那個人偶,很珍惜地抱在懷里,對著這對未婚夫妻笑了起來。
「我看到了雨桐先生剛才拿請柬的時候,包里有很厚實的分量哦。想來這人間之里兩位是打算挨家挨戶地去送吧?既然這樣的話,不要在這里停頓太久會比較好哦,不然會趕不上晚飯回去的。」
「稗田小姐能夠體諒這一點實在是太好了,實際上我的確是想要帶著愛麗絲走遍整個人間之里。畢竟這里的人和愛麗絲的關系相當不錯。」
雨桐十愛似乎沒想到會是稗田阿求先敏銳地察覺到他們接下來的行程,並且為他們著想地不再挽留他們。他感激地笑了笑,隨後帶著愛麗絲一起,走出了稗田宅。似乎之前稗田阿求將雨桐十愛與愛麗絲將會成婚的消息壓了下去,也是算計好了他們兩個人是打算親自說出口的,便沒有走漏風聲。
站在稗田家門外,雨桐十愛提了提手上鼓鼓的黑色皮包,看向愛麗絲。
「接下來從哪里開始,愛麗絲?」
「是呢,先從霧雨家吧。」
愛麗絲微笑著回應道。她瞥了一眼周圍有意無意關注著自己的那些人,想了想,伸手主動勾住了雨桐十愛的手臂。這一動作,她就听到了周圍有人壓抑不住的輕聲嘩然。
「……不想要繼續保密到遞出請柬的時候嗎?」。
雨桐十愛倒是不介意,畢竟他在這個地方已經被用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過。不過他倒是覺得愛麗絲應該是想要借著稗田阿求的造勢,一直保密到遞出請柬的時候。結果愛麗絲還是一下子先把他的手臂挽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事情。既然要讓他們知道,不如就讓還沒接到請柬的那些人先騷亂上一會兒,如何?」
「你意外地對他們壞心眼啊。」
雨桐十愛輕笑著,就這樣被愛麗絲用宣布主權一般的方式帶著來到了霧雨家,在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之中進入了黑瓦高牆的霧雨家。
霧雨家還是老樣子,規整中正的店鋪,還有坐在櫃台之後,低著頭似乎是算著什麼台賬的金色短發小丫頭。雨桐十愛與愛麗絲才進來,便听到了櫃台之後一聲柔女敕的喵聲,藍色短毛的小妖怪貓就竄上了桌面,瞪著大眼楮期待著到來者。
這也讓霧雨家的小丫頭察覺到了來客,她抬起頭來,眼楮也一下子亮了起來,明媚的笑容從臉上展露。
「十愛先生!愛麗絲姐姐!」
「幾天不見了,晴枝。」
霧雨家的小公主傻傻地笑著,跑到了這兩個人面前,抬起頭。
「我可是听了姐姐說了哦,十愛先生和愛麗絲姐姐的事情。真沒想到十愛先生那麼大膽,竟然選在這里。」
「真是的,都和魔理沙說過要保密了。」
雨桐十愛笑了,從黑色的皮包里面取出了霧雨家的那一份,以及單獨的霧雨晴枝的人偶。
「那麼,霧雨家下一任家主,霧雨晴枝小姐,這一份是我,雨桐十愛與人形使愛麗絲的婚禮邀請函,你可以替霧雨家來決定嗎?」。
「那是當然的。」
霧雨晴枝咧嘴笑了,她很開心地看著這兩個對她頗有照顧的人,特別是眼前的這個黑發的少年。他的出現可以說為她帶來的是如同新世界一般的變化,新奇的外界知識,自己姐姐與家族之間的隔閡,以及霧雨家的處境,都被這個少年一手帶動。
少女伸出雙手,很珍重地接過了那一張薄薄的白色紙函與自己的樣式的人偶,隨後對著兩人點頭。
「當日霧雨家一定會所有人都到場的。」
「那是再好不過了。」
愛麗絲輕笑著點頭,她對著雨桐十愛與霧雨晴枝綻放的笑容並沒有在店外面那麼掩飾了幾分,畢竟現在在店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特別是一直等待在魔界的霧雨晴枝,甚至連她最丟臉的那一面都看到了。
「十愛先生要和愛麗絲姐姐吧整個人間之里都發過請柬來嗎?」。
晴枝看了看雨桐十愛手上的包,依然相當地有分量。雨桐十愛笑著點點頭。
「是。對了,晴枝,我和你說,愛麗絲她呀,把人間之里每一個人都記住了哦。在寫請柬的時候,她可是把人間之里她看著長大的每一個人都能夠念出名字來。」
「哇哦——」
晴枝驚訝地看著一旁有些尷尬的愛麗絲。愛麗絲訕笑著,目光游離了一下,隨後又只能夠看向少女。
「畢竟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人嘛,大家都喜歡人偶戲,所以順便記住了而已。」
「就算是這樣,讓大家知道愛麗絲小姐把每個人都記住的話,大家還是會十分高興哦。」
霧雨晴枝這樣說著,又一次開心地笑起來,動人的喜悅在她的臉龐上彌散。
「即然這樣的話,我就不留你們了哦。現在就請愛麗絲姐姐開始讓大家都知道,愛麗絲姐姐把每一個人都記住了,這樣的話就算是愛麗絲姐姐被所有村子里的男孩子的情敵十愛先生搶走了,也不至于一直哭鼻子。」
「……那是什麼失禮的說法啊。」
雨桐十愛對這個少女的這句玩笑話感到了無奈,不過這一句話倒也讓一旁的愛麗絲臉上露出紅暈尷尬不已。之後兩人告別了霧雨晴枝,在打算出店門之前,兩人停下了。
「接下來的就不是親友站了哦,愛麗絲。」
他看向愛麗絲,又看了看愛麗絲已經挽起自己胳膊的手。
「每到一家人家,把請柬遞出去,消息都會爆炸一樣傳出去哦,你做好準備了嗎?」。
「如果沒有做好準備,我的手又怎麼會挽著你?」
愛麗絲輕笑一聲,略微回頭對著霧雨晴枝又是一個微笑,隨後湊到雨桐十愛的耳邊,呵著熱氣地問道。
「不過你說,要不要我再把頭也靠上你的肩膀這樣走出去呢?」
「我是無所謂呀,反正我在人間之里熟人不多,不像你,每個男人的年輕時代的夢中女神。」
雨桐十愛揶揄地看著愛麗絲,讓愛麗絲撇了撇嘴,最後還是就這樣只是挽著胳膊。
「好啦走吧,反正現在也有人開始猜測了吧。不過估計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我們已經是打算舉行婚禮了吧?」
一說到這里,愛麗絲忍俊不禁,雨桐十愛也只是笑笑,隨後左手提著包,右手被愛麗絲挽著,就這樣帶著自己的妻子與身後的人偶少女,走出了霧雨家。
街道上的人開始略微地多了幾個,看來看到了愛麗絲與自己親昵,整個村子都開始有些被觸動,關注起來。愛麗絲與雨桐十愛沒有怎麼在意別人的關注,就按照計劃之中的來到了第一家人家。
「哲平君。」
愛麗絲放開了雨桐十愛,往屋子里喊了一聲,不過那位叫做哲平的人卻不是在屋內應答的,而是從一旁的人群之中鑽了出來,然後跑過來。
「愛麗絲小姐,您有事情找我嗎?」。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中年而略微發福的身材,常年勞作而粗糙的皮膚,以及臉上那一份有著幾分少年天性一般的微笑。似乎是沒有想到愛麗絲會找他,這個人有些略微地不知所措,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愛麗絲微微笑著,向著雨桐十愛點點頭。雨桐十愛也對著她點點頭,算是鼓勵她。愛麗絲見此便向他伸出了手,從雨桐十愛手里接過了他已經找出來的屬于這一家的請柬。
「哲平君——上次這樣叫你好像是五六年前了吧,你第一次帶著你的孩子來看我的人偶戲。嗯,很可愛的孩子哦,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幸平,是吧?」
愛麗絲微笑著,將那一封紙函交給了對方。對方接了下來,隨後就捧在手心,訕笑著看著愛麗絲。
「啊啊,是的。我最後是和美紗結婚了,愛麗絲小姐,當時謝謝你的禮物了。實際上……」
「好啦好啦,先打開看看如何?」
愛麗絲打斷了他。畢竟愛麗絲是來發放請柬的,如果說要和每一家都這樣聊家常,可能好幾天都發不完。
「哦哦,好的愛麗絲小姐,我這就……誒,誒誒誒!?」
展開了紙函的哲平發出了驚慌失措的聲音,隨後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臉上露出了紅暈的愛麗絲與一旁微笑的雨桐十愛,差點要讓自己手里的紙函掉到地上。他咽了口口水,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那,那個,愛麗絲小姐,這是,是真的嗎?」。
「如你所見哦,我今天來人間之里,就是為了通知每一個人的。」
愛麗絲後退了一步,和雨桐十愛肩並肩。而此時一旁圍觀的人們也對愛麗絲遞給哲平的紙函里的內容感到了相當的好奇,有的年輕人已經高聲地大喊起來。
「喂!哲平!那里面寫著什麼啊?」
哲平有些緩不過氣一般的砸了咂嘴,深呼吸了一下,看了看愛麗絲。愛麗絲對他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來,看了看周圍因為他與她的舉動而吸引過來的大量村民。
「我要結婚了哦。」
她說。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句禁忌的咒語,一下子將這一塊空間之中的空氣全部抽走了,一時間似乎聲音與呼吸就從這個世界上被剝離了,所有人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音。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僅僅兩秒鐘不到,原本被封禁的嘩然與驚訝便打破了這片區域的寂靜,山呼海嘯立刻充斥了人間之里。愛麗絲沒有作答,只是依然帶著得體的笑容,站在雨桐十愛身邊,享受著這些人的驚訝。
隨後她抬起了手,放在嘴邊,做出了噤聲的樣子,如此地向著周圍一比,人群又立刻地安靜下來。此時,她身後的兩只人偶少女也飛了起來,在愛麗絲的頭頂,向著周圍的人鞠了一躬。
夜刀姬與雪櫻姬便看向所有的人,高聲地宣告起來。
「大家不要再在這里圍觀了哦,我們會到每一家人家去發放請柬哦!如果當我們到的時候你沒有在家的活,哼哼~」
雪櫻姬壞笑起來。
「那請柬就不給你了哦。」
「所以請大家不要急!具體的事情,我們會在輪到你們的時候認真地對你說的!」
夜刀姬沒有像雪櫻姬那樣,只是認真地對別人宣告了出來。而此時愛麗絲也向著所有人,微笑著。
「我會認真地對大家說的,所以請至少能夠讓我在往屋子里喊人的時候能夠有人在家,可以嗎?」。
人間之里的記憶之一,他們所珍重的人形使如此地說了。盡管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震驚與疑惑,至少他們的確是按照愛麗絲所說的,一點點地散開了。雖然說不至于全部走光,但是至少還是走了相當的一部分。
愛麗絲舒了口氣,回過頭看到了在一旁驚疑不定的哲平與用鼓勵目光看著自己的雨桐十愛。她白了一眼這個好像事不關己一樣的未婚夫,然後看向哲平。
「那麼就簡單地解釋一下吧,哲平君。實際上我喜歡上了現在站在你身邊的這一位,從三年前就喜歡了,最近決戰告白之後就被求婚了,就是這樣。」
「……啊,不,愛麗絲小姐,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
哲平尷尬地對這樣的解釋感到了全然地意味不明,不過愛麗絲只是對他微笑著擺擺手。
「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這樣就夠了哦。所以,三月份,就在這里,人間之里,也請到場哦。」
「啊,是,是的!」
哲平忙不迭地點頭,愛麗絲對著他笑了笑,隨後朝他擺擺手。
「那麼,我要去下一家了哦。如果可以的話,今天就想要把請柬發完呢。」
「啊……那,嗯,請吧,愛麗絲小姐。」
雖然心里似乎還是沒法釋懷,但是這位中年的男人還是最後嘆了口氣,看向了雨桐十愛。
「雨桐先生……」
「我會照顧好她的。」
雨桐十愛搶先如此道。他能夠看到這個中年男人被愛麗絲喊著名字的時候,他眼中那如同少年一般的那一份曾經。
雨桐十愛知道這是他的曾經,這樣的曾經在這個村落之中已經成為了它的印記,不過雨桐十愛也不畏懼將他們的期望背負,並且向他們許下承諾。畢竟于這個村落而言,愛麗絲已經是記憶之中深深印刻的一部分了。
在那之後的一整天,雨桐十愛與愛麗絲都行走在人間之里之中,從上午開始,一直與愛麗絲一起行走過了人間之里的每一戶人家。每一份請柬都由愛麗絲親自遞送,每一個人都由愛麗絲喚出姓名。
期間遇到了古川真一,在將他的那份請柬遞給他之後,雨桐十愛也拜托了他讓他去邀請那些愛麗絲所不知道的外來者。
就這樣,一直如此,直到月升夕沉,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愛麗絲才帶著雨桐十愛將人間之里的所有人都走訪過來,並且拜訪了人間之里的外來者。雨桐十愛的手里的包終于空了下來,但是分發完了請柬之後,他們卻被人間之里的住民們包圍了起來。
愛麗絲看著眼前在月光之下看著她的人們,她從他們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很多東西,安心,不舍,不甘,快樂,欣慰,十人十色百人百目,其間的復雜並不是她能夠一次性就全部看清的。此刻她才真切地體會到了自己成為他人記憶之中一部分的時候最刻骨的感覺。
她露出了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在她感覺來說有些勉強。
「怎麼了,大家怎麼都是這個表情。我可是希望大家能夠祝福我哦,以前總是我看著你們結婚,看著你們有了孩子,現在的話,終于輪到我了,我很期待哦,所以也想要像你們一樣,能夠幸福。」
雨桐十愛此時也站在了她的身邊。他也有話想要說,但是這里終究是愛麗絲與人間之里的諸位的主場,他實際上什麼也不用說,只需要這樣站在她身邊等待著用以後的時光來向這些人證明就足夠了。
人間之里的居民之中,不知道是誰開頭的,他們都躬去,向著愛麗絲低下了頭。愛麗絲輕巧地提起了裙角,低下頭,向著四周的人回禮。隨後她轉頭溫柔地看了看雨桐十愛,目光再次投向這個村落之中的人們。
「那麼,三月初的婚禮儀式,請一定要來哦。」
于是她與她的情人一起從人間之里升空,跟隨著兩位人偶少女離開了這里。
月光照亮了他們的歸途,兩人重新回到了他們的森林之中的小屋。愛麗絲突然笑了。
「吶,我們有七個女兒,也有森林之中的小屋。要不哪一天,我們來演一次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你真會玩。」
雨桐十愛與愛麗絲如此說笑著,往著小屋降下去。他們正在往下降落,陡然察覺到了在洋館之外,還站著一位似乎久候多時的少女。雨桐十愛幾乎要停了下來,不過愛麗絲從一旁搭住了他的肩膀。他看到了她的目光,隨後眼神沉凝下來,隨著愛麗絲一起向著那個少女降了下去。
那個少女抬起頭來迎向了那兩人,露出了笑容。
「兩位,晚上好。」
「……晚上好,東風谷。」
愛麗絲率先開口了。她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問道。
「你今天來……是……」
「怎麼,不請我去你們家里去喝一杯熱茶嗎?」。
東風谷早苗站在料峭夜風之中,臉上帶上了微笑。她身上穿著外界的風衣與圍巾,就這樣亭亭立在洋館之外,看著降落在身邊的這兩個人,臉色平靜得像是眼前的這兩個人僅僅是普通的好友,與她也沒有過那些千絲萬縷的關系一般。
「我知道了,是我失禮了。」
愛麗絲點點頭隨後便率先打開了門,轉過身看向東風谷早苗。東風谷早苗也淡淡笑著,沒有看在一旁的雨桐十愛哪怕一眼,就是這樣直率地進去了。
在十分鐘之後,雨桐十愛為坐在客廳之中點起暖爐的兩位少女滿上了紅茶。他也坐在了一旁,與愛麗絲略微交換了一下眼色。東風谷早苗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不過只是微笑著。
「實際上,今天我是來討要我的那一份請柬的。」
少女她淡淡地如此道,這一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愛麗絲與雨桐十愛便一愣。不過東風谷早苗依然在繼續說。
「我今天遠遠地經過人間之里,听說了你們在發請柬,也听說了婚禮的日期,這里先恭喜你們了。」
「啊,謝謝……」
愛麗絲尷尬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她與雨桐十愛的確是決定了,要一起去幸福。但是不管怎麼說面對這個少女的話,他們兩個都是心懷愧疚的。
東風谷早苗微笑著承下這一份道謝,然後詢問道。
「有計劃去我們守矢神社嗎?」。
「有,就在明天。」
愛麗絲如實回答。她實際上最早做好的人偶與請柬是八雲紫的,隨後就是東風谷早苗的。但是她實在是沒辦法第一時間前往那個地方。
盡管她與雨桐十愛的這個國度已經沒有辦法容納這個少女了,盡管她與東風谷早苗無法做到雙贏,但是一旦想到是因為自己與雨桐十愛的原因,這個少女必然一直面對風雪,她的心里還是會生出愧疚。
盡管如此,她依然在猶豫。請柬如果不發給那個少女,那是對她直面寒冬的不敬;請柬如果發給了那個少女,這如同審判書一般的行為卻更加地殘忍。所以愛麗絲一直在猶豫,一直到昨晚在決定今日去人間之里後,才鼓起勇氣與雨桐十愛決定好下一站就前往守矢神社。
但是東風谷早苗的覺悟比她與他想象的更加徹底。她來到了這里,她自己一個人,沒有神靈在身邊,也沒有朋友,一個人來到了異邦,向著這里的這兩個人索要了自己的那份判決書。
而且她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好像將這一切看的那麼淡薄。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愛麗絲小姐。不管怎麼說我都希望我的戀情能夠有一個結果哦,雖然說這次我搶到的果子有點苦澀,不過總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這樣真的好嗎?」。
愛麗絲被她這一句話說的心里也有些酸,不過東風谷早苗只是搖頭,只是微笑,好像她嘗不出自己話語之中的苦澀一樣的。
「真的沒問題哦,愛麗絲小姐。我和家里的兩位大人好好地溝通過了,她們也同意了我自己一個人來,畢竟這是我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她們插手。如果兩位去的話,雖然說不會動手,但是兩位大人免不了會口舌上想要發泄幾分怨氣。」
她此時才轉頭,正式地看了一眼雨桐十愛。
「畢竟,我不認為我的愛比愛麗絲小姐要淺薄,所以我也不想要看到那樣的樣子。所以我來了,我來把我們守矢神社的那一份請柬帶回去,這樣對誰都好的。」
「……我不同意。」
愛麗絲皺起了眉頭。
「這是我與十愛應該承擔的代價,東風谷。不管怎麼說,你沒做錯任何事情,這些代價是我和十愛的,我們也應當承受。」
「可是啊。」
東風谷早苗有些為難地撇著眉,她困擾地抿著嘴,卻依然有著笑意。
「讓我看著我最愛的人被我的親人所冷嘲熱諷,那不是對我更是一種折磨嗎?」。
愛麗絲被東風谷早苗的這一句話說得停滯住了,她的目光之中也透出了深刻的為難。
「可是……」
「沒事的,愛麗絲小姐。請記住,要幸福,做到讓我能夠心服口服的幸福與美麗,不然的話,不甘心的我會更加難受哦。」
東風谷早苗微微笑著,搖了搖手指,隨後平攤成掌。
「所以,也請尊重我的覺悟,將我的那一份請柬交給我吧。」
愛麗絲听到了這里,一言不發,只是用略有些悲傷的目光看著這個一直都保持著微笑的少女。她就像是快要燃盡的火柴一樣,明明自己都快要在風雪之中熄滅了,卻還想著要溫暖一下她到達不了的國度。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幸福的。」
愛麗絲咬著牙,從自己身邊的格里摩爾的空間之中取出了她早就準備好了的請柬與人偶,遞了過去。東風谷早苗就這樣接過了純白色的審判書,還有她的樣貌的人偶。她只是看著那人偶,又看了看愛麗絲。
「那,我先告辭了。請柬我會在路上看的,在這里看的話,或許我會哭哦~」
她的聲音里有著一聲听上去歡快極了的揚聲,但是雨桐十愛和愛麗絲一點都沒法從她那里感受到快樂。少女站了起來,將這兩樣東西貼身藏好,繼續笑眯眯地告別。
「玩笑啦,在哪里看我都不會哭哦。」
雨桐十愛和愛麗絲只能夠送她到達門口。說實話,他與她都不覺得這樣的話語像是玩笑。但是出了門的東風谷又回過頭來,依然是和煦的笑容。
「真的是玩笑哦。我不會哭的。」
隨後她轉頭,沒有和他們兩個告別,徑直拔高了身子,沖向天空。她沒有說謊,她的確不會哭的,她也一直等待著哭出來的時候。
——在最後死心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