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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判哼了一聲,只模了模肚皮、舌忝了舌忝嘴唇,不回話。

單萱湊在陸判耳邊翻來覆去地問,折騰了半個時辰總算套出話來,然後單萱又問了她自己和亡垠的,陸判這次怎麼都不肯開口了,單萱實在沒了耐心,最後只問了一個李初年,得知李初年能活到七十八歲,眉開眼笑好似她得了什麼好處一樣。

這一番折騰很快就到天亮了,單萱感覺很累,亡垠趴在軟榻上眯了會兒,陸判也衣冠不整地在地上睡了半宿。

單萱從生死簿上撕下安憐春的那一頁,叫醒亡垠,準備溜之大吉。

亡垠卻被單萱此舉嚇了一跳,「生死簿豈是兒戲,地府不會放過你的。」

單萱不以為意,「管它,我現在入了妖道,又是魔君,早已被天下正道所不容,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個罪行。別說了,趁陸判還沒醒來,我們得趕緊走了。」

撕了一頁生死簿無非就是被地府鬼差追殺,單萱既然能讓妖魔皆俯首于她,地府又能拿她怎麼樣?以單萱現在的修為,就算到了單萱身形俱毀的那一天,魂靈估計也歸不到地府管。

「你撕都撕了也放不回去了,算了,我們先回去!」

單萱臨走之前,不僅將那壇沒喝完的酒留下了,還另外留了五十壇酒,這個好處陸判拿了就不好揭發單萱了,若沒拿,即便日後追查,陸判也就是個酒多誤事、貪心不足的過錯。

「我毀了這張紙,安憐春就可以起死回生了對吧?」一出十王殿,單萱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亡垠看了眼那紙,為了暗鴉和安憐春,單萱如此大費周章、不惜得罪地府,不知道在她看來到底值不值得。亡垠這般想著又搖了搖頭,哪里有什麼值不值得,單萱都這麼做了,在她看來當然是值得的。若說是為了安憐春,不過初相識,哪有那樣的情誼,可若說是為了暗鴉,那還真是如單萱先前所說的‘既往不咎’了。

單萱沒有听到亡垠的回話,也並不遲疑,指尖一動,這張從生死簿上撕下來記載著一個人生死榮華的紙,就付之一炬、化為灰燼了。

回去,尚未進院門,就看見暗鴉迎面而上。

單萱搶先說道︰「送過來的東西都是我買的,錢已經付了。」

暗鴉搖頭,張口急欲說什麼,單萱再次搶話道︰「我和亡垠一夜未歸是去了十王殿,好得很,也不勞擔心。」

亡垠看單萱搶話搶上癮了,只看著單萱,好似一臉寵溺。

暗鴉一翻白眼,他要說的跟單萱回答的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我」

「啊!你想說安憐春吧!她怎麼了?」單萱第三次打斷了暗鴉的話頭,明明是問話,可暗鴉剛張口,單萱又第四次搶先說道︰「哦,你是想說安憐春消失了吧!」

這次暗鴉干脆閉嘴了,只點了點頭,你一個人說個夠吧!

單萱哈哈大笑,其實她也搞不懂哪里好笑,單萱猜測,她和亡垠昨夜未歸,安憐春肯定會好奇,暗鴉卻說沒事,反正她和亡垠在附近也遇不到什麼危險,所以安憐春和暗鴉昨夜一定睡得很舒坦。早上不見了安憐春,暗鴉一定嚇壞了,不然也不會見到他們就急著說話,這個時候不捉弄捉弄他,感覺太便宜他了。

亡垠和暗鴉一個用無話可說、一個用無可奈何的表情看著單萱。

單萱當然也就笑不出來了,長吁了口氣,正經問道︰「安憐春的尸首埋在哪里,你們知道麼?」

暗鴉還在想著單萱搶他話的事情,這個時候有點不敢說話了,倒是亡垠開口說道︰「暗鴉,你如果知道最好告訴單萱,畢竟你也不想娶一個骷髏新娘吧!」

暗鴉面色一僵,當即就報了一個位置。

單萱了然,說道︰「那我去去就回,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

「我也一起去!」這事關安憐春的生死,暗鴉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豈料單萱一擺手,指了指亡垠,說道︰「他昨夜累壞了,現在肯定想休息,你就在這里保護他吧!」

話畢,單萱便從原地消失了,暗鴉想追都追不上。

亡垠不理會還在發愣的暗鴉,抬腳進院,昨天陪著單萱買東西是真的累,但昨夜他不過是陪著喝了兩杯酒,要累也是忙活不停的單萱更累。

暗鴉回過神來,趕緊跟著進屋,為亡垠打來熱水伺候其梳洗,而後又端來熱飯熱菜。

亡垠洗好澡,吃了喝了便月兌衣上床睡覺了,暗鴉陪在一邊,以為亡垠是真的累壞了,不停揣測單萱和亡垠昨夜到底去做了什麼。

當天下午時分,單萱便領著活生生的安憐春現身了,兩百多年以後,再次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安憐春一見到暗鴉便撲進了暗鴉的懷里,眼淚滾滾而下。

單萱和亡垠自覺退避,留下安憐春和暗鴉好好溫存。

三日後,暗鴉和安憐春大婚轟動了整個小鎮。

因新人都沒有父母到場,亡垠和單萱便坐在了上位受新人奉茶,亡垠倒是沒覺得什麼,單萱卻因為頭次有人給她敬茶,緊張的差點將茶水灑在了新人的臉上。

人多自然熱鬧,禮畢後,暗鴉被拉著一桌一桌喝酒,新娘先入洞房。

單萱和亡垠都不好這種熱鬧,乘著沒人注意,隱身後躲在了房頂。

又因為新人都不是本地人,鬧洞房也沒怎麼鬧得起來,等人群散去下面一片杯盤狼藉,亡垠覺得是時候回去睡覺了,怎麼也沒想到單萱竟然想著偷看!

亡垠和單萱早就隱身在此,何況暗鴉酒多自然更是不易察覺,若不是亡垠將單萱拉走了,單萱倒真有看一次活的機會。

流水宴擺了五天,酒水一壇壇搬上桌,又空壇子端下去,樂壞了小鎮上所有的飯館和酒肆。

熱鬧過後,亡垠和單萱便跟暗鴉、安憐春提出了告辭。

安憐春習慣這樣在人群中的生活,就算暗鴉不習慣,也不好帶著安憐春回去妖王殿,再加上剛剛辦過這麼盛大的婚禮,忽而全都消失了,也讓小鎮上的人生疑害怕,所以他們自然還要在這小鎮上待上一段時間。

亡垠和單萱卻不一樣,他們本來就是突然出現的,留得久了,難免有人要問東問西,倒不如趁著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消失,反正他們可以去的地方還有很多。

這次,單萱又牽了兩匹馬,一出小鎮就將那‘鳳求凰’的面具拿出來戴在了臉上,問亡垠︰「你的呢!」

亡垠將面具拿出來,單萱一把將面具奪過去,又動作輕柔的親手給亡垠戴上,「逍遙山莊師徒初闖江湖,看來江湖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未必!」亡垠淡淡接了兩個字。

別說單萱受文淵真人影響少管人間閑事,就算是亡垠也懶得插手,還說什麼掀起腥風血雨,除非是他們覺得天劫來得不夠猛烈。

單萱斜了亡垠一眼,率先上馬,一牽韁繩,「看我們誰先到達下一個城鎮!」說完也不等亡垠反應,揚蹄而去。

亡垠等單萱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慢悠悠上馬追了上去。

後來,再說起單萱撕生死簿的事情,單萱突然想起來問亡垠當年是怎麼讓暗鴉死而復生的,亡垠卻說,暗鴉當年還沒死透,只是軀殼已經不能用了,所以才將其魂魄導入了烏鴉體內,他才沒有做死而復生這樣的事情,更不可能打生死簿的主意。

單萱大駭,那個時候才發覺她做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情。

不過後來她一想,陸判說‘別以為你打得什麼鬼主意我不知道’,還有她問陸判安憐春和李初年的名字在哪兒都得到了答案,問她和亡垠的名字在哪,陸判卻死不開口,這就說明陸判還是有幾分清明的,一定還有兩分分寸,也就稍微放心了。

從一開始,無論單萱捏造‘逍遙山莊’,還是買面具買馬,亡垠都沒把單萱說的‘闖蕩江湖’放在心上,其實也沒必要放在心上,他們在人間不為名聲也不為權位,玩玩而已要那麼上心干什麼。

直到遇到了一撥山匪,單萱真的動上拳腳,也真的喊了口號。

土匪卻抗議道︰「怎麼這年頭連逍遙山莊的名號都有人冒充了?」

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還有個吳長山逍遙山莊,單萱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們是太白山逍遙山莊,什麼吳長山逍遙山莊從來沒听過。」

土匪們在疾風驟雨的暴力打壓下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單萱帶著亡垠在土匪們的山寨里掃蕩了一遍,又留在山寨里作威作福了兩天,留下一包黃金就揚長而去了,倒叫土匪們百思不得其解。

那之後,單萱果然如她所說的單挑武林各大門派,只是單萱自打了土匪那一頓之後就很少動手了,機會都留給了亡垠練習拳腳功夫。

不施展任何法術,亡垠也有吃虧的時候,但總算百勝而無一敗,亡垠身材高挑,戴著面具更顯風流,名聲沒見得多響亮,就听說武林女子都爭相要嫁給亡垠,還互掐惹得好幾個小門派打起來了,單萱有點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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