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鴉走後,亡垠冷嘲熱諷道︰「差遣別人的感覺如何?」
當著他的面,越俎代庖,將暗鴉使喚來使喚去的,亡垠當然看不順眼。
可亡垠的語氣不善,單萱看了亡垠一陣,卻並沒有和亡垠嗆聲的意思,只站起身背對著亡垠,回了句︰「還不錯!」
亡垠看到單萱這麼安靜,心里反而咯 一下,想到她可是去見了東音才回來,而單萱本就跟東音不對盤…
這麼想著,亡垠便開口問道︰「你跟東音說了什麼?他還回來干什麼?」
「沒說什麼!」單萱回道,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三言兩語的時間,暗鴉就回來了。
單萱回頭看了亡垠一眼,竟大踏步地直接出去了。
暗鴉雖然暫時听命于單萱,卻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的命都是亡垠給的,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單萱就叛變了呢!
只是對單萱的突然離開感覺有些奇怪,暗鴉卻並不作細想。走到床邊,對亡垠說道︰「王,我剛剛在想,你可能肚子餓了,不如我讓小妖們送點飯菜過來可好?」
亡垠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單萱這來來去去的,到底什麼意思?可暗鴉的這一問,也讓亡垠訝異了一下,然後果然就感覺到了他確實有點饑腸轆轆。
可是就跟單萱習得了闢谷術之後,不常飲食一樣,亡垠自然更甚。
還沒從失去妖丹的絕望之中走出來,就發現他肚子餓了,柴米油鹽、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的日子近在眼前,實在無法輕松面對。
亡垠低沉著臉色,一言不發。
但被暗鴉提醒的饑餓感,卻越來越清晰地擴散開來,到最後像是有螞蟻啃噬內髒一樣讓人無法忍受。
暗鴉的忠誠體現在他從不質疑亡垠的話,就算有質疑也會當面說出來。
所以此時,亡垠臉色不善地不開口,暗鴉便安靜地守在了一邊,只當亡垠是拒絕了。
一刻鐘之後,便有小妖敲門,說是被子送來了。
暗鴉親自去門口將被子一床床拿了進來,看亡垠身上蓋得有些單薄,說道︰「王,我為你加床被子?」
亡垠還是瞪大著眼楮盯著某處不給反應,這次暗鴉又將亡垠的反應當成是默許了。
只是暗鴉剛將被子蓋在亡垠的身上,亡垠卻伸手揮了一下,「準備熱湯,我要沐浴更衣。」
「好!」暗鴉滿口答應下來。
不擔心亡垠歇斯底里地鬧騰,也不怕他沒完沒了地瞎折騰,就擔心亡垠自暴自棄,什麼都不在意。
能提出沐浴的要求,至少說明亡垠並沒有放棄,如果連亡垠自己都沒有放棄,暗鴉也想不到他有什麼理由好放棄的。
不好讓小妖們進房伺候,暗鴉親自動手,苦力活而已,卻干得一身勁。
亡垠直到身體完全浸泡在熱水之中,才好似終于接受了如今的四肢,找回了那種作為弱者不得不小心翼翼才能活得下去的感覺。
等亡垠洗好,暗鴉拿來干淨衣服,又一件件為亡垠穿好。
這精細活,暗鴉哪做過幾次,等為亡垠穿好了衣服,暗鴉也出了一身汗了。
亡垠穿著從前的華服,依然相貌堂堂,風流不羈,可又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穿戴好後,亡垠並沒有更多的力氣,還是想要躺在床上休息。
這時候,又響起了敲門聲音。
暗鴉過去開門,沒一會兒,便端進來一托盤精致的菜肴。
亡垠聞著香氣,食指大動,口水肆起,但為了面子,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暗鴉看亡垠沒什麼反應,捧著托盤站在那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好解釋道︰「這是…單萱吩咐廚房做的,王你…要不吃一點吧?」
若這是暗鴉吩咐端來的飯菜,亡垠最多冷面一會兒,肯定就吃了。
但這是單萱授意,亡垠就要想想了。
暗鴉本就猜測亡垠可能早已經餓了,只是那全憑猜測,這時候有單萱和他有了相同的想法,暗鴉也就更加堅定了。
心里默默嘆息了一聲,暗鴉一盤盤將菜端到桌子上,之後去房外又端了一托盤的菜進來。
直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盛好了飯,倒滿了酒,亡垠還是沒說一句話。
「王,你多少吃一點吧!再怎麼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暗鴉站在桌子邊上對著亡垠說道。
如果暗鴉夠細心的話,會發現亡垠的腳尖已經朝向這邊了。
之後,暗鴉又說了幾句勸慰的話,千篇一律,也沒什麼新意。
听在亡垠的耳朵里,只恨不得一個勁地點頭。
可這是單萱吩咐送來的…亡垠模著肚子,又深吸了一口氣,實在是太餓了,越來越餓!
真想讓暗鴉出去啊!
這麼想著,亡垠卻並沒有開這個口,而是施施然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不怎麼用得上的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暗鴉見亡垠肯吃東西,當然很高興,根本就不會傷到亡垠的面子,但暗鴉還是緊皺著眉頭,默然站在一邊。
亡垠吃飽後,更覺得困了,身體大不如前,格外需要睡眠也是常態。
暗鴉看著亡垠蓋好被子安然入睡後,才將浴桶抬了出去,又收拾干淨桌子,他還要去跟煌耀、佩玖通個氣呢!
等暗鴉忙完需要忙得一切再回來的時候,看到亡垠蜷縮著身體,好似很難受。
走近了才發現原本還有些高熱的亡垠,全身冰寒,就連嘴唇都變得烏黑發紫了。
這還得了,暗鴉當然是急急忙忙去找單萱過來,單萱的一場好夢自然又不可避免地被暗鴉給中途打斷了。
「王沐浴後就變成了這樣,是不是受寒了?」暗鴉滿臉焦慮,已經不是強大的妖王了,至少也要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吧!
是不是受寒了,單萱不過遠遠看了一眼,還來不及判斷,不過單萱讓準備棉被,是早就料到會有體寒的情況發生。
「沒什麼大礙,你先出去吧!」
暗鴉看著亡垠蜷縮成小蝦米的姿勢,還怎麼相信‘沒什麼大礙’這句話,何況單萱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三言兩語打發暗鴉,自然引起了暗鴉的不滿。
「你替王看一看,治治他,身體這麼涼,是會沒命的。」
「我知道,我會治好他的,你出去!」
「不,我在這守著,你有什麼需要的,還可以吩咐我去做。」為了能治好亡垠,暗鴉這個小跑腿也當得心甘情願,當然前提是能治好亡垠,不然沒得商量。
「你出去!」單萱卻只讓暗鴉出去,根本不提治療的事情,就連空口保證都說得沒什麼信服力。
「你…」
「出去!」單萱打斷了暗鴉,聲音並不嚴厲,甚至略帶疲倦,但是暗鴉卻知道他恐怕是留不下來了。
一步三回頭,暗鴉最終還是出去了。
單萱這才坐到了床邊,知道暗鴉雖然出去了,卻還是會有辦法知道房間里的情況,所以單萱並沒有多做什麼無謂的動作。
只是將手掌貼在了亡垠的額頭上,源源不斷為亡垠輸送真氣,考慮到亡垠的**承受力有些,這個輸送地過程緩慢到近乎無事可做的狀態。
之後,單萱干脆將亡垠的身體擺正,而她靠在床頭閉著眼楮,一只眼楮睡覺,一只眼楮盯著亡垠的狀況。
亡垠得到緩解,臉色自然好轉了很多,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反應了。
坐了一會兒,單萱瞌睡到為亡垠輸送的真氣都是斷斷續續得了,可是又不能冒險一口氣為亡垠提供足夠多的真氣。
單萱想了想,便也鑽進了被窩。
她因為得到了燭龍的火精,身體比常人要熱上一些,就算不用輸送真氣,只這體溫都能救亡垠一命了。
何況躺著,單萱也更舒服一點。
一炷香之後,亡垠的鼻尖開始出汗,單萱暗自松了一口氣,意識放松後,也就徹底睡熟了。
這妖界不分日夜,自然很容易過著日夜顛倒的日子,何況單萱的體力和法力都損耗過多,和受傷過重的亡垠一樣嗜睡,也在情理之中。
在門外等了許久的暗鴉不放心,終于放開神識看了看里面的情況,結果看到的是兩個人都酣然入睡的場景。
亡垠渾然不知,單萱感受到了暗鴉的偷看,卻只想埋頭大睡。
等亡垠睜開眼楮,單萱早已經醒來了,只是單萱卻並沒有起床。
同寢同衾,著實有些嚇到亡垠了,可看單萱神色坦然,亡垠自然不會慌張了。
「東音今天跟我說了,關于我母親的事!」單萱突然開口。
亡垠卻有些反應不過來,單萱的母親?「什麼?」
「關于我母親的死,東音說是他下手殺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