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盡管只是一個螻蟻,但著實嚇了死神犬一跳,它應激性一般地抖了抖身子,一個在一瞬間就被高溫燒的不像個人的「東西」就被他如同狗狗抖虱子一般抖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打算將城之內直接砸「下線」的骰子,也因為這個動作而沒能準確地砸在城之內的身上。
這不要緊,只要再糾正一次就可以……不過在這之前,魔導王陛下先懲罰某個不自量力的家伙。
「砰!」
魔導王的靴子上治愈的綠光翻起,隨後他一腳將被燒得出氣多進氣少的百四十斤無用之軀踢開,冷冰冰地說道︰「自我感動的呆瓜,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一切毫無作用?」
不知道怎麼的,被踢了一腳的中年男人感覺自己好受了一點——就好像全身的燒傷都開始被治愈了一般。
盡管幅度很小,就像是刻意控制劑量,讓自己僅僅只是被吊著命,不至于被治好一般。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隨後听不進對手的冷嘲熱諷的中年男人機械地叨念著︰「快逃……兒子……」
「為自己在最後負了一次責任而自我感動是嗎?想要靠著這種做作的感情來讓你的兒子原諒你?真是簡單的生物。」九王爺對這個始終對「賭」抱有期待的男人揭露了決斗者世界里冷冰冰的真理︰「第一,黑暗游戲的結算不會因為你打斷了‘過長CG’就中止,他的基本分已經歸零了,什麼都改變不了結局——這一點,賭了一輩子的你應該清楚。」
隨後仿佛即將撕破最後一層面紗一般,九王爺將一張卡投影在了決斗場上︰「第二,你其實早就死了——直到死都沒能得到兒子的原諒。」
「不相信?召喚你來這里的是‘回憶的秋千’,那邊的小子,你讀一下‘回憶的秋千’的效果……」
被一連串的變故給整懵逼了的城之內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被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所打斷︰
「父親!你……都做了什麼啊!」
轉瞬之間,一黑一白兩個小公主擋在了城之內的面前,其中白衣服的少女護著城之內和NPC孔雀舞,而平時更加冷靜的黑衣公主則是憤怒地沖了上去指著自己的父親,眼含淚水、欲言又止。
「絨兒?庫蘭?」原本一直冷靜地掌握全局的九王爺,此時就像是看到了克星一般慌亂了起來︰「你們怎麼在這里?」
庫蘭此時痛苦地無法說話,反倒是平時大大咧咧不靠譜的絨兒開口說明了自己二人的來因︰「父親大人,您用來保護‘記憶之間’的大門我們也學過,但我們開發出了使用‘毒蛇神•維諾米納迦’的‘超毒指示物’強行腐蝕開的技巧。」
魔導王沉默了——自己的女兒們有這個本事讓他很欣慰,但看庫蘭和絨兒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可能不是和自己一個立場的。
「庫蘭她,是為了向我證明父親大人您不會是‘星塵’的幫凶,才一定要拉著我來這里的。」
看庫蘭還在悲憤之中無法開口,絨兒便接著說道︰「庫蘭她一直相信,當年‘星塵’入侵我們的國家的時候,父親大人您一直閉門不出戰,只是因為想要保護我們……」
絨兒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她似乎也快要忍不住了憤怒了︰「您沒有‘帝皇’那麼強大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去往那個只屬于‘逆天者’的戰場……」
「但我千不該萬不該,我在世界毀滅之前,對您使用了最後一次‘絨兒讀心術’……」
「如果不是這次讀心術,我可以永遠地相信您是我們最好的父親……」原本一直樂天、萌萌噠的「魔法國王女•絨兒」在抬起頭時,已經表情猙獰、淚流成河︰「父親大人!為什麼您在逆天者相爭、十二次元的末日即將降臨的時候,心中的感情會是狂喜?!」
魔導王看著質問自己的女兒,沉默不語。
「在這個時代重生之後,因為前世的最後一絲疑惑一直沒有得到解答,所以我們來到了這里……」
悲憤交加的庫蘭終于開口了,她沒有提自己姐妹和黎政之間的交易,而是直接向自己曾經無比信任的父親大人質問道︰「父親大人!為什麼羅蕾萊姐姐、迪雅阿姨和陛下他們奮戰的時候,您一直都只是看著!您真的背叛了嗎?!」
「傻丫頭們……」魔導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這樣一絲感情很快就被為了實現另一個宏願的狂熱所覆蓋︰「我至始自終沒有背叛,背叛我們的是十代帝皇、是羅蕾萊、是迪雅……是那些認不清現實甘願做Player走狗的家伙們!我,一直在為了我們的自由而戰斗。」
「你所說的‘自由’……就是這種東西嗎!」憤怒的庫蘭沒有再對自己的父親用敬語,她的眼中全是失望︰「為什麼我們要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猜想去死?」
「那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猜想’,那是真理!我們無法違背,只能用我們最寶貴的東西為代價,來做唯一的反抗!」
堅定下來的維諾米隆絲毫沒有被自己女兒的失望所影響,他追求的是更高的事業︰「要做出我們自己的選擇,自由的選擇……讓那高高在上的Player,看看我們的骨氣!」
「你……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那個荒謬的猜想,你甚至不能證明那是真的!那只不過是……」
「行了兩位公主殿下。」此時,一直在一旁圍觀的NPC孔雀舞突然開口插話,「和這家伙講道理是講不明白的。」
本來準備口若懸河的庫蘭愣了一下之後苦笑著說︰「說的也是……講道理什麼的,我們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都不一定講的過父親。」
城之內也接著補充道︰「你們最好想辦法逃走——但現在你們已經卷入了我和他的決斗,恐怕是逃不掉了。」
城之內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先是自己一直以為只會喝酒賭博的父親在最後一刻不顧生死地想要救自己——盡管因為不了解「黑暗游戲」的規則的緣故,他做的其實是無用功;
然後是對手的兩位女兒站了出來阻止他……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完全沒有準備。
「這個我們早就知道。」冷靜下來之後庫蘭白了一眼城之內,接著從胸口的包里掏出了一枚圓溜溜的烏黑水晶球︰「我們早有準備。」
【準確來說是「那家伙」早有準備……原計劃只需要一個「超毒指示物」,但他卻突然「良心發現」地買一送一了。】庫蘭看著手中的「超毒指示物」,神情復雜︰【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黎政?】
「你手里那是……糟了!」庫蘭的動作引起了維諾米隆的,他向自己目前唯一能命令的手下「NO.14 強欲之死神犬」下令道︰「阻止她——允許使用致命武力!」
死神犬猛撲向前,同時維諾米隆也手口念咒語,將「黑暗游戲」的力量快速逼近了城之內……和兩個女兒!
盡管是自己的女兒,但現在她們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也就只能下狠手了。
「希望你不要恨我……」庫蘭轉頭看了眼城之內,隨後手中魔力激發,被活性化的「超毒指示物」劃過一個美麗的弧線,直接燒穿了不自量力的死神犬、擊碎了魔導王倉促之下做出來的屏障、最終打在了奄奄一息的城之內的父親身上。
「我的父親他以‘回憶的秋千’喚醒了你父親的生命,以此為條件要求你決斗……」絨兒在一旁對城之內解釋道︰「所以只要毀滅這個條件,契約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抱歉!」
「這……」城之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毒球擊中……心中的情緒說不出來的復雜。
一是沒想到「黑暗游戲」的契約能被這種方式破壞,二是……那沉寂多年的,建立在名為「父子」感情之間的厚實牆壁,終于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擊穿——
那個窩囊了一輩子的男人,在面對能夠將世界毒殺的「超毒指示物」時,選擇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張開雙臂迎接!
「超毒指示物」準確地擊中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體自然是迅速消逝——宛如冰雪消融一般。
「爸!」
城之內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謝謝……你們……」中年男人最後的聲音傳來,必死無疑的他倔強地舉起手,對高高在上的魔導王,比了一個中指,「狗莊家……你……輸……了……」
「黑暗游戲」的力量漸漸褪去,因為「條件」死去,原本的契約就已經失效了,現在維諾米隆只能強行留住城之內讓他下線。
這事兒維諾米隆是不會去干的——他用三張「名推理」試出了城之內的氣運,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如果不使用「世界主軸」的威能去壓制,自己去強行「下線」這種程度的「角色」,必然遭到可怕的反噬。
此時,在城之內的方向,絨兒和庫蘭不多廢話,趁著「黑暗游戲」的力量褪去,強行用剛剛掌握沒多久的「奧利哈剛之氣」沖開了一扇門,拉著城之內和原本作為NPC的孔雀舞——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漸漸消散了,恐怕也撐不了多久——迅速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