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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楊氏千千

君子直言不諱,卻也沒說錯。王羨魚見這琴樸素,試音時音色又是平平,便生了輕視之心,因此彈曲時有著些許敷衍之意……這樣哪里能彈好琴?

王羨魚臉紅不已,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比不上君子,心服口服道︰「阿魚琴技不如君子,愛琴之心亦不如君子,羞矣。」

君子聞言只是一笑,未做聲。

王羨魚對君子作一長揖,真心道︰「即日起,若是得空,阿魚便過來彈琴,請君子不吝賜教。」王羨魚說這話毫無半點旖麗私心,僅有滿月復敬佩說不出口。

王羨魚這般反應在君子意料之外,不過君子也未生出反感,沉思片刻後見王羨魚面露失望之色才點頭道︰「算不得賜教,小娘子若是願意過來彈琴,流之求之不得。」

這話算是應下王羨魚的請求,王羨魚自是歡喜,不由展顏一笑。

只是可惜,君子雖是應了王羨魚請求,但第二日便有客上門拜訪。雖然拜訪之人沖著君子而來,但君子借住在將軍府,客人們上門自然不能逾過主人家。所以直至上元節王家人與君子都是忙碌不停,王羨魚也因此未再見君子一面。

上元節當日,晌午時分兄長與弟弟一起過來邀王羨魚晚上出去賞玩,王羨魚思量後應下。晚食後,王家三子便與君子一齊向外走去。彼時暖日依舊未下,倒不是幾人等不及那一時半刻,只是君子與近日往來的郎君們有約,所以提前出門赴約。

兩輛馬車出將軍府後,一前一後向城中最熱鬧的地方駛去。兄長與君子共車,二人一道赴約。而王羨魚與弟弟王律共坐一輛,不與他們同路,另尋了地方打發時間。往年上元節王羨魚不大出門,但是今年弟弟王律與兄長一道過來邀請王羨魚時說︰「待天黑游客漸多時,我送阿姊回府。」王羨魚不想拂了弟弟一片好意,因此才應下。

馬車又行了片刻才停下,停下的地方听說是晚上最熱鬧的地段,屆時會有諸多燈籠高掛而起,將這一條街在黑夜中染成白色巨龍。只可惜二人出來的太早,放眼望去連燈籠也不見幾盞。

王羨魚看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致,王律也知曉確實無趣,因此道︰「我們回去罷!」王羨魚頗有些歉意,但因著確實沒意思,便頷首應下,姊弟二人一前一後走回馬車旁。

馭車之人見主人不過片刻便歸來,生出遺憾,忍不住多嘴道︰「小娘子怎麼不多玩一刻?這里晚上燈火通明,還有猜謎游戲,甚是有趣。」只可惜王羨魚無甚興趣,便搖頭上車,未遂車夫之意。

主僕二人上車後,半晌不見王律上來。正要開口喚他,卻是听見王律大喝一聲,接著聲音漸漸遠去。王羨魚一驚,慌忙掀了簾子看去,王律已經遠在幾丈之外。

幾丈外好些人聚在一起,推搡著不知在叫嚷什麼。而弟弟王律則是擠進里面,不時便傳來王律的喝止聲。

王羨魚心有擔憂,讓馭夫趕車過去,近了才听到是一群人在與一位女郎舌辯。也不知這女郎怎麼犯了眾怒,竟是惹的這些自恃身份的郎君、嬌娘們不顧身份在大街上吵了起來。

听了半晌,王羨魚依舊未听出來什麼,便囑咐桑果去請弟弟與女郎上車。桑果道諾,下了馬車,不時便將王律與一位小娘子請了過來。

小娘子上車後見車內坐著王羨魚,抬眼看過來,訝異道︰「王家姐姐?」她這話一出,王羨魚與桑果二人都是一愣,隨即二人一起向掀簾子探看的王律瞧去。王律見桑果與婢子疑惑的看向他,一臉訕訕,不知該怎麼開口。

小娘子倒是個自來熟的,見王羨魚不記得了,自報家門道︰「王家姐姐不記得我了?姐姐那日紅樓一行,我也在的。我是弘農楊氏千千。」

世家之女?王羨魚驚訝不已,忍不住問︰「你出入怎麼沒有僕人隨行?」還與人在街上爭執不休,這般與普通人家有什麼區別?

楊千千面上還有未退下的慌亂,見王羨魚問話倒也老實,交代道︰「今日家中宴客,阿父不允我出來玩,我便偷跑出來了。」

王羨魚與桑果二人聞言都是倒吸一口氣,這楊家女郎實是膽大妄為。

二人的表情自是沒有逃過楊千千的眼楮,楊千千有些不好意思的扯著自己衣角,小聲嘀咕︰「我也沒想到會與人起爭執……」

王羨魚哭笑不得,也不與這小娘子多說,囑咐馭夫前往楊氏府邸。楊家小娘子似是心有余悸,聞言未開口,默認了王羨魚送回的話。

王羨魚與王律姊弟二人將楊千千送回家時,楊家已經亂成一團。門口僕從見小娘子歸來,就差跪謝王羨魚等人。王羨魚自是不要僕從的感謝,將人放下便囑咐馭夫回去。

楊千千走後,王律進來,王羨魚忍不住問︰「楊家嬌娘怎麼在街上與人起了爭端?」

王律見阿姊問話,面上閃過不自在,但還是一五一十回答。其實王律也不知怎麼回事,只是見前面有人起爭執,而被圍在中間的小娘子王律那日在紅樓見過,因此才過去解圍。

要說王律為什麼能記住這嬌娘……因為這小娘子便是當時笑問︰「今日墨玉小娘子教舞,這位郎君也來學趙舞?」引得眾女郎大笑不止之人。

王律說罷,王羨魚一陣好笑,道︰「難為你還記得她。」

王律尷尬不已,為掩飾不自在忙掀了簾子問馭夫︰「你可知楊家女郎為何與人起了爭執?」

誰知這一問倒是問對了人,原來這楊家嬌娘不諳世事,出來游玩未帶銀子。于是被幾位身著富貴的小娘子們明嘲暗諷幾句。楊千千為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便與那幾位小娘子爭執起來,惹得旁邊護花的郎君們也加入舌戰當中。方才王律看見的已是第二輪舌戰。

听聞馭夫之言,王羨魚更為詫異,道︰「方才那些人是什麼身份?竟是連楊家也不放在眼里?」

馭夫聞言嗤笑一聲,道︰「不知從哪里遷來金陵的旁支,言語咄咄,一股小家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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