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諾艾爾。怎麼了?」
然後……游辰巳果斷走向了諾艾爾的休息室。
果不其然的,諾艾爾懶洋洋的趴在床上,少女柔軟的身體整個陷入柔軟的床上,在一片白潔的布料上壓出不規則的褶皺,她從床上探出半個頭,紅棕色的頭發隨意散在床上。
因為穿的是國防軍的白色制服,少女的發色成為了床上唯一的色彩。
「沒事……」
「你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說出來听听吧?」
游辰巳隨手關上門, 噠一聲反鎖上了,大大咧咧的坐在諾艾爾身邊,他像是逗弄小貓一樣,隨手玩弄著諾艾爾的頭發。帶著香波氣味的發絲在他手上編織成型,然後又被他靈活的解開。
若是換了其他人來弄,恐怕現在諾艾爾就要發火了。不光是身份問題,還有……疼痛問題。
頭發雖然不是特別敏感的人體組織,但你要是隨便去拔它,還是會疼的。編織頭發的時候,如果手法不夠熟練的話,肯定會讓被編頭發的人感到生不如死。
然而游辰巳雖然沒有這個經驗,但手指的靈活性遠遠不是那些發型師能比得上的,常年精細操作鎖鏈,讓他的手指變得既堅硬又柔軟,擅長細微的操作。
美中不足的是諾艾爾的頭發太短了,如果能長一點比如薇塔啊艾瑪啊勞拉啊艾莉啊這種感覺的……實在不行,緹歐那種長度也能接受,諾艾爾干練的短發游辰巳確實很喜歡,但,玩弄起來就是在有點無趣了。
隨便把它們編織成鞭子然後再拆開,諾艾爾賭氣似的趴在床上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大概是覺著無聊了吧,她憤憤然拍開游辰巳的手,像是被人打擾了午睡的貓。
她不滿的瞪著眼楮,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鏡子︰鏡子里的少女,容顏略顯憔悴,可見她精神狀態不好。滿面愁容不說,緊鎖的眉頭配合微微眯起的眸子,確實怎麼看都是一臉自己很難受的樣子。
在加上頭上編織了一半的辮子,更是增加了她整體的凌亂感,讓她自己看著都覺著不對勁。
我……怎麼是這個表情的……
諾艾爾嘆了口氣,不怪游辰巳來關心自己,看見這個表情,就算是素昧平生的人都會替自己擔心吧?
她試著伸手解開辮子,結果不小心拽動了發根,疼的她一閉眼。
「抱歉,還是我來吧。」
「嗯。」
應了一聲,諾艾爾乖乖坐起來,背對著他,游辰巳也沒再使壞,認認真真幫她解開了辮子,恢復了平日里那個威風凜凜的發型。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那個威風凜凜的表情呢?
「所以,有什麼心事呢?」
「……心事……不知道啊……我只是,忽然感覺有點累了。」
諾艾爾長嘆了一聲,少見的佝僂下腰肢,一般情況下,以軍人為自己信條的她,是從不會做出這麼頹廢的姿態的。
「又是克洛斯貝爾獨立,又是七至寶,又是被命令和支援科為敵,又是發現蘭斯特其實是你,然後還有衛星炮,卡魯門財團,聯合,戰斗什麼的……現在我的腦子已經徹底僵住了。有時候我都在想,會不會,這是一次噩夢呢?其實,世界上沒有蘭斯特,也沒有賽亞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執行者,也沒有星杯騎士團……」
少女少有的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不過,游辰巳很開心。
她會對自己露出脆弱的表情,那麼不是正說明,她非常信任自己嗎?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陌生人,就算是強顏歡笑,游辰巳也不會讓陌生人知道自己正處于最脆弱的時候。
不過想想也是,就在最近,少女能相信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碎掉了。
警備隊改組國防軍,然後被迪塔操控,諾艾爾身為軍人,不得不服從命令,逮住支援科。
這時候,她對軍隊的威信碎掉了,開始懷疑到底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在游辰巳被俘虜的時候,也是諾艾爾被游辰巳勸說,協助游辰巳逃走。
這時候,她已經不能在回到國防軍了。她的職業碎掉了,就算之後解決了所有的事情,恐怕諾艾爾也不會在回到國防軍了。
然後,是幻炎計劃的紕漏︰克洛斯貝爾的守護神其實是最大的反派之一,ibc銀行的總裁和女兒,都是神秘組織的協力者,還有伊安律師……還有蘭斯特……
這下子,諾艾爾連國家都不能信任了。
還有就是修議長的身死,赤色星座的瘋狂,卡魯門的威脅,克洛斯貝爾的大毀滅……
還有琪雅的力量,什麼超越人類常識的七至寶……
還有什麼時間的輪回,彼此的熟識,另一條世界線上的游辰巳什麼的……
這一切都讓諾艾爾原本就支離破碎的自我變得更加粉碎。
越是堅強的人,當她的堅強粉碎的時候,就越是脆弱。
這就是所謂的事物兩面性︰蚌有著堅固的殼,同時,也有著柔軟的肉。烏龜的背甲堅固,可是肢體柔軟。
事實上,【堅強】本身就是為了保護【軟弱】而誕生出來的盔甲。人類為什麼要穿盔甲?因為人類的**很脆弱,容易受傷。如果人類的皮肉無比堅韌,也就不需要盔甲了。
听著諾艾爾示弱的話,游辰巳無言的摟住了她的肩膀,把自己的溫度傳播給她,讓她能夠確確實實感受到,她在依靠著自己。
在人動搖的時候,就讓她確實的感覺到安全感才是最重要的。
「吶……游,我……到底還能相信什麼呢?我可以,相信你嗎?」
諾艾爾抬起頭,眼楮里隱約有水漬的光彩。
「我不知道喲。這應該是你來決定的。不過……直到生命的盡頭,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因為……」
游辰巳忽然往後一躺,原本靠在他身上的諾艾爾直接感覺到失重的感覺,仿佛跌落了一樣,嚇得她張嘴就要大喊……
然而,在那之前,游辰巳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唔?!」
「因為,我不是說過了麼?你是我的人了。誰也搶不走。」
被游辰巳這大膽的行動給嚇到了,諾艾爾下意識的咬住了塞到嘴里的東西……血的味道一下子涌入了她的口腔里。
「有點疼來著。嘛,不過沒關系。如果說蘭斯特是究極人類的話,那麼我就是究極生物。我們兩個究極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滿不在乎的松開了諾艾爾,游辰巳舌忝了下嘴唇,原本就透著淡淡血色的唇邊,多了一抹艷麗的紅色,不過轉瞬,那紅色便消失了,游辰巳突出舌頭給她看,傷口消失了。
「那家伙再強,也只是個人類罷了。而我,已經躋身怪物的行列了。讓我的女人擔心受怕,這個代價可是很高的呢。蘭斯特。」
游辰巳冷笑了一下。諾艾爾躺在床上,仰看著游辰巳那冰冷又可靠的笑容,不禁笑出了聲︰「什麼啊,你這爛透了安慰方式!」
「這個評價我听過一次了。」
「哈,那不正說明你就是這樣的人嗎!不過……我也就是喜歡你這點。」
「這句話則是那次我對你說的。」
「你很煩哎!非要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嗎!」
諾艾爾佯怒道,雖然眉頭緊皺,可是安心和欣喜的感覺卻涌了出來。
「呵呵,那麼……要再來一次麼?」
「誰,誰,誰要和你再來啊!」
「哦,那麼我去問問科洛絲和芮好了。」
「喂!」
諾艾爾心頭一急,趕緊抓住游辰巳的肩膀,一個用力把他也拽倒在床上!
「不許去……」
不過諾艾爾話音未落……
「前輩,如果諾艾爾不答應,我隨時都可以為您獻上!」
咚的一聲,反鎖的房門被某人一腳踹開,因為感情急迫,甚至連最拿手的潛入技術都沒來得及用,直接破門闖入!
漆黑的發絲和顰蹙的眉頭,正是解除了惡魔狀態的月!她的嘴唇透著妖艷的紅色,她剛剛說完,馬上撅起嘴唇,一副隨你使用的樣子。
「哈?!」
諾埃爾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被她踹開的門外,撲通撲通摔倒好幾個人!
有一國王太女的科洛絲,有一臉擔心的艾絲蒂爾,有不知所措的芮,有怒目而視的杜芭麗,有咯咯壞笑的玲……
「呵,沒想到,那時候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居然會成長為這樣巧舌如簧的人。環境對于人的成長有莫大的關系,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選擇你呢。」
亞莉安赫德好整以暇的,以局外人的口吻做著點評,在她旁邊,是薇塔揶揄的笑容︰「我說,七之柱大小姐,你一丁點都沒有比他更強好麼?!在沉默寡言這方面你一點都不比他差啊!」
「是麼?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話很多的人來著。」
「你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看著門口熱熱鬧鬧的場景,諾艾爾心頭一熱,不由得眼角流出了淚水……
「你們原來一直在偷窺嗎!!!!給我差不多一點!!」
嘛,當然啦,誰也沒規定心頭一熱,就必須是感動嘛,憤怒的時候也會有這種熱血流灌全身的感受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