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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絹帕

縱使東方雲睿沒有發話,凌然也沒打算瞞著她,故而便照實說︰「昨日,屬下奉命留守後陵,本無異動。只是到了後半夜,我本在閉目養神,卻听到一陣極輕的聲音,隨後便看到了守陵的士兵全部倒下了。正當我要出手的時候,卻听到了一陣吃痛的聲音,定楮一看,他,竟然還帶了夏秦來。」

凌然用手指著劍雨,臉上全是不屑和憤怒。

劍雨卻也只是別過了臉,同他一樣,面無表情。

慕容清雪卻緊張起來了,她听到了夏秦的名字,結結巴巴的問道︰「吃痛的聲音,是什麼意思?他受傷了嗎?」。

凌然趕緊解釋︰「慕容姑娘不要擔心,夏太醫只是受了一點輕傷,王爺怕徒增麻煩,便在這密道內安排了一間房給他養傷。」

慕容清雪這才舒了口氣,問道︰「是他傷了夏太醫?」

很明顯,就是他。

劍雨的表情也沒有否定這一點,仍然是站著,無懼。

「帶我去看他吧。」慕容清雪也沒心思去追究受傷的經過,她現在只是希望去看下她的白發伯伯。這邊的事情,留給東方雲睿就好了。

凌然見東方雲睿點頭,便帶著她往里面走了。

這次再走就沒有之前那麼繞了,很快便到了一個石門處。

凌然推開門,便見一頭白發的夏秦躺在床上,他雙目緊閉,像是很痛苦。脖子上包扎了一塊白色的布,依稀往外面滲著血。

慕容清雪的心中忽然有些痛,她走到他的床前,輕輕的喚了聲︰「白發伯伯,你怎麼樣?」

夏秦緩緩睜開眼楮,見到她立在床前,一雙清澈純淨的眸子里有著傷感,忽然又滴落了幾滴淚水,當下便蹙了蹙眉︰「小雪,伯伯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哭。你這怎麼又哭了。」

「白發伯伯,本來是想讓你幫忙證實當年的事情,卻沒想到,小雪將你卷進了這個漩渦。還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哽咽了。轉而望向凌然︰「你不是說白發伯伯只是輕傷嗎?怎麼會如此嚴重?」

凌然一時語塞。其實在他看來,這種傷對于他而言就是普通的小傷,畢竟相對于之前他的腥風血雨。這簡直算不了什麼。只不過,他卻沒想到,這個對于慕容清雪來說卻是重傷,她的淚水讓凌然有些內疚,又有些慌亂,所以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夏秦見慕容清雪的語氣中有些責怪,便知道她怪他了。因而安慰道︰「小雪,你不要怪責凌然了。其實,我現在還能活著,凌然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昨日,真的很驚險。」

慕容清雪並不是怪凌然,只是她看到夏秦這個樣子很是擔心,說出那話也只是一時情急,便真誠的道歉︰「對不起凌然,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凌然見她這麼說,更是不好意思,連連擺手,他本就是個訥于言而敏于行的人,對于這種情況真的不知道如何應對,也只好笑著搖頭。

「對了,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慕容清雪的心中有很多疑問,畢竟如果是劍雨獨自一人來到後陵,她還是能夠理解,畢竟東方皓南和林妃已經被牽扯到七年前的舊案,他們要破壞證據、阻止事情的水落石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是為什麼要帶著夏秦來,總不至于就是為了用他來威脅凌然。

不,這不合理!

夏秦見她一臉迷惘,便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日,我本打算入睡,卻忽然沒有知覺了,等到我醒了的時候,已經在一片空曠的地上。」

夏秦的目光幽深,在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情。他還記得,劍雨用劍指著他,讓他說出如何才能隱瞞七年前的事情。

「我既然已經在南王爺的大婚現場說出當年的事情,便不可能反口。因而劍雨問我這個問題,簡直是可笑。他或許也覺得問得不好,便將劍拿開,許我以榮華富貴、晚年無虞。哈哈,威逼不成,便開始利誘了。」

「當年的事情已經被捅出來,除非,他要你破壞證據,讓平揚哥無法查出先皇後中的毒和林妃的毒是一樣的。這樣的話,林妃便可以洗刷嫌疑。」

夏秦想點頭,卻觸踫到了傷口,他強忍著疼痛,還是擠出了一個笑臉給她︰「你說的沒錯,他要我這麼做,否則便要殺了我。「

「所以,他才會帶你來後陵。」凌然問道。

「是的。我本置生死于度外,本沒有關系。只是,既然這次要扳倒林妃,那麼南王爺肯定不能放松警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既然要做,就要一網打盡。劍雨作為南王爺的近身,他如果被俘,所有人便都會懷疑到南王爺的身上。如果他都自身難保了,那麼林妃娘娘便大勢已去。」

凌然點頭,確實是這樣。

「我知道今日平揚公子要查證,那麼昨晚必定會有所作為。後陵是先皇後的墓地,劍雨必然會將我帶到這里破壞證據。于是,我便順從的跟著他來了。」

「只是,你沒想到,他會既讓你辦事,又將你作為人質。」凌然說道。

夏秦笑道︰「不,我想到了。林妃當年能如此狠毒,那麼她的兒子和身邊的人又怎麼會是善男信女?我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自然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因而,這也是意料之中。」

凌然點頭,略帶感激的說道︰「其實,我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推開他的劍,我肯定會被掣肘。雖然我幾年前險勝于他,但是他有你在手,我必定不能全神貫注。所以,你救了自己也救了我。」

夏秦笑著。算是默認了。

慕容清雪此時已經明白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看來為了隱瞞那件事,東方皓南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還想到讓夏秦來破壞證據。好在,凌然在後陵;好在,白發伯伯沒有性命之憂。否則,自己這一生畢竟會為這件事情抱憾終身。

夏秦慈愛的看著她,伸出手去,似乎想幫她擦干眼淚,卻又觸動了脖子上的傷口。他有些愧疚的說︰「小雪。伯伯可能幫不了你了。如今臥病在床,想來,是不能為你查清事實了。」

「夏太醫,你太自謙了。你是當年的證人。你雖然不能親自查探。但是你已經將事實說出。至于證據,別忘了,還有我。」

凌平揚回來了。

他的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在這石室里很是溫暖和燦爛。像是一縷陽光。他的身後,還有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白衣飄飄,風采依然。

「哥哥。」慕容清雪轉身跑到李朗的面前,伏在他的肩上。

夏秦如今受了重傷,她的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愧疚。如今,見了李朗,更是百感交集,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李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靜的站著,口中不住的說著︰「沒事的清雪,一切都會好的,有哥哥在。」

凌平揚的臉上很是不滿,他酸溜溜的說著︰「清雪,平揚哥哥查案回來了,你怎麼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這小朗這麼長時間才出現一次,你就這麼待見他,這不公平啊,不公平。」

李朗卻覺得很好,因而很是得意的瞪著凌平揚。

「哎呀,越說還越來勁了。怎麼著,小朗,我發現這次出了藥王谷之後,你就翅膀硬了。以前我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今,我是說什麼就不是什麼。你是不是想造反?」

李朗的眼楮中有著狡黠的目光,他打著太極,幽幽的說︰「師兄,你可不能這麼說。從小到大,你在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武功卓絕、人品貴重,這可一直是我膜拜的對象啊,你說,有你這麼優秀的師兄,我如何還能和你對著干?這不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獄無門我闖進來嘛。」

凌平揚用手捋著他額前的那一束長發,隨著李朗的贊嘆在抬著頭遐想。李朗看著他那自得其樂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其實,他心中想的是,師兄這是在「遐想」呢,還是在「瞎想」。

李朗雖說溫文爾雅,但是他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最擅長的,便是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給一甜棗再打一棒子。

因而,正在凌平揚自娛自樂的時候,他又眉頭緊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凌平揚納悶,這原本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又嘆氣了。

看著他不解的眼神,李朗故作深沉︰「師兄,你是那麼優秀,按理說,你應該比我受姑娘歡迎。再說,你認識清雪在我之前,本來該你們比我們感情好。只是,你差了一樣。」

「差了哪一樣?」

「這還用問嗎,你沒听到她叫我哥哥嗎?叫你最多只是平揚哥。」李朗很是得意的笑著,終于有機會說說師兄了。

凌平揚想了一下,果然如此,血緣關系在,這是怎麼都打不破的,只好黯然傷神了。

李朗狡黠的一笑,說道︰「不如我做主,師兄你就認清雪做妹妹好了,你意下如何?」

慕容清雪自是無所謂,反正在她心中,除了雲睿,其余都是哥哥。

凌平揚本想說「好」,可是在話說出口之前,又閉上了嘴,支支吾吾的說︰「不好,不好。已經有了一個哥哥了,再來一個哥哥便不稀罕了。不好,不好。」

他邊說邊背過身去,其實,他心中想的是,做了哥哥,便不可以喜歡她了。雖然她心中有雲睿,他也知道他擠不進他的心。只是,只要有一絲希望,只要她未嫁,或者說即便她嫁了,他也覺得自己會喜歡她。只是喜歡,不關其他。

只是這世上一廂情願的喜歡太多了,讓人有些承受不住,不管是它帶來的欣喜,還是帶來的失落。

「好了,我們說正事吧。」或許是為了岔開話題,凌平揚說話了︰「凌然,你將雲睿叫過來。」

凌然點頭,不一會,東方雲睿也進來了,站在了慕容清雪的身邊。

「怎麼樣,劍雨有沒有說出什麼?」凌平揚問向東方雲睿。

他搖頭,其實這是意料之中的,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麼。平心而論,劍雨確實是個足夠冷靜、忠心的人。所以,即使東方雲睿點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讓他痛不欲生,他也沒有吐露半個字。

「他不說也沒有關系,只要他來過後陵,並且是在我們手里,這已經說明問題了。他只是奉了命令過來,按東方皓南的脾氣,只會吩咐他做事,並不見得會把原因等告訴他。所以,他也不必說什麼。」

確實如此。

「那你查出了什麼?」東方雲睿望向他。他的眼中有著光彩,東方雲睿便知道不虛此行。

「查出來的多了。你看這是什麼?」凌平揚邊說邊拿出來一條絹帕,上面繡著一朵明媚的芍藥,很是明媚。

東方雲睿一臉狐疑的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可是看了之後一無所獲。

凌平揚聳聳肩,示意他接著看。

慕容清雪也是一頭霧水的接過去,和李朗一起檢查,可是最終仍是什麼都沒發現。李朗還以手運氣,在絹帕上來回檢查,神色有些凝重。

凌平揚見這幾人神經兮兮的,也不笑了,轉而一臉費解。

末了,見李朗都使出了藥王谷的絕學,更是不解,連忙放下正在喝水的杯子問道︰「小朗,你在做什麼?」

李朗沒搭理他,徑自在運功,可是最後還是放棄了。

「師兄,我查不出來,我甘拜下風,你直接說吧。這塊絹帕到底有什麼問題?」李朗有些泄氣,他原以為在藥王谷這麼長時間,縱然與師兄還有差距,但是也不該這麼大,故而很是郁悶。

凌平揚很平靜的說︰「這絹帕,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我想說的是,這是林妃的近身侍婢月蒙送給我的。」

听到這個奇葩的回答,不僅是李朗,就連躺在床上的夏秦,都恨不得狠狠的教訓凌平揚一下。

「師兄,你為什麼不能直接說,我們以為這塊絹帕是證物呢?」李朗顯然很是郁悶,言語中不乏責怪。

凌平揚不以為意,接著喝茶,說道︰「我又不知道你們會這麼認真的檢測,居然還使出了藥王谷的絕學。小朗啊,師兄和你說,這是咱們藥王谷的絕學,不是街頭賣藝,一塊絹帕你都用如此的代價來檢查,真是的,真是的!」

李朗差點沒吐血,只是,以他一貫的經驗,就是不要與他爭論,免得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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