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號碼要麼是內線電話，要麼是撥錯了。
季上將對這個四位數的號碼一點都不熟悉，肯定不是內線電話，但如果說是撥錯了，卻能撥到他的書房，也是了不起。
他書房里的座機電話有三部，最厲害的是那部紅色的座機電話，另外兩部座機電話是為了不同的工作需要。
還有一個視頻電話，是為了開遠程會議用的。
剛剛撥通的，就是這部視頻電話。
季上將的手指在視頻電話接收鍵和拒絕鍵中猶豫了一會兒，本來是想摁拒絕，結果手指一滑，摁了接收。
他書房里的視頻電話瞬間接通了。
一個同樣穿著華夏將官軍裝的男子出現在電話視頻上。
可以看得出來，這男人上了年紀，兩鬢花白，但是眉目剛硬俊挺，眉心微皺，有種久居上位者說一不二的感覺。
季上將腦子里嗡地一聲響，暗道這人誰啊？
他從來沒有見過，怎麼會也穿著他們華夏帝國上將的軍服？
華夏帝國的上將屈指可數，他從來不記得他們中間有這個男人。
這男人正是對面世界的軍部上將何承堅。
他的時間不多，沒有給季上將更多疑慮的時間，開口就說︰「季上將您好，我是何承堅，我是你對面世界華夏帝國的軍部最高委員會上將，和你的職位是一樣的。」
對面世界？！
這就是來自平行時空的人？！
季上將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然後很快恢復平靜，一只手擱在書桌上沒有動靜，另一只手卻已經悄悄在書桌上摁下了外圍警報鍵。
他沒有拉響室內警報，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把何承堅嚇回去就不好了。
所以他啟動的是外圍警報鍵。
外圍警報鍵拉響的時候，表示情況很復雜，需要保密處理，這種警報系統跟軍部警衛處和霍紹恆的特別行動司相連。
十分鐘內，這些人就會秘密趕到他的辦公室。
何承堅見季上將巋然不動，沒有絲毫吃驚失神的舉止，對他也是佩服。
這樣的人，才配做他的對手。
何承堅神色略緩，點了點頭，淡定地說︰「我今天跟你聯系，是要給你們一個忠告。」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不要企圖打開通道，來到我們的時空。」
季上將這時平靜下來，冷笑一聲，「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何上將，你們在我們的世界做了什麼，還需要我重復一遍嗎？」
何承堅笑了一下，「季上將，放狠話沒什麼意思。如果我想的話，你們整個帝國上層早在兩個多月前大閱兵的時候，就灰飛煙滅了。」
「你什麼意思？」季上將心里一沉，「你把話說清楚！」
他在盡量拖延時間，想等霍紹恆和軍部警務處的人趕來。
可何承堅一共只有九分鐘時間。
他盡量長話短說。
視頻電話上，何承堅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季上將他們兩個多月前在日和市大閱兵的畫面。
從霍紹恆乘坐的軍機突然遇到颶風，到他被日和市軍事基地的便攜式地對空導彈鎖定不得不跳傘逃生。
再到大閱兵當天，地對空便攜式導彈系統鎖定了主席台！
季上將臉色鐵青，看著視頻上，自己和龍議長、白首相，還有軍部最高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的十五名成員坐在主席台上談笑風生的圖像，簡直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臉色紫漲，氣憤不已。
「何上將，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你是不是華夏人？！」
面對季上將的斥責，何承堅沒有在意，他鎮定地說︰「我當然是華夏人，雖然是對面空間的華夏人，但是我們本是同根生，不用相煎急。我如果真的要對付你們，你們已經是死人了。」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入侵我們的領空，操縱我們的天氣制造颶風，再控制我們的導彈對準我們的主席台，你要我相信你沒有惡意？！」
季上將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當我是傻瓜？！」
「季上將息怒。」何承堅的影像出現在視頻上，兩手下壓︰「我做這些事，只是告訴你們，我們的技術，比你們先進得多，所以不要妄想跟我們對抗。」
「而且，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因為我做這些事，只是為了接回我的兒媳婦顧念之。她從小就跟我兒子訂了婚，陰差陽錯才來到你們這邊的世界。我感謝你們照顧了她七年，現在，她回家了，請你們不要繼續騷擾她。」
「念之果然是被你們綁架去了那邊！」季上將背著手冷笑，「你別說了，我們該怎麼做，不勞你操心！」
「呵呵，季上將別說大話。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何承堅說著，把他們這邊的「絕密資料」放了出來。
也就是那幾個戰士試驗通往對面世界平行空間的錄像，也是顧念之曾經見過的那幾段視頻。
在那幾段視頻里，他們看見了從那邊世界過來的人，突然無緣無故死去的恐怖情形。
季上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瞪著視頻，緊張得不得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平行空間的物理原則。」何承堅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過來，「平行空間的對應體，不能同時存在于同一時空。」
「通俗地說，就是如果他們出現在同一時空，兩個人都得死。」
什麼對應體？
什麼不能同時存在？
他在說天書嗎？
季上將完全听不明白。
何承堅這麼短的時間也無法解釋清楚，他只是留下這幾段視頻，說︰「問你們的高能物理學家。他們既然能琢磨出磁場共振，也會明白我說的話。」
「你以為，我們技術比你們強那麼多，為什麼卻沒有大規模過來？就是因為這是兩敗俱傷的事，我們雙方都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損失。」
「如果你們執迷不悟，那就盡管派人過來。我告訴你們，你們的任何磁場實驗都處于我們的監控當中。」
何承堅說完，又把他們剛剛拍到的監控視頻放給季上將看。
「看，這是你們剛剛做的實驗，我們的監控發現了，已經錄制下來。你們的任何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何承堅意味深長地笑了，真真假假地說︰「那個參與實驗的，是你們的霍紹恆少將吧？我們這邊也有霍紹恆，我馬上就要請他來帝都做客了。」
「當然，如果你們保證不開啟通道，我也會封存我們這邊的通道，從此我們兩邊老死不相往來。」
最後，他說︰「還有，顧念之在我們這里過得很好，這里是她的家，她會跟我兒子結婚，在我們這邊，將來沒有女子比她更尊貴，更幸福。」
何承堅接著把他讓人拍下來的顧念之和何之初之間相處的照片和視頻放了出來，說︰「你讓你的屬下霍紹恆死心吧。」
說完，九分鐘到，他掐斷了視頻。
何承堅的視頻通話剛剛結束，季上將的書房就傳來特有的三長兩短的門鈴聲。
這是他們的秘密信號。
但現在已經沒用了。
季上將連忙將視頻電話的電話線拽了下來，從物理上隔斷任何通話的可能。
「進來。」他對著通話器說了一句，然後遙控打開大門。
霍紹恆和軍部警務處的頭兒一起沖了進來，「季上將，怎麼回事？！」
季上將定定地看著霍紹恆，說︰「去常委小會議室，叫上另外七人，再加上宋所長。」
霍紹恆眉眼微凜，「是，首長！」
……
五分鐘後，軍部常委七人小組和霍紹恆、宋錦寧再一次在常委小會議室開會。
軍部的視頻通話設施都有自動錄制的功能，季上將向大家播放了何承堅剛剛跟他進行的視頻通話。
當然，他掐掉了最後一分鐘的內容，就是有關顧念之和何之初的那些照片和視頻，他沒有播放出來給大家看。
他打算私下里給霍紹恆一個人看。
盡管掐掉了一分鐘，那八分鐘的視頻通話，信息量也夠大了。
播完之後，小會議室里所有人都處于極度震驚當中。
大家足足安靜了十分鐘，才有人開口問道︰「宋所長，這視頻里面的何上將說的平行空間物理原則，是真的嗎？」
別的都還好說，就是這個原則太操蛋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這個實驗真是沒有多少意義。
這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一千的零和游戲。
大家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宋錦寧也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很是艱難地說︰「……從理論上看，沒有漏洞。但是，我還需要進一步推理論證……」
「還推理什麼？！人家對面已經用生命證實了這個理論！」一個常委用力捶了一下會議桌，「我提議馬上封存實驗！不用再繼續了！」
本來他們開啟實驗，是擔心日本搶先打開通往對面空間的通道，但是如果有這一層物理原則束縛，那麼就算打通了，也沒多大意義。
因為大規模的溝通是不可能的。
而小規模的小打小鬧在國家層面來說，沒有實際作用。
霍紹恆站在宋錦寧身後，他如墜冰窖，從頭到腳都是冰寒徹骨。
怎麼會這樣？！
他求援似地看向宋錦寧。
宋錦寧緊抿著唇，也站了起來，「我覺得，大家不要著急下結論。哪怕這個平行空間對應體不能同時存活于同一時空的理論確實是真的，我們也不能就此放棄。」
「宋所長，你還要怎樣？如果你不能克服這個物理原則，難道你真的要我們的士兵和對面世界那些可憐的士兵一樣，拿命去拼？去給你驗證物理原則？」
「報告首長！我請求你們給宋所長多一點時間！」霍紹恆極力為宋錦寧爭取繼續試驗的機會，「畢竟我們剛剛接收到的是對方的言論，是一面之詞。」
宋錦寧回過神，跟著說︰「紹恆說得對，在科學試驗上，我們不能只听別人說的話，我們要掌握這門技術，就需要自己去實踐。」
「……用我們戰士的生命嗎？」一個常委不滿地抱起雙臂，皺起眉頭。
宋錦寧扯了扯嘴角，「對面空間用戰士的生命驗證這一條原則，那是因為他們之前並不知道有這回事。這是無心之失，並不是有意拿士兵的性命做實驗。」
「而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可以不用人來實驗，用動物也是一樣啊……」
季上將听見他們唇槍舌戰，一時也是心亂如麻，抬了抬手，「都別吵了，這件事要慎重對待。」
他看向宋錦寧，「宋所長，你可以繼續實驗下去，但是我禁止你用士兵，用人命去做這個實驗。」
宋錦寧忙保證，「既然知道了有這個危險，我一定不會草菅人命。」
「還有你！」季上將瞪了霍紹恆一眼，「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留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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