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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屠村之恨 阿瑪吉米

女子愛美為天性,天經地義;男子好美亦天性,亦是天經地義。

方小魚本就生的水靈俊俏,又在脂粉堆里長大,多少更喜愛柔弱細軟的中土姑娘。而雪域女子相比起來普通粗糙,更適合持家生孩子。安于現狀的方小魚選擇後者沒什麼不好,可是若遇見了一個比自己還有三分柔骨的女人,那找個勤儉持家的標準都成了屁話。

黃點撇一眼被方小魚背在肩膀上帶回來的女人,就知道不妙。小魚有義氣卻也單純,腦仁里有小九九但也是繞不出一根直腸子。如今背著一個肩頭有傷身穿上等綢緞的中土模樣的美人兒回來,不知又要惹來什麼禍端。

女子的肩膀上的抓傷已經撒上了比天牛,看似已經無大礙。再見方小魚緊張的將女人放在床上,替她拂去額角碎發,用溫水仔細淨臉。黃點瞧著他一臉紅暈的發春樣,不僅翻個白眼,心里鄙視這個妓院專業侍奉女人的龜公職業素養。

「黃黃點!我和你說,我和巴哈翻山路的時候,踫到一群野狼圍攻一馬車,那些侍從也不知咋想的竟然棄了車子逃了,要不是我和巴哈出手相救,這車里的姑娘早就沒命了!」

嗚嗚嗚叫喚兩聲,雖然她的雲髻散亂,頭上的珠釵半掉不掉的懸在發髻上。但瞧著這女人閉著的眉眼,倒是個不俗不雅的美人。她身上撒了香粉,不似煙花女子有低廉的風俗味道;也不似大家閨秀身上的香粉味精細考究。單瞧衣服打扮稍顯貴重,但侍從五六個又顯得敷衍。瞧這事情辦的,面上隆重實里敷衍,不難猜這女人應是中土哪方官員送給雪域土豪或者邊疆將領的「禮物」。

方小魚可不會想那麼多,他是久旱逢甘露,野草吹又生的貨色,這不正在意yin自己英雄救美,姑娘以身相許的橋段。黃點用嘴巴拱一拱四處亂爬的小瑪米,又看看睡在床上眼瞼漆黑的女人,心想先不管這女人是否有惡意歹念,光這「禮物」身份就頗顯尷尬。若沒人尋得失物還好說,要是有人找來,那不是白煞了方小魚的春心?!

一旁的胖丫頭伸著一手口水鼻涕抹在黃點身上,黃點倒是盡責的將胖手上的粘膩舌忝舐干淨。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接受老媽子的角色,為孩子們收拾殘局,包括對方小魚也是如此。她汪汪大叫,決定將這女人嚇醒!

昏前遇狼,醒後遇獒。只听哇哇慘叫,姑娘縮在角落作勢又要昏過去。

「姑娘,莫怕!她是黃點,不會咬你!」

「救我,公子救我…」

黃點一听壞菜,听這女人嫻熟的求救,一口一個公子官人,便知遇到了方小魚的主子,不是妓院清官就是誰家小妾…

方小魚倒是出息,一把扶住女人肩膀向後一藏︰「祖宗吶!小心別嚇著小阿米!」這招是管用,讓黃點收了聲。

這女人叫王晴,是中土邊陲賣衣料人家的女兒,小家碧玉美人坯子。,她爹娘將她當大戶小姐養就盼著能嫁個土財主當夫人。誰知十三歲時,一場火家里被燒得干淨,爹娘這死的利索。她因為樣貌出眾被當地一富人接入府中,誰知當夜卻被那家夫人慣了迷魂湯賣到了另一座城的妓院里。

提到妓院,方小魚明顯一愣,那姑娘也看得出,低聲附和一句︰「我還是走吧,不能污了公子的臉。」說罷作勢起身。

方小魚理應見慣了惺惺作態的姑娘,這次卻中了魔障,拉住女人小臂問是否願意給自己做媳婦。

黃點一口咬上方小魚的手臂拉回他七分理智。王晴也被嚇著了,直接縮在方小魚身後抹淚哭泣。

接下來方小魚發揮他三寸蓮花猥瑣無賴不要臉的本質,將王晴侍奉的如皇親國戚。王晴怕黃點和二黑,所以她總會將門鎖起來,早晚來趟小院嚇神似的讓方小魚陪著。是真柔弱還是假做作連二黑都瞧得出,可方小魚的眼讓狗屎糊了,鐵了心要娶王晴。

半個月過去,王晴還住在小院,一個姑娘,就算是清官花魁也該給個說法。黃點瞧著她一邊享受小魚的體貼一邊使著打發小魚的手段氣不打一處來,同時心頭也越來越不安。

這不安終于在一天夜晚成為現實。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第十七天夜里,中土的軍隊踏平了獵戶村,百年平靜的村落徹底的死寂。

有的人性命金貴,有些人賤如螻蟻。馬蹄踩踏過手無寸鐵的婦人兒童;冷刀斬過拼死反抗的壯丁;利劍刺穿轉經誦念的老人…這些訓練有素的儈子手冷靜的在刀光劍影中「救」走了將軍義女——王晴。

最後一把火能吞噬尸體,血跡和哀嚎,卻抹不掉恨意。黃點站在高高的山頂,吞咽著血腥,喉嚨里塞著那些士兵的碎肉。腦海里回響起阿吉的嘶吼:走!帶瑪米走!

她和二黑撲向飛來的密密麻麻的竹箭,扯斷數十人的喉嚨,卻擋不住射向巴哈胸膛的那枚…

那一刻,黃點才真正相信阿吉是愛巴哈的。她听到阿吉的痛喊回頭望去,巴哈讓她走,她卻一把將懷里的一歲女圭女圭交給了方小魚。

走,帶瑪米走!

有種愛是舍命相救,有種愛叫生死相隨。她擁著巴哈,用瘦弱的背脊擋著竹箭說:我是,你的妻…我走了,心就沒了…

他們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不能,便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黃點看著將雪域人的尸骨燒得 啪作響的火光牢牢記在心底,叼起瑪米的後頸轉身離去。

王晴的身世只說了一半,她是妓院清官,被年過六旬的將軍收成義女,

作為送給駐地藏王的"禮物"。

真是如此?為了一個妓女,屠村滅口?!王晴也沒料想是這種結果,一開始還解釋是方小魚所救…後來也就沉默的藏在那些士兵身後。

因為她知道,她再多說一句,她的命也會賠進去。這里除了那將軍,其他人的命都是賤的。

接過阿吉的囑托,方小魚將瑪米系在胸前,黃點二黑一路不要命的撕咬才逃到了後山。

追兵未來,因為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血洗雪域村落,挑釁雪域當權者,而不用費兵力再去追一個中土人和會咬死人的獒獸。

「該死!該死!我該死啊!」

前方的人背脊咧著血口子,一直埋頭前進。方小魚不敢停下不敢回頭,因為那背後的火是他引來的…

「該死!黃點!殺了我!快殺了我!快咬斷我的喉嚨…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救了白狐狸,你不會難過…若不是我救了王晴,他們不會喪命…殺了我!殺了我!」

黃點擋在急速奔走的方小魚身前,緩緩的一聲嘆息。

你以為你該死…若該死,老天不會留你…阿吉巴哈的命,你還不了。若這些性命要算在你頭上,那也算我一份。你是蛋清,是我在中陰那所先招惹的你。

黃點瞧著方小魚灰敗的眼珠,卻只能嘆息。她知道,方小魚日後只會扛著這份自責愧疚到老到死。黃點將睡著的瑪米重新放在他懷里,軟軟的孩子哪里今夜她失去了何其多的東西,小嘴一彎彎笑得好甜。

"小阿米…小阿米…"方小魚的眼淚終于掉落下來:"小阿米,對…還有小阿米…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方小魚從懷里掏出僧袋,拿出方巾和盆,用附近的溪水清理兩只獒犬和自己身上的傷口。

「我們要去哪里?」他們坐在溪邊,看著越來越青白的天。

要去哪里…獵戶村沒了,她注定等不到那人。等不到,去哪里都一樣。

阿吉說,我走了,心就沒了。

是啊,心都沒了。

"我們是留在雪域還是回中土…"方小魚閉著眼楮喃喃,其實答案只有唯一。

"黃點,我們回到布達宮山腳,給阿米好的生活,好不好。"

仇恨埋下,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汪汪!"

"王晴,是送給藏王的禮物…她心甘情願去當。她從小就是為了嫁進富貴人家一樣,所以對方小魚的殷勤百般拖沓,又怕拒絕沒了衣食住所。她期盼將軍府的人接應她…"

方小魚遮掩臉面,綠眼像附著在枯木上的潮濕苔蘚,陰暗是仇恨滋生的源泉。

"我怎麼能忘了,妓院里的女人沒有真情,哪里會有真情!原以為從良對她來說是好事…哈哈哈…是我將人性估得太高…"

凡間的盛夏的太陽,暖不了人心。因為債要還,仇要報。

沒有女乃水,瑪米只能湊合著吃面水糊糊。一路上孩子哭哭鬧鬧,原本五日的路程,又加上山間險情,當他們下了山,已經過了十二日。

為了便于行動,方小魚將黃點身上的黃用焦木染黑,自己又換上干淨的袍子,在距離布達宮一座山的村落蓋了碉樓,開了一家酒水鋪子,賣起了牛肉。

這家牛肉店起名為"阿瑪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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