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六十章 彌須一天 凡間一年

「夫人!」羅兩眼泛水光,看著十幾日頹然的墨譚吃了果子激動萬分。

花白的頭發變成絲綢質地的墨綠色,海水的飄蕩讓墨譚的長發在海浪里鋪開翻動。

鬼柔!待我養精蓄銳,好好與你耗一耗,快刀要命不敵溫柔刀凌遲。

在彌須山一天

白狐狸醒來就被淚眼婆娑的綠眼仙子嚇一跳,而她也漂浮在水里,白色的毛發飄成了毛球,狐狸天生怕水,她自然的撲騰著四肢,想把灌入喉嚨里的咸咸的海水吐出去。

「我的碧落!我的小落兒!」誰知那墨發的仙子將她狠狠地扎進懷里,抖著肩膀抱著自己如同珍寶。

「吱吱吱!」白狐狸嘴里吐著泡泡,前爪在女人的胸脯上抓撓兩下,卻又被這個女人身上淡淡的甜味弄的舒心不已。再加上女人喊自己碧落,自己又身在水中宮殿中,一時間∼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阿娘好想你,我的女兒!我這輩子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墨譚松了力氣,將白狐狸托起,一雙墨綠色的眼楮對上剛剛清醒還在迷茫的碧綠眼楮。

墨譚張揚的墨綠頭發里也散發著甜味,這種氣味就像凡間街巷里賣的的棉花糖,松松軟軟白白淨淨讓人向往,在自己還是餓鬼時候總要忍受饑餓之苦,卻想人間美味入喉成了痰尿滋味。那街角的棉花糖也一樣,明明聞著香甜,入口如刺梗喉。那團白色她得不到的美好之一。現在鼻息間的溫暖讓她又想起那份得不到的簡單。

「你這雙眼楮不會錯,和小時候一樣!你是我最美的小姑娘,你是碧落!」

白狐狸就這麼愣愣對上凝望自己的溫柔目光,她就要沉溺在那墨綠的寶石中,她是碧落的母親,而自己就是碧落對,她是碧落。就如這個女子說的,她有一雙漂亮的綠色眼楮,她應該是碧落,她就該是碧落!

墨譚眯著眼楮,緊緊地盯著白狐狸的眼楮,一句一句你是碧落,你是我女兒的自言自語像是一顆顆釘子,輕輕敲擊白狐狸的心房。敲得她的眼楮越來越恍惚,大大的尾巴也跟著輕輕擺動。

「小落兒,你看我,我都忘記你身上有傷,不知是哪個人傷了你!不過你不要怕,有娘在,以後再也沒人欺負你!」墨譚說著又將白狐狸掬在臂彎里,用細長的指頭輕柔的抓撓白狐狸的下顎。

一股暖流就這麼融入白狐狸空空蕩蕩的心。這一刻,她像吃到了白色棉花糖,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女圭女圭,趴在婦人光滑的袍子上,含著糖吃到了生平第一口甜,那是吃一口從此就會上癮的美好。

正想著,白狐狸尖尖的鼻子前出現了一顆白里透紅閃著粉色光芒的果子。

「好孩子,快吃下,我知道你從來不屑吃珊瑚果,這次我可不能依你,看看你這亂糟糟的毛發,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女子充滿愛意的嘮叨讓白狐狸莫名鼻酸,這果子,是自己生前求不得的仙果。如今它就那麼近,近的一口就能踫到

白狐狸用鼻子輕輕的聞著,踫著,然後她悄悄的偷看一眼抱著她的女子,那眼里竟是說不出的愛憐。鼻子前的珊瑚果放在了白狐狸的嘴邊。她又听見那女人的嚶嚶綴泣︰「傻孩子,吃吧,我們還有很多,吃吧,你受苦了」

這是母親,這是母愛

將最好的給你,給你最溫暖的擁抱,給你最柔軟的關懷,給你最嘮叨的擔憂。這一刻,白狐狸空空蕩蕩的新房又注入了一股熱流。

她乞討了太久,流浪的太久,有人給她一雙溫柔手,給她毫不保留的愛,這讓她又驚又喜,她是碧落,她要做碧落,她不要將這甜蜜的柔情還回去。白狐狸咬下一口珊瑚果,入口的汁液滑入喉嚨,清涼的可以洗盡自己身上的怨念與不安。她一口一口吞下,貪婪的將多年饑餓之苦填平。

「慢點吃、慢點吃」墨譚低著眼楮看著狼吞虎咽的白狐狸,嘴角蕩漾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凡間一年

雪山之城此時也到了暮春時節,獵戶村也到了熱鬧的時候,可那熱鬧好似一點都沒有融入小小的院落里。院落里的松柏不知是幾百幾千年,遮天蔽日似的打下大片的陰影,光影從斑駁里纏綿而過。來人進入這方院落不禁會覺得那棵蒼柏下透出森森幽氣來。

樹下蜷縮著一只黑色的獒犬,若不仔細看,被她盤在肚子下的四肢透著淡淡的黃色。一夢千年,夢中三生,一場一場不知年月,就是這只被雪域人傳誦中神獸之一的黃眉獒獸的一日生活。

方小魚遠遠輕輕推開小院的門,不抬眼也知道那樹下散著冷氣的是誰。他嘆口氣,有些怪罪起這只獒獸太有靈性,不僅能听懂人話,通人性。不,經過小三個月,他是模出了黃點的骨性,她就是個倔強的忠貞姑娘。對待那和尚,黃點有執著的忠誠,她就像是憑著那股忠誠而活。現在那人將他們三個絕情撇下,對黃點來說像是被抽了那根執著的筋骨,一下子便沒了力氣,沒了骨性,更別提獸性。

一時間,連他這個混著過日子得過且過的無賴都覺得,樹下那只就是一個賴皮狗,一只醒來吃肉偷酒,吃飽後繼續昏睡的行尸走肉。是的,他以為醉生夢死是形容一個人,現在黃點讓自己開了眼界,什麼是醉臥蒼柏下,醉狗一皮囊。他以為兩個人分別了,更何況是被拋棄的,用句涼薄的話形容應該是煙塵瀟瀟咸陽道,從此天涯兩不聞才是灑月兌。可她這副模樣就是用情過身不願起身。

「哎」方小魚走進黃點,也許是她還在醉著,又或者來者是誰對黃點已經不重要。她還是附著著淺薄的呼吸,不理自己蹲在她的身邊。

「起來吃點東西,是阿吉給你帶的燒牛肉。放了鹽巴,味道極好!」方小魚說的神采飛揚,可半晌黃點還是窩在那里,不聲不響。他用手指輕輕按著黃點的頭皮說道︰「你是在等那臭和尚,所以才不願再離這獵戶村。」

「黃點,你這性子不好,帶著二黑也城日消沉,除了去山間幫我打打野食,也成日沒了精神。你們不鬧騰,我也跟個死人似的。咱們這小碉房太沒人氣兒了要不,哪天我娶個媳婦兒,生一堆女圭女圭,你們幫我看女圭女圭,也讓你們有些事情做。」

綠色的眼楮也很寂寞,他又擺動自己的手掌,摩挲著日漸清減的皮骨像是想到什麼說道︰「說道女圭女圭,阿吉懷上女圭女圭了。真有些羨慕巴哈那小子,能娶到如此美麗賢淑的姑娘,他上輩子肯定積福了!」

說來也有些沒有骨氣,當初他信誓旦旦的告訴巴哈他們要尋到雪域神獸。他們清晨起身,五日後又再次回到這個獵戶村。巴哈這次倒是沒有出言諷刺,見著血跡斑斑的自己和黃點二話不說讓阿吉張羅他們安歇。

之後他將山上遇到三頭蛇的事情,包括那和尚因為一直白狐狸和他們反目的前後都告訴了巴哈。巴哈倒是清涼的說一句︰「我為獵戶時間說長不長,听你那麼一說與其說我捕到了白狐,還不如說我是被白狐捕到的獵物。看你弱不經風,單是卻經歷了我們獵戶一輩子都沒經歷過的冒險。能活著回來,也是個稀罕物件。」

這話說好听也不好听,但是卻第一次讓兩個半大不小的青年坐下交談。在雪域,沒有中原人那麼文縐縐,談個話倒壺茶,這里更多的是舉杯暢飲大口吃肉。

可也是在那晚,被阿吉清洗好皮毛的黃點竄入了他和巴哈的酒桌,嗅著瓷碗里的青稞酒,眼神恍惚的舌忝了一口。

巴哈當場哈哈大笑,連忙將碗端給了黃點,說是劫後余生應當喝酒去災。二黑也跟著湊熱鬧,只是黃點更勝酒力,比二黑多喝了半碗才倒下。一開始方小魚自己也覺得是玩鬧並未在意,可等黃點醒來時,他向她說起要離開小鎮,帶他們去中土人生活的地方,進入繁華的城市,用禿和尚留下的琉璃寶石換一座大宅子

現在他是明白了,當時的提議根本就是觸了黃點的霉頭,她搖晃著身子,幢翻了矮桌子小板凳,撞掉了瓶瓶罐罐零零碎碎  當當直奔著阿吉的地盤——灶舍,用她異常靈敏的狗鼻子尋著酒味,一爪子打爛一個泥塑罐子,將灑在地上的酒水舌忝舐干淨。自己和巴哈夫婦就這麼愣在門口看著一只黃點獒獸,抱著爪子、吐著酒泡、打著酒嗝再次昏睡過去。

一連幾日,黃點醒了便找酒喝,喝了便昏睡,一副沒酒就沒法活命的樣子。癩皮狗不過如此,還是一只嗜酒的賴皮狗。無奈之下,方小魚帶著黃點和二黑在巴哈家的隔壁托人造了房子,算是半安家了。

孩子

黃點的耳朵聳動,嘴角打了一個酒嗝,昏昏沉沉之間她抬抬眼皮看著頭頂的蒼柏,斑駁的樹影遮住了日光或是月光,讓她有種恰似在夢里又有種回到現實中禪院的錯亂感。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