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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為為父引薦青姑娘吧

連成梅愛香,且習慣了焚香而眠,故而詠梅齋里總是香飄四溢。倩寧不喜燻香,偏愛花香,葉兒香這些個真事物,臥房里的碳爐子里放了好幾片橘子皮,拿了小鐵絲籠子裝起來,擱在炭火的邊上,由著那熱氣蒸騰出橘子皮的香氣,清新甘甜,聞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趙洛岩躺在床上,鼻子里飄進縷縷幽香,本來有些煩躁的心情慢慢安定了下來,眼皮子也開始沉了。

倩寧是不願與趙洛岩躺一塊的,只在一邊的榻子上放了個枕頭和被褥,自個兒裹了倚在上邊歇著,說是休息其實也睡不著,迷了眼楮閉目養神而已。

趙洛岩本來快睡著了,余光瞥見倩寧安然的樣子,面目沉靜,在柔和的光線映襯下,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以前來听雨軒,總是匆匆而來,說不上幾句話就臥塌而眠,也不曾有機會好好看過她的睡顏,這般看來倒是可人的。又想起每次倩寧要找機會與自己交心,總是敷衍了事,只是為了不把自己的心留在這里,不然怎麼對得起連成梅對自己的一片心意。一時又想起連成梅懷孕難受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已然是委屈連成梅了,不能再對不起她了。怪只怪倩寧出現地太晚了吧……

趙洛岩百轉了心思,終是抵擋不住倦意,睡了過去。

听得趙洛岩漸沉的呼吸聲,倩寧知曉他睡著了,這才把眼楮睜開,方才趙洛岩探究的目光早就引起了注意,只是不想搭理他才裝了睡覺,這會子他睡了,自己方睜了眼翻個身。也不知怎麼的,明明趙洛岩是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可有時候他眼神中的探究和專注,自己卻不敢對視。到底是為什麼呢?就像是心中藏了些不想讓他知道的秘密一般,可是除了一甯樓管事的身份,自己又有什麼事情不能讓他知道呢?

倩寧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吁了口氣,臥榻而眠。

趙潛父子依約去了王府赴宴。

安王爺是個極為風雅之人,素日里最好地就是品鑒書畫,品嘗美酒美食,于朝堂之事是半點不開竅的。每每在外尋了那奇石怪樹,奇珍異寶,都忙不迭地要拿進宮里孝敬。皇上總說安王爺好玩,但心里未嘗不是因此才對這個胞弟放松警惕。

安王爺本來就是個聰明的,這些風雅之事做得久了,倒是練就了一雙慧眼,于鑒賞之上頗有盛名。這不,既說了是難得的美酒,那必是酒中極品。

趙洛岩飲了那美酒,回味了一番就止不住贊道︰「果真是好酒!一口入內,即有些輕辣,隨之便是醇香飄散,再品又是舌尖上有點點的甘甜。一口酒,包含了香,辣,甜,甘,真真是奇品。」趙洛岩邊說著話,那綿延的後勁直充丹田,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這酒乃是南平山里的居民深藏的秘方所制,做法甚是講究,據說要拿了山上晨起時留在樹葉上的甘露做底子,又用了特有的安竹睫葉做木桶,還有祖上留下來的制酒引子,泡制十年放得一小壺好酒。這酒來得不易,山里人平時也舍不得喝,可得逢年過節招待貴客時才拿出來小品呢。」安王爺招呼趙潛父子,宋容宋易也出來作陪,宋易跑了大半個大宋和邊境之地,對于這些孤寡珍品最是了解,方便時更是搜羅了來,孝敬安王爺以及宮里的貴人。這壺酒便是前段時間在南平游走時討了來的,宮里送了兩壺,孝敬了安王爺一壺。

趙潛雖說不了解酒,但是听得宋易一番介紹,也知曉這酒的珍貴,連連稱贊道︰「這酒如此珍惜,怪道味道這般獨特。今日也是托了王爺,世子和二公子的福才得以一品。」

「侯爺此話說的太對了,這酒味道確實少有,與之平常的酒香不同,不光是辣,還帶著些甜,也有人是喝不慣的呢。」宋易又接著介紹。

趙潛嘿嘿笑了兩聲,干說了兩句︰「二公子說的極是呢。」就無話再說了,本來趙潛就是個古板的,對這些事情不感冒,可不就說不出所以然來麼?還好有個趙洛岩,說起品酒頗有見地,連安王爺都對他連連贊賞,再加上宋易不時的插話,一場酒席吃下來倒也是相談甚歡。

臨走的時候,安王爺還把自己所畫的一幅山水畫贈與趙洛岩,贈語他多加研習,以取得造詣。

雙方帶著笑意做了告別,宋容和宋易還把趙潛父子送到了大門口,目送著侯府的馬車遠去才折返。

宴席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宋容出聲了︰「怎麼樣?與這般清流家庭交往可是如了你的意?」

宋易頓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自家兄長,嘴角嚼著一貫的笑意︰「大哥,這話說得好似我邀請了趙家父子似的,別忘了,這帖子可是父王親自寫的。難道大哥沒看到麼?」

「帖子自然是父王所寫,只是背後攛掇的必是你吧?」

「大哥,你這話說得也太難听了。什麼叫做我攛掇的,父王豈是那種容易被鼓動的人?再說了,侯府與咱們家也不是第一次交往,前些日子還上府里賞雪呢,那趙大女乃女乃更是與婉兒書信相通。如此這般交情,邀了來做客又有何奇怪?」

宋容臉色冷然︰「二弟自小就是能言善辯,長大了更是不得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作何打算,不就是怕咱們王府鮮花錦簇,烈火烹油,招來禍事麼?但是一昧避讓,結交清流,甚至匆匆給婉兒,婷兒定下那些無權無勢的人家,就能讓宮里對咱們放心?」

宋易也沉下了臉直言不諱︰「如果避讓沒有用,那父王為何這麼多年掩飾鋒芒,韜光養晦,將畢生精力寄情于山水玩樂中?大哥可以質疑我的做法,鄙視我的行事,那麼父王呢?母親呢?難道大哥也不屑于他們麼?」

宋容冷哼了一聲︰「你別給我戴這麼大的一個帽子,我可從來沒有對父王,母親有不敬。」

「是麼?」宋易也是冷笑,「那為何自從你不顧母親的勸阻,一意入東宮做太子伴讀之後就冷對母親?每每對母親的關心都是置之不顧?還是說,你只覺得自己的仕途重要,而一家人的骨肉親情乃至安危都不放在心上?」

宋容這回可是怒了,呵斥道︰「宋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顧家里人?若是不顧及,我又何必去拼去搏?」

「這麼說來,大哥覺得一意孤行冷對家人倒是善意的了?」宋易毫不退讓。

宋容心中惱怒,又兼憋屈,甩了甩袖子︰「既是不能理解我,說再多也無用。只看看以後,到底我能幫家里解圍,還是你能救了侯府便知分曉。」

兄弟兩吵了一架,各自難受,分道揚鑣離去。

趙潛父子做客回府,倒是松了口氣。雖說這次的宴席主客甚歡,但是趙潛仍是不明白王府所做為何?難道真是投了緣,要交好?

趙潛左思右想,怎奈本就遠離朝堂,又不是個審時度勢的主,心中百轉念頭,仍是理不出個思緒,嘆了口氣便道︰「岩兒,把陸氏叫過來,我倒是想听听她是何看法?」

趙洛岩急忙坦白︰「父親,此前孩兒弄錯了,那些個對侯府前程的想法並非倩寧所想,而是一甯樓管事青姑娘所言,她只是轉述了而已。」

「哦,原來是別人所言。」這倒也是,陸氏自小長在深閨,又怎會有這般見識,若是外邊商賈所言,倒是說得過去,只是這位青姑娘看得如此通透,很有結交的必要,「那一甯樓的青姑娘是何方神聖?我倒是想見見她,向她討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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