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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那麼誠懇道了歉,那名日本武士壓根兒就不買賬,對方的態度依舊很強硬。

「不行,你們必須跪下來跟我道歉!」日本武士的中文發音听上去很蹩腳,但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幾乎等同于在下一道命令。

這樣的命令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香菜無奈的看著這名給臉不要臉的日本武士,準備再加把勁兒的時候,感覺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她扭頭一看,是藤彥堂,藤彥堂身後還有涕泗橫流的馬峰。

藤彥堂沉著臉,馬峰的臉色更是難看的不用說。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兩個大男人還不至于將爛攤子交給一個女人來收拾。

藤彥堂將香菜拉到身後,陰惻惻的看著一臉驕橫的日本武士。他這副樣子,對日本武士來說,無異于挑釁。

日本武士臉色一緊,雙眼瞪得更大,怒聲斥。道:「你們這群支那人,簡直丟我們東亞人的臉,我大日本帝國的一條狗,都比你們這群支那人有教養!你們要是不向我下跪道歉,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家壽司店!」

「原來你們日本人的教養都是狗教出來的,難怪一進門就從我們亂吠亂叫。」藤彥堂反唇相譏。

日本武士面色一僵,旋即瞪大的雙眼中燃燒起洶涌的怒火,整個人像是一頭被觸怒的野豬一樣怒嚎:「八嘎呀路!」

香菜本來想阻止藤彥堂出頭的,畢竟今時不同來日。在民國這個時代,得罪了一個日本人,就等同于得罪了整個大日本帝國,真的是傷不起啊。藤彥堂要是亂來的話,八成要在這里遭殃,這周圍吃飯的大都是日本人。要是他們一擁而上,後果可不堪設想……

但是這名日本武士太不可理喻——

如果他是這里的常客,就應該知道這家壽司店的隔音不是很好,既然他想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他為什麼不挑一家隔音好的飯館?

听到動靜的女服務員趕了過來。見到這場面。顯然嚇得不輕,她戰戰兢兢的上前,對那名日本武士鞠了一下躬,就沒直起腰來。「武田君。請您不要動怒。如果飯菜不合您的胃口,我馬上就給您換!」

日本武士頤指氣使,「這群支那人吵吵鬧鬧。影響到我吃飯的心情了!」

听這口氣,完全就像告狀一樣。

女服務員小心翼翼的回道:「那我給您換個包間……」

日本武士很不爽,「要換也是他們換!」他愣了一下,隨即不悅得看了女服務員一眼,「這件事不能這麼簡單就算了,我要這些支那人一定要給我跪下來道歉!」

女服務員滿臉為難之色,矮身擠進了包間,小步子移到香菜他們身旁,細聲細氣的對藤彥堂說:「這位先生,要不然你就按照武田君說的那樣,給他賠禮道歉吧……」

馬峰被氣笑了,這群日本人氣人的本事顯然不亞于某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典型的一個茅坑里的臭石頭,簡直讓人不能忍!

他沖女服務員怒吼:「憑什麼叫我們跪下來給他道歉?」

女服務員被吼得一愣,下意識的月兌口道:「武田君是我們店的客人……」

「他是客人,我們就不是客人了?你們日本人的教養還真是狗教出來的不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華族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見馬峰說著就要沖上去,香菜忙拉住他,並且緊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你怎麼比我還沖動啊。」

馬峰沖香菜冷笑,「怎麼,你怕了?」他驀地一瞪眼,飯菜被芥末刺激的雙眼變得更加猩紅,看起來十分可怖,「你怕我可不怕!」

「好漢不吃眼前虧。」香菜勸道,「這周圍可都是日本人,鬧起來的話,情勢對我們很不利。」

就算她這麼說,藤彥堂和馬峰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退怯之意。他們二人殺氣騰騰的模樣,反而將那名不依不饒的日本武士給唬了一跳。

日本武士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很快就懊惱起來,他堂堂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居然會害怕這兩個支那人,簡直可笑!

「八嘎呀路!」日本武士怒喝一聲,隨即身形一動,右手握住了左腰側佩戴的長刀上。

他正要拔刀之際,忽然覺得腰上一沉,手上使不出力量,他加了把勁,卻愣是沒把刀拔出來!

一道陰影覆蓋過來,日本武士的臉色陡然一變,他動作一頓,機械的抬起頭來,目光從按在他刀柄上的那只手慢慢移到藤彥堂的臉上。

觸及藤彥堂陰沉的臉色,日本武士臉上僵住,難看至極。

香菜嚇了一跳,心道糟糕,藤彥堂這該不會是要動手吧!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吵什麼!」

日本武士武田君聞聲看去,看清站在隔壁包間的人,心中大喜,他忙走上去,沖那人深深鞠了一躬。

武田君一讓開,藤彥堂也有機會看到出聲的那人,對出現的這個人也不陌生。

對方也是一身和服,身上卻沒佩刀。

「渡邊桑——」武田君對此人畢恭畢敬,「這群支那人吵吵鬧鬧,影響我們吃飯的心情,我正要讓他們道歉,然後將他們趕出去!」

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正是在盤尼西林事件中帶兵出現過龍城的那個日本少尉,渡邊。

听了渡邊告完狀,渡邊露出不悅的神情,冷聲說:「既然你嫌這里吵鬧,那就請你去其他地方用餐吧!得理不饒人,還如此得咄咄逼人,簡直丟我們大日本帝國主義的臉!」

可能旁人一時不覺得渡邊說的這話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听上去像是在訓斥武田。可實際上卻暗暗的將將武田擺在了有道理的一方。

藤彥堂唇角浮現淡淡的冷笑,「渡邊少尉,得理不饒人,用在當下的情景可不合適。」

渡邊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華族文化博大精深,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還請藤二爺多多指教。」

說著,渡邊微微欠身,向藤彥堂鞠了一躬。

武田看傻了眼,沒料到渡邊竟然會對一個支那人這麼恭敬。收到渡邊暗暗投遞過來的眼神。他愣了一下。很快心領神會。他又對藤彥堂怒目而視,並且很不禮貌的伸手指了一下藤彥堂,又放開嗓門吼道:「魂淡,無知的支那人。什麼少尉。這位是渡邊中尉!」

渡邊中尉?

不禁藤彥堂。香菜也有些吃驚。

渡邊裝模作樣的瞪了武田一眼,喝道:「武田,退下!」

武田立馬噤聲。最後瞪了藤彥堂一眼,然後乖乖的退到樂一旁。

渡邊對藤彥堂歉然一笑,「我的人冒犯了藤二爺,我代他向你道歉,還請藤二爺不要怪罪他。」說完,又對藤彥堂鞠了一躬。

藤彥堂臉色稍緩,他要是揪著此事不放,不就顯得太咄咄逼人了嗎。他淡淡一笑,和氣道:「我們也有不對,」他抱拳一揖,「還請這位武士多包涵。」

這事兒本來就該到此為止了,可這時候陸一鳴突然冒出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不乏諂媚的意思,「渡邊中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帶我朋友出來吃飯,沒想到會鬧得這麼不愉快,您看這樣,今天由我來做東——」

陸一鳴跟渡邊說來說去,竟然把人家說到他預定的包間里跟香菜他們坐在了一起,渡邊還帶了一個人。

他帶的這個人很低調,跪坐在渡邊身旁靠後的方向,一開始一句話也不說。經渡邊介紹,此人是他的一個下屬,也是一個朋友,姓空知。

香菜和藤彥堂、馬峰坐一排。陸一鳴和渡邊、空知坐一排。

當陸一鳴介紹到馬峰時,渡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榮記商會的馬三爺,失敬失敬,原來我剛才沒有認出閣下。馬三爺行事低調,恐怕換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任何一個人,都跟我一樣眼拙。」

他這話的意思是,馬峰不如藤彥堂名聲在外唄。

「不知者不怪。」馬峰向藤彥堂睇了一眼,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這小日本想離間他們兄弟,他想太多了吧!

渡邊抬眼看了一下藤彥堂,爽朗得笑了一聲,「我想榮記商會和我們大日本帝國以後多多來往,我們的人就會認得二位大人物,往後見了你們就不會再得罪你們了。」

馬峰听出來了,渡邊有意在跟他們套近乎。他諷刺道:「到時候不止你們日本人知道我們,全華族的人都會知道我們。」

——以漢奸的名義!

渡邊是聰明人,不會听不明白馬峰這話背後的意思。

氣氛一時變得尷尬起來。

香菜咬斷烏冬面,覺得自己說話的機會到了,于是開口打破沉默,「渡邊中尉,冒昧的問一句,發生了龍城那樣的事,你的職位怎麼不降反升了?」

藤彥堂斂了一下雙眸,心中不知香菜這麼直白是好還是壞。他不著痕跡的觀察渡邊的神色,沒發現渡邊的神色有什麼變化,倒是看到一直坐他身側的那個叫空知秋的男人略微詫異的看向香菜。

他目光一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是他總覺得這個叫空知秋的男人不會是渡邊的下屬那麼簡單,就算對方平息凝神不動聲色的坐在那里,身上似乎壓抑著一股強大的氣息,而這種氣息在渡邊身上是沒有的。

渡邊先是打量香菜一眼,心中生出疑惑,他實在看不出坐在藤彥堂和馬峰中間的她是什麼身份。听了陸一鳴剛才的介紹,他對香菜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知道姓名的階段。

出于禮貌,他笑著向香菜坦言,「雖然沒有追回藥廠失竊的那批盤尼西林,但是我找到了藥廠倒賣盤尼西林的叛徒,扼殺了盤尼西林流通渠道的源頭,還加大了對盤尼西林的管制力度。而且我在龍城救火有功,呵呵……」

渡邊似乎不太好意思繼續在說下去,再說下去就有自夸的嫌疑了。

不過不用他在繼續,香菜已經明白了小日本曲解事實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

沒找到盤尼西林,卻說管制有功;

地下軍火庫被炸了,卻說救火有功……

香菜在心里呵呵了一聲,然後不露聲色的端起酒杯對渡邊說:「恭祝渡邊中尉節節高升。」

藤彥堂按下香菜手中的酒杯,「你不能喝酒。」不由分說奪下香菜的酒杯,他沖渡邊歉然一笑,隨即解釋道,「我這位朋友不勝酒力,一杯就倒。」

香菜不大爽,嘟嘟囔囔起來,「什麼叫一杯就倒,說的那麼夸張。我哪有那麼不濟……」

渡邊看了一眼空知秋,繼而又掃一眼藤彥堂和馬峰,自動忽略了他們中間的香菜,「今日我們不談官場之事,既然在座的大都是商人,我們就來談談生意怎麼樣?」

等渡邊一說完,空知秋便接著他的話,「藤二爺,馬三爺,」他姿勢端正,舉起酒杯。他說話的聲音低沉雄厚,操著蹩腳的中文發音,不過說的還算流利,「今日無緣得見榮記商會的榮爺,實在遺憾。二位可能不知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是個生意人。這家壽司店,就是我開的……」

藤彥堂略微點頭,並沒有表現出意外。

空知秋又說:「在羊城,像這樣的日式料理店,大約有一百多家,據我所知,在龍城,卻沒有一家像樣的日式料理店。今日我想與二位談一樁生意……」

不等空知秋說完,藤彥堂便打斷他,「你是想在龍城開一家日式料理店?」

空知秋抿唇一笑,「藤二爺果然是聰明人,不過龍城那麼大,人那麼多,一家日式料理店恐怕是遠遠不夠滿足那麼多的人胃口。」

听上去,這位空知秋的胃口也不小。

藤彥堂淡淡一笑,「這我可做不了主,不止我做不了主,我想整個榮記商會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將日式的餐飲業發展到龍城,全憑空知先生的醫院,不過我不建議空知先生這麼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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