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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渠扭著膀子甩開渠道成,三步並作兩步搶到江映雪跟前,揚手摑了她一耳光。

「啪——」

這一巴掌,把魂不守舍的江映雪給打醒了。

這一巴掌的聲音,把在場的其他人一並給喚回了神。

這一巴掌落在江映雪的臉上,疼在某些人的心上。

江映雪瞠大美目,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老渠兩指並在一起,指向她的鼻子。

江映雪以為他又要動手,臉色刷的變白,整個人也瑟縮了一下。

老渠怒斥︰「我打的就是你!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

也不想想他兒子挨了多少拳腳!

江映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臉色十分不好看。

她一手捂著被打疼的臉,一對眸子里噙著淚花,雙肩微微的顫抖,形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轟然一聲,陡然之間,情形大變——

十數人一哄而上,團團將老渠與渠道成父子圍住,個個面色不善,顯然都是要為江美人打抱不平的。

其中一人怒發沖冠,凶狠的目光攫著老渠,又陰森森掃向渠道成,他扯起嘴角冷哼一聲,蔑笑道︰「又是你小子!看來今個兒弟兄們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渠道成認出此人來,不由得目露恐懼,臉色變白。

今日群毆他的那幫人,就是以此人馬首是瞻。

這人穿衣打扮的品味實在不敢讓人恭維——一身亮黃色的西裝,腕上戴了一塊名貴的手表。脖子上還掛了一條小指粗細的金鏈子。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簡直是要亮瞎人的眼。

「來人,給我打!」

他一聲令下,周圍十數人摩拳擦掌,步步向渠家父子逼近。

他財大氣粗又一呼百應,想來在滬市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薄曦來忙上前打圓場,「黃老板,黃老板,切莫動那麼大的肝火,和氣生財嘛——」

那位姓黃的老板怒目橫眉。渾身殺氣騰騰。好在還是給了薄曦來三分薄面,卻很是沒好氣,惡狠狠地告了老渠一狀,「我們正和雪皇聊的興致正濃。這老家伙突然冒出來就把酒水潑在雪皇身上。你自己看看——」

看看反目的雙方。薄曦來頓時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要不是職責所在,他何苦跑過來當這個見證人。

渠家素來與藤二爺交好,江映雪又曾是榮爺的女人——他幫哪邊都不是。

薄曦來早已是內流滿面。他近乎討好似的安撫那姓黃的,「黃老板,您先消消氣。這里頭可能有什麼誤會」

「誤會!?」黃老板很不高興,「你的意思是,雪皇就這麼任人欺負了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薄曦來賠笑道,不得不將藤二爺的名頭搬出來,「待會兒我們二爺來了,自會給雪皇討回公道。」

「藤二爺」這三個字還是稍微有點震懾力的,讓黃老板稍稍變色。

這麼多人面前,他要是臨陣退縮了,豈不是要被人當成縮頭烏龜?

黃老板心有不甘,況且他對江映雪打心眼兒里喜歡的緊,哪怕是強出頭,也要為她出口惡氣,也好在他心儀的女人面前博個好印象。

黃老板雙手叉腰,「百悅門是二爺的場子,我們給二爺面子,不在這里動手!來啊,把人給我拖出去——」

他說這話,分明就是不買薄曦來的賬。

黃老板一招手,就有五六個人分別一左一右架起了渠家父子。

渠道成有些腿軟,不過見有人動他們家老渠,小宇宙瞬間爆發,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股勁兒,掙開了左右兩人,跑去護在老渠身前,氣壯如山,身似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你們不要動我爸,有什麼沖我來!」

老渠還來不及感動,就听黃老板獰笑道︰「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就在此時,一聲「二爺來啦」,全場寂靜。

人群向兩邊分開,騰出一條道來。

藤二爺如天神降臨,寒芒盡藏在雙眼之中。

他明明笑的那麼天朗氣清,卻讓人莫名的感到如芒在背,置身在隆冬的臘月天一般。

藤二爺駕臨,方才還囂張跋扈的黃老板,這會兒竟變成了無膽鼠類似的,根本抬不起頭。被他帶動起來的沸騰氣氛,像是被凍結了一般,這會兒也蕩然無存。

藤彥堂淡淡掃一眼一身狼狽的江映雪,隨後對戰戰兢兢的黃老板溫和的笑道︰「江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計較今日之事,你說是不是啊,黃老板?」

也不知是不是酒水的緣故,江映雪頓覺周身冷了幾分。

黃老板自然不敢眾目睽睽之下駁藤彥堂的面子,忙不迭點頭哈腰附和著說︰「是是是,自然是!」

他瞄一眼看不清神情的江映雪,面帶愧色。

江映雪臉上陰晴不定,她心中知道藤彥堂在人前給足了她面子。她要是不領情,不依不饒的要追究這件事,她討不到半點好處。今天白天,渠道成將藍寶石項鏈從她這兒要回去,她沒好意思不給,不過事後她越想越氣,就跟黃老板做了個交易。黃老板要是能幫她出口氣,今夜百悅門中她就作陪在黃老板身邊。

黃老板頂不住美人計,就為江映雪做了一回打手。

縱然江映雪心中惡氣難平,在藤二爺面前,她也無計可施。

江映雪順著藤彥堂給的台階下,「今日之事,全然是一場誤會。諸位稍坐片刻,映雪去換件衣裳就來——」

她抱著孱弱的雙肩被人攙扶而去,身形落寞的讓人心疼。

藤彥堂一句話擺平了此事。也打發了黃老板他們,簡直就像是一把大寶劍——亮劍一出,誰與爭鋒。

眾人漸漸散去。

藤彥堂攙著腿軟的渠道成,滿是歉然道︰「道成,你別怪我——」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麼刻意的袒護江映雪。

他是個生意人,是百悅門的老板,就算江映雪是錯的,他也不能往她身上抹黑。自傳出江映雪與榮鞅感情不和,她的名氣便大不如從前。冥冥中使得百悅門的生意虧了不少。

恐怕江映雪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可這勁兒的把自己往頭條上推。對此,藤彥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為了維持江映雪的口碑,為了百悅門日後的生意,藤彥堂這一次哪怕是還有下一次。他還是會對人不對事。

易地而處。渠道成怎會不理解藤彥堂的為難。

「這件事都怪我——」渠道成深深自責。

他要是不去招惹江映雪。之後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老渠氣得直跳腳,抖著手指著渠道成的鼻子,兀自瞪著眼楮。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藤彥堂低嘆一聲,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我要是不把那顆寶石給你就好了」

他余光之處閃過一道花火,心口驀地一緊,緊接著——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讓全場陷入了寂靜,兩秒之後,場內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人群紛紛驚散抱頭鼠竄,膽小的人嚇得屁滾尿流當場癱軟在地。桌子底下,椅子後面,能藏人的地方沒有一處空隙。

一時間,舞廳內混亂不堪。

槍聲響起時,藤彥堂竟也驚慌了一陣。他快速掃一眼,因為光線太暗,並沒有發現別的異常,不過沒有聞到血腥味,便猜想應該沒有人受傷,于是很快鎮定下來。

他身邊的渠家父子抱作一團,顯然是嚇得不輕。

藤彥堂輕抬了手,「開燈。」

一面肅穆的薄曦來領命而去。

不多久之後,整個舞廳夜色盡褪,一下子被光明籠罩,也讓眾人的驚慌狼狽之態盡顯眼底。

普通席的一條過道上,散落了一大堆瓜果小食。一人趴在地上,右手處跌落一把槍,胳膊上纏了一件小褂的袖子。關鍵是,香菜騎坐在那人的背上。

香菜顯然也是被那一聲槍響給嚇到了,倆杏眼瞪得圓溜溜的。她把驚嚇化作飯量,快速的咀嚼著嘴里杏仁酥、雲糕、蛋黃糕、甜瓜、泡椒蘿卜

「小林?」老渠認出香菜那吃貨來,他對這妮子的吃相太熟悉啦!

唯恐有人再趁亂作怪,十來個酒保將藤彥堂護在中央。

「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排查有沒有同黨。」

「先將開槍的人暫時扣押,通知巡捕房的燕探長前來緝人。」

藤彥堂下了幾道命令。酒保們各司其責。

直到事情歸于平靜,香菜仍驚魂未定。

藤彥堂將香菜的小褂抖了干淨,正要遞給香菜,將老渠向香菜撲了,便索性將小褂掛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老渠不知道香菜的身手,只道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槍聲嚇得他方寸大亂,一見到香菜騎在開槍的那人身上,更是三魂沒了七魄,他拽著香菜的胳膊前後檢查,「小林啊,你你你沒事吧?」

一個小姑娘制服了一個賊人之後還能安然無恙,他實在難以。

香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那一槍打哪兒了?」見香菜身上沒傷,老渠仍不安心。

香菜指著地上。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大理石色的地板上有一處雖然沒有貫穿的彈孔卻是一片焦黑。方才藤彥堂瞥見的火花,也大致是這個方向。那道燦若煙火的火花,顯然是子彈與地面摩擦出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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