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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似曾相識

《盛世歡顏》劇組在初一那天如期復工,雖然是過年期間的加班,但是大家都沒有表現出什麼怨言。

喬梓潼的離開沒有造成任何震動,反而讓不少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作為頂替喬梓潼來演女二號的朵婭,第一天進組就帶來了一車的見面禮,上到導演,下到群演場務,人人有份,誰也沒落下。

再加上她一出場就是笑容可掬的樣子,很快就和劇組的人打成一片了,就連向來喜歡臭臉的羅雲熙也少有地露出了笑容。

安寧拿到的禮物是一份價值不菲的護膚品套裝,朵婭相當貼心地說︰「現在是冬天,你又是女主角,戲份那麼重應該經常要熬夜吧。如果沒保養好皮膚,鏡頭里的臉可就不漂亮了。」

安寧有一瞬間的錯愕。

她認識的朵婭,從來都不是這麼長袖善舞的人。從群演到小配角,就算是在最落魄的時候,朵婭也從來不去討好別人,總是像小辣椒一樣,對自己的利益毫不讓步。

那是曾經的朵婭,現在的羅夫人,已經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地籠絡人心,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讓人如沐春風,不自覺地想親近她。

這樣的變化,大概只有時間才能做到吧。

因為臨時換人,喬梓潼之前拍過的戲份全部作廢,由朵婭重新補拍。而作為與盛清詩對手戲最多的女一號,安寧的工作量也劇增。

原來還游刃有余的工作強度,一下子變成了需要常常熬夜的狀態。

安寧還真的不得不佩服朵婭的先見之明,尤其是當她忙里偷閑地歪在折疊椅里,臉上蓋著一片面膜背劇本的時候。

雖然安寧和朵婭有幾年沒有聯系了,但畢竟是同患難過的好朋友,之前積累的深厚的默契如今在《盛世歡顏》里全面地爆發了出來。常常是在朵婭不知不覺之中,安寧就配合著她的節奏把戲演好了。

這樣的默契程度,甚至讓朵婭自己都難以置信,更別說是其他演員和導演了。羅雲熙當然是最高興的那一個,因為朵婭的加入,劇組拍攝的進度終于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更由于女一女二莫名的默契,很多場對峙的戲幾乎不怎麼ng就能過。

「我還以為朵婭隱退的這幾年已經沒什麼粉絲基礎了呢,沒想到她少女乃女乃的人設倒是比原來的小演員人設吸粉多了,」王東磊一邊翻著自己的手機,一邊笑吟吟很是滿意地對霍子秋說︰「自從《盛世歡顏》官微公布了由朵婭頂替喬梓潼來演女二號的消息之後,居然有大批大批的粉絲在下面歡呼雀躍。」

霍子秋沒什麼太大反應︰「這是因為過年的時候我們已經做了很多鋪墊工作了,不然啊,你就等著喬梓潼那些粉絲沖到劇組來現場撕吧。」他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鏡頭前正在飆戲的安寧和朵婭,不,準確的說,是完全凝注在安寧身上。

王東磊點頭贊同︰「這倒是。」早在喬梓潼剛剛被趕出組的時候,《盛世歡顏》官微就立刻發了一篇正式聲明,把喬梓潼在劇組發瘋的事情說了個明白,一點都沒藏著掖著。再加上不少劇組工作人員的佐證,還有喬梓潼的小助理也忍無可忍地跳出來指責她毫無人性,一下子就把輿論的風向引到了喬梓潼的對立面。

「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結果一出事,連一個肯出來為她說話的人都沒有。」王東磊感概道︰「自從莫期和她斷了,周芸又自身難保,映輝已經把她當成一個棄子了。至少短期內,喬梓潼這個名字都不會出現在公眾視野里了。」

他見霍子秋不搭話,眼神若有所思的樣子,就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安寧和朵婭正演到這出戲的關鍵部分。

這是一個長鏡頭。在尉王爺和皇上的斗爭越來越激烈的時候,盛家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站在皇上這邊。後來皇上派柴尉前往邊關驅逐入境來犯的戎狄,在他得勝之際,又派人暗施冷箭。柴尉重傷墜馬,生死不明。

恰在此時,皇上下旨為太子選妃。盛父有意將盛清歌送進太子府,她知道父親的打算後,荊釵布裙,打算獨自離開家前往邊關尋找柴尉。

離開的這夜,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卻踫到了獨自在湖邊徘徊的盛清詩。而此時的盛清詩,被自己摯愛的白一泓當做棄子,正是萬念俱灰的時候。

于是有了這場戲,雖然依然是一場對峙的戲,但也可以說是全劇唯一一次,女主和女二之間推心置月復的談話。

「你要去哪?」盛清詩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盛清歌,「妹妹明日就要入太子府了,這半夜三更的,還想走到哪去?」

「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盛清詩的聲音滿是不屑,「妹妹是嫌棄那太子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听姐姐一句勸,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天下最尊貴的傻子。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尉王爺,現在已經是黃泉之鬼,你就算千里跋涉去找他,又能如何?你忘了,從前你還是白一弘的未婚妻,後來還不是又被指給了柴尉?既然有二嫁,就該想到會有三嫁。我勸你,還是把那些無謂的兒女私情放下,老老實實去太子府當個侍妾的好。」

盛清歌緩緩抬起頭,在清亮的月光之下定定地看著對面的女子,語氣一如以往一樣篤定︰「姐姐說的不錯,我確實是要去找柴尉。」說著話鋒一轉︰「不過,這不單單是為了他是我心上的人。縱然爹爹與他政見不合,朝堂之上多有傾軋,可是萬不該在他為國家而戰的時候暗施冷箭。姐姐,你該知道,這一箭,非但是射在柴尉的心上,也是射在千萬將士的心上。」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又能怨誰?」盛清詩垂眸緩道。

「成王敗寇,我自然知道。所以這話我也不會同爹爹說,但是我願意同你說一次,」盛清歌道︰「我們從小就不大對付,你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你。可是我始終記得,當年夫子以楊門女將的故事教我們,你氣得滿臉通紅,頂撞夫子,斥責皇帝辜負了楊家。為此還被爹爹罰跪在祠堂。」

當年年紀相近的兩個小姑娘,不過會為了一些脂粉釵環而互相慪氣,但赤子之心未泯。而十多年的時光中,盛清詩在自己的嫉妒之心中逐漸沉淪,早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

「你……」在盛清歌澄淨的眼神中,盛清詩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她偏過頭去冷冷道︰「那是幼時無知罷了,如今誰還會說那些童言童語。你向來自詡看得透徹,如今卻拿當年那些不值一提的事來同我說,是想感化我,讓我悄悄放你出府?」

「看得透徹,誰能真正看得透徹?朝局紛亂,人心難測,這幾年來,世事浮沉我深有所感。如今反而覺得和那些虛情假意的人比起來,姐姐你可愛多了。至少你從不掩飾對我的憎惡之情。」盛清歌輕輕笑起來︰「我知道你不會攔我,就算你心里憎惡我,但我這一走,盛家和皇上之間的裂痕會更深,這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嗎?」

「盛清歌,有時候我覺得你才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盛清詩說著,緩緩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路來,神情陰沉︰「听說太聰明的人都活不久,你猜你還能活多久?」

「cut。這條過。」羅雲熙臉上帶了笑容,非常滿意。

朵婭收起了專屬「盛清詩」的反派表情問安寧︰「又是一條過啦?」

安寧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羅導都說您是咱們劇組的福星呢,原來喬梓潼在的時候,一天能拍完三條就算不錯了。」

這樣的奉承話朵婭當然不會當真,她在意的是,為什麼和孟安寧搭檔會這麼默契。每每她一個眼神,安寧就知道該怎麼接戲,似乎兩人不是剛剛認識,而是相交了數年的老友一樣。

這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默契,竟讓她想到了已經死去的安寧。她們兩雖然沒有合作過多少作品,但私下里相互為對方搭戲卻是常有的事。幾年下來,兩人幾乎可以說成為了最佳搭檔。

而她如今在孟安寧這個影視圈新人身上所感受到的,正是多年前和安寧一起排練時的的安心和默契。

也許一次兩次可以解釋為湊巧,但是她進組以來,她和安寧的每場戲都是輕松完成。偶有ng也是因為自己忘詞。

這樣似曾相識的感覺,在朵婭的內心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她想到了年三十晚上,霍子秋對自己說的話孟安寧,就是安寧。

當時自己罵他瘋了,想要在一個新人身上找到內心的安慰。但是現在,她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想︰如果真的是安寧呢?如果她真的沒有死呢?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像野草一樣開始瘋長,停都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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