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儇與姐姐關系最親,那麼自然,芊芊與攝政王妃身邊的丫鬟交情最鐵。
阿蕪是茶水上的大丫鬟,僅管不比燕喜管著一堆小丫鬟宜威風,更比不上非常有福氣和運道的燕笑,但就本心而言,阿蕪非常知足。
「你說,郡主想先讓通房生下兒子?」阿蕪驚得不行。
丫鬟們生長在公侯府第,對後宅內的門道一清二楚。
芊芊同樣表達了驚訝,她尚且模不清頭腦,理不清邏輯,就「無知地」把主子賣了。以至于謝儇在謝儷面前,瑟瑟縮縮地,和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一般。
「不必看芊芊,你這丫鬟也是關心你。」
攝政王妃淡淡瞟了眼芊芊,非常隨意地輕輕撩開。
謝儇無畏地翻了個白眼,模樣要說多屌就有多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可落在謝儷這個親姐姐眼~錚?約旱拿妹每砂?摯閃? br/>
從小疼到大的寶貝妹妹,怎麼就嫁給了楊映。
「敢情,我和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的事︰先生下嫡子,你是半個字都沒听進去?」
謝儇這回撇了撇小嘴,粉嘟嘟地。
攝政王妃嘖嘖道︰「先讓通房生下兒子,然後呢,抱著別人的兒子養在你名下?這算是嫡子還是庶子,你以後的孩子怎麼辦?」
謝儇聞言只聳一聳肩,天真地笑︰「姐姐,我大概不太會有孩子了,楊映他一點都不喜歡我啊。」
攝政王妃深深吸了口氣。才忍住把妹妹一巴掌拍到地里的沖動。
「夫妻間沒感情,可以。但必須有兒子。」
謝儇又默不作聲了。
攝政王妃凝眸片刻,忽而神秘一笑,問道︰「妹妹,你不會……」
謝儇眨巴了會清泠如水的眼,卻再沒有少女的驕矜與明艷,黑黝黝的眼眸里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死寂與黯然。
「姐姐,不會什麼呀?」
僅管一顆心快跳出了嗓子,可謝儇到底認為,姐姐肯定還不知道其琛的事。能奈她何。
「沒什麼。」攝政王妃抿了抿唇。隨即語氣便深了幾分,「不過若是你執意不肯有嫡子,那麼說不定就會有什麼了。」
一句意味深長,又威脅力十足的勸誡。
謝儇靜了好一會兒。才古怪又甜美地笑道︰「姐姐。你在威脅我嗎?」。
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謝儇不是個省油的燈,那麼理所當然地,謝儷更不會是個善茬。她和藹一笑。道︰「我是你的親姐姐,能威脅你什麼?我們姐妹本就是一體的。」
謝儇心性何其通透,轉而就變了臉色︰「姐姐是發現了什麼嗎?」。
謝儷眼里射出一道冷光,盯著她道︰「你緊張作什麼,不是從來自認行得正,做得直嗎?」。
謝儇一反常態,緊緊抿上了唇。因為這時,說得越多紕漏越多,姐姐是她從小最親的人,難免彼此相熟,一舉一動哪里瞞得過姐姐的火眼金楮。
「阿儇,那天你是不是踫上趙成淵了?」謝儷對著最疼愛的妹妹,口吻不免軟和了些。畢竟,這件事謝儇的錯處不在大頭。
謝儇點了點頭,模樣瞬間乖巧起來。
「這種事,你有什麼不好跟姐姐說的?」
「我…不太好意思……再麻煩——」
「所以,就相信林氏了嗎?」。
謝儇幾乎同時石化了。
果然…還是瞞不過姐姐的眼楮。
可姐姐並不知道林氏會待她與眾不同的原因,而且當初姐姐生產,也是林氏提醒在先,她才會多此一舉地提前去安排穩婆。
或許,林氏城府太深。可謝儇從感覺上,更願意相信林氏的善意。
因為,林其琛。
攝政王妃的臉色終于肅穆,全無開始的說笑之意。
「她說了什麼?」
若林氏只在王府內爭寵,在可接受範圍內,謝儷反而樂見其成。倘使手臂伸到了外頭,還把算盤打到了謝儇手上,作為謝家的嫡長女,她怎能容忍一個妾室如此…猖獗?
謝儇依舊搖頭。
攝政王妃細細看了幾眼妹妹的表情,說是局促不安吧,沒有。說是尷尬不已吧,沒有。說是心中有愧吧,更加沒有。
那麼,妹妹對林氏的青眼有加,是為了什麼呢?
按照妹妹從前對妾室的態度,說句難听的,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後快。
空氣仿佛膠凝了一般,呼吸之余只能听見炭盆里爆出的火星子,呲啦呲啦地跳著,燕喜拈著手腳,輕輕拿著銀鑷子撥弄,生怕發出什麼聲響驚擾到了各自所思的姐妹倆。
「姐姐,她真的沒有…對我做不好的事,更加沒有牽涉到王府。否則,我一定不會庇護她的。」
等庇護一詞說出,謝儇的臉不禁木了。
謝儷笑得更意味深長,也更高深莫測了。
燕喜攏了攏臂膀,感覺空氣都涼了幾分。
良久後,謝儷終長嘆一聲。謝儇的性子太過執拗,她又舍不得逼迫于已經在侯府苦苦求生的可憐妹子,只是子嗣是大事,容不得一分疏忽大意。
「你知道你姐夫為什麼要選妃嗎?」。謝儷悠悠地說道,眼底有一點很蕭索的落寞。
謝儇點頭︰「因為姐姐身子不太好。」
「是呀,如果我能早些有嫡子,縱是要納妾,也斷不會如此……大張旗鼓。我在人前笑得再寬容再淑惠,也掩蓋不了我無子的事實。我多麼不希望你和我走上一條一樣的路。」
謝儇忽的輕松起來,非常開朗地笑道︰「我怎麼和姐姐一樣,姐夫和你情深意重,哪怕因子嗣問題不得不選妃,到底還是在乎姐姐的。我的這樁婚事,根本hi兩頭不著的爛婚,我無所謂,他更無所謂。」
「儇兒,他畢竟是你的夫婿。」
謝儷語重心長地重復這句說了幾千萬遍的老話。
「是是是,我也沒想過別的呀,什麼謀害親夫啦,什麼自請下堂啦。姐姐,我哪有這膽子。」謝儇拼命擺著手,連連‘謙虛’道。
謝儷無奈一嘆︰「真沒過這想法,還能如此順溜地說出來?」
要是真的想都沒想過,怎會月兌口而出。
不過是,不可為罷了。
「左右,靖安侯府拿不了我怎麼辦,那個老巫婆除了讓我立規矩也沒別的法子治我,管她塞多少個通房啊,丫頭啊,我也不會生氣。姐姐,我和你不一樣,從一開始,我就不在乎丈夫。所以,一定能在後宅立于不敗之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