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玉的聲音在整個監獄都顯得那般刺耳尖銳,如從高分貝的噪音,讓人甚為惡心。
彼時,她目光緊緊地盯著李湛,一臉「看,我說的沒錯,她就是惡鬼江夕晚,快害怕吧,快離開她吧」的表情。
李湛卻低頭,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一只手拍著汐婉的背脊,「老婆不生氣。」
他一下一下地安撫,汐婉也平靜了不少。
望著這樣的李湛,蘇暖玉的眼楮忽然瞳孔瞪得滾圓滾圓,滿滿的不可置信,片刻——
「啊——你——你——你——」她指著李湛的手不住地在抖著,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李湛這才將目光轉向蘇暖玉。
眯起的桃花眼,彎月的形狀,眸光卻是滿滿的冰冷。如同一把刺刀,狠狠地扎進了蘇暖玉的心中!
只是,比起他的目光,更讓蘇暖玉驚慌失措的是他的言語。
他道,「哦,我當然知道她是江夕晚。」
然後,他又道,「我比你更早知道她到底是誰呢。」
「但,那又如何?!」
「說我老婆是惡鬼?呵!」李湛露出一臉「你智障」的表情,「我只知道,你蘇暖玉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惡鬼。瞧你。」他說著,側頭,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對汐婉道,「老婆,可能要委屈一下你的鏡子了。」
說話間,他拿過他手上拎著的汐婉的包,找出了汐婉隨身攜帶的laduree的鏡,舉到蘇暖玉的面前,聲音無比平靜,「瞧你,齜牙咧嘴,瞠目結舌,面容扭曲,一張臉丑陋辣眼。」
監獄里的蘇暖玉似是被人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李湛依舊輕飄飄地說道,「但我依舊不怕你。」
片刻後,他還道,「其實多虧了你,要不然我也不會娶到那麼好的老婆。當然了,別想我感激你,誰讓你讓我老婆受了那麼多的苦。」
「老天爺都是有眼的,所以,她沒被你害死,而她的下輩子,有我寵她。而你,只會頂著一張已經死去的人的臉,然後在萬眾唾罵下,死去。」
「听說你還妄圖再活一世?呵呵,你的夢很美,繼續想吧。」
「至于你問我害不害怕她?」他展顏一笑,「怕,當然怕。我怕我老婆生病,我怕我老婆不開心,我怕我老婆不愛我了,我怕我老婆嫌棄我……啊,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怕我老婆那麼多啊。」
「哦,你那個視如珍寶的瞎眼男人林熙,嘖,于我們汐婉而言,就是粒老鼠屎。你愛你拿去。偏那粒老鼠屎對你也沒興趣。」。
汐婉只覺得眼楮發酸,漸漸,有什麼從眼楮奪眶而出。
李湛索性捧著汐婉的臉,親了親她的眼角,「不哭,婉婉。」
李湛的詞詞句句,對于蘇暖玉來說,都是會心一擊。
她一張扭曲的臉,煞白煞白!
因為李湛的鏡子還舉在她的面前,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鏡子中的她,頂著一張周麗清的臉,可卻因為沒有保養打理的緣故,頭發干枯毛糙,眼角積滿魚尾紋,法令紋深重,面色閉口斑點齊上,面容蒼老了不止二十歲!
蘇暖玉看著這樣的自己,再听著李湛那樣戳心的話語,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站也站不穩。
「不是我,這不是我……」
「你撒謊!你在撒謊!」
「啊啊啊啊啊——你們滾!你們滾!」
蘇暖玉開始發狂,而後跑到里面,舉起一張凳子就往汐婉和李湛這個方向砸來。
汐婉下意識地一閉眼。
李湛則摟著汐婉,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懷中,冷眼看著發狂的蘇暖玉。
「砰咚——」
一聲巨響。
凳子砸在鐵欄上,而後落地回滾,發出巨響。
「啊——」蘇暖玉的腳恰好被這回滾的凳子給砸到。
李湛淺笑吟吟,眯著眼楮道,「諾,老天都看不慣你。偏你自我感覺良好。」
「你撒謊!你撒謊!你怎麼可能不怕那個惡鬼!你在撒謊!」蘇暖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開始喃喃自語,「你撒謊,你在撒謊!啊啊啊啊!」
李湛看著發瘋的蘇暖玉,再看著默默流淚的汐婉,不斷地拍她的背脊安撫她,他低聲道,「我們走吧。」
汐婉抬頭握住他的手,看著她滿含深情的目光,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從此往後,那個女人,就和她的上一輩子,一起終結吧!
——
外邊的天空特別的藍。
雲朵悠悠地浮在天空。
干淨地,讓人的身心都忍不住明快起來。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手握著手。
司機在前面開車,通過後視鏡看到這樣的畫面,也是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這對夫妻喲。
真是令人羨慕的美好!
不知不覺,車子開到了老宅。
下了車,四個在院子里玩的小不點就朝著他們夫妻晃悠悠地跑過來了。
「媽媽——」
「媽媽——」
「媽媽——」
「miamia——」
「爸爸——」
「爸爸——」
「爸爸——」
「biabia——」
咦?復讀機似乎哪里出了問題。
兩夫妻瞧著那個最小最懵懂的小胖墩——顧軒,忍不住露出笑容。
汐婉上前抱過小顧軒,在他女敕女敕的臉蛋親了一口,「叫舅媽。」
「……媽?」
「舅媽——」
「舅媽——」
「舅媽——」
三個小不點圍在汐婉的腿下,女敕女敕軟糯的聲音此起彼伏,讓人忍俊不禁。
李湛一口氣抱起兩個孩子,老大和老二,笑著道,「真傻。」
汐婉也是立馬蹲抱住了欲要哭泣的老小。
門口迎著的李嫣和顧誠夫妻,正朝著他們走來。
「你們在。」汐婉笑。
李嫣點點頭,抱過自己家傻乎乎的顧軒,而後送到顧誠的懷中,「嗯,我們在,而且,不止我們在。」
「??」
忽而,從屋內再度走出了明日,何敏,夢飛,阿琳,江媽媽,肖琮,顧曄,鄭諾,齊悅,陳柯,甄月,陸佳妮,陸航,厲正南……
一群她的朋友。
「咦?」汐婉疑惑地望著李湛。
李湛則笑而不語,只一臉溫柔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