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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季請丁蘭心去吃海鮮。

進店前,他問她︰「你會不會海鮮過敏?」

丁蘭心搖頭︰「不會。」

「有忌口嗎?生食吃不吃?」

「吃的,沒什麼忌口。」

「那就好。」他放了心,領著她進店,「這家店的海鮮很新鮮,有些菜適合生吃,我就是怕你吃不慣。」

丁蘭心心頭一暖,有點沒想到,外表粗獷的程四季居然是個這麼體貼、細心的人。

餐廳裝修得金碧輝煌,服務員溫柔又殷勤,海鮮的確很新鮮,價格也是貴得叫人咋舌。

丁蘭心其實沒什麼胃口,程四季讓她點菜也不點,程四季就自己點了大龍蝦、大鮑魚、海參、蘇梅……丁蘭心實在忍不住勸他了︰「夠了夠了,我們兩個人,點多了吃不完會浪費。」

「沒事,我餓了,&lt吃得完。」程四季呵呵笑著,「我這個人啊,你是不知道,以前摳門得要死,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自從程鏗媽媽去世以後,我也想開了,人哪,那麼辛苦地賺錢為了什麼呢?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現在不花,難道要等老了花嗎?所以我現在該吃吃,該喝喝,再說了,吃飯這種事其實最省錢,我有些,一個晚上麻將都輸十幾萬,能吃多少頓海鮮哦。」

其實,程四季的生活對丁蘭心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她親戚里的大多數中年男性都是過的這樣的生活。開好車,住大房子,穿衣喜歡去商場買名牌,吃飯愛去高檔酒樓,隻果出一款換一個,空閑時候就和幾個生意伙伴打打麻將喝喝酒,腆出的肚子上,那個金光閃閃的LV皮帶頭就足以證明他是個成功人士了。

丁蘭心很想對程四季說,想要享受生活是沒錯,但是所謂的該吃吃,該喝喝,真的不是非要用大龍蝦、大鮑魚來體現的。兩個人吃頓飯花兩千塊錢,丁蘭心不是吃不起,只是覺得真的沒必要,還無端端地欠了他一份人情。

程四季興致不錯,一邊吃菜一邊找了幾個話題和丁蘭心聊,可惜丁蘭心情緒一直不高,程四季自然感覺得到,吃到一半,他放下筷子,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呀?」

丁蘭心愕然︰「沒有啊。」

「那為什麼每回見我,都不愛呢?」程四季拿起餐巾抹抹嘴,「我就隨你姑姑叫你蘭心了。蘭心,其實呢,我和你都不是毛頭小孩了,有些話我覺得咱倆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你呢,估計是覺得我和你姑姑熟,所以對我有一點防範,我能理解,不過我還是要表個態,我和你姑姑就是生意上的關系,麻將桌上的牌友,她牽線搭橋讓咱倆認識,那麼我和你接觸的事,就是咱倆的隱私,我是不會去和丁介莉說的,這一點,你盡管放心。」

他從兜里掏出煙,點起一支,吸一口,又說,「今天我來約你,的確是因為你姑姑告訴我,你和那個姓祁的小伙子分手了。我這個人呢,比較實誠,程鏗媽媽去世以後,我單了幾年,小孩還小嘛,工作又忙,我就沒急著找。眼看著快四十了,我媽媽催得急,想讓我再找一個,她也好放心。但是你應該也有看新聞,這後媽後爸虐待小孩的事真是多,有些都能把孩子打死了,我怕呀,我家程鏗皮得很,所以我不太敢找年輕的單身姑娘。然後那一次,丁介莉就和我說起了你,說了你的大概情況,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哎,我不騙你啊,第一眼,就第一眼,我就覺得咱倆投緣。後來見到你,越發覺得你人不錯。蘭心,咱倆都有孩子,都知道一個人帶孩子的苦,要是咱倆在一起,我你會對程鏗好,我也一定會對甜甜好。我們可以不再要孩子,四個人,有兒有女地過日子,就像那個《家有兒女》一樣,多好啊,是不是?」

他聲音低沉,語氣平實,丁蘭心也放下了筷子,靜靜地听著。

「我知道你剛和那個小伙子分手,心里肯定有點亂,可是日子還得過啊。」程四季拿起筷子,給丁蘭心夾了一個鮑魚進碗里,繼續說,「大家都是過來人,我也不年輕了,不會去計較一些的事,不管是你和你前夫,還是和祁崢,我都不會計較。說白了,這幾年,我一個大老爺們,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地找過女,但露水情緣還是有的,我你也能理解。不過我保證,只要我奔著結婚的目的處對象,我就絕對絕對不會再胡來。」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丁蘭心抬眸看程四季,他大她九歲,倒也沒顯得多老,穿衣得體,五官端正,從外表看的確是個比較靠譜的男人。

丁蘭心原先對他有些抵觸,經過了鐘黎明的事,她對他有些改觀,到了這一刻,她心里有點亂,和祁崢分手還不到一個月,她是真的對談戀愛有些畏懼了。

程四季像是看穿了她的心,說︰「蘭心,你不用馬上給我答復,這事兒不急,我就是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心理壓力不用太大,咱們能談最好,不能談也沒關系,就當是多交一個了。」

吃完飯,程四季開車送丁蘭心回家,在車上,他問她︰「你不住沁雅華庭了?」

「嗯。」丁蘭心承認,「我現在住在娘家。」

「哦,其實,我家離沁雅華庭很近,梧桐公寓,听過沒?我在里頭買了兩套房,大的那套一百四十方,在出租,小的那套九十方,我和我兒子、媽媽一起住。還有,在西城區賦城縣不到一點的地方,我還有一套排屋。」

他把自己的房產情況告訴她,最後說︰「我還是挺門當戶對的,所以一直沒想過找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畢竟我有程鏗,我的東西絕大部分都要留給他。我,對于甜甜,你也是這麼想的。」

這一晚,丁蘭心又失眠了。

公司里的事已經讓她很頭疼,再加上程四季的事,她覺得頭都要炸了。

睡不著,干脆起來開電腦,打開一家一家配套的醫藥網站查實時銷量。

離月底還有兩天,祁崢負責的醫院已經停藥好幾天了,她拿起,給他發微信︰【睡了嗎?】

很快,他回︰【沒有。】

【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找陸林君。】

【好】

【早上七點半紅會醫院門口踫頭吧】

【好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丁蘭心盯著看了半天,祁崢一共只說了七個字,顯而易見他的冷淡。丁蘭心心里有點堵,又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他們已經分手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有說不完的話。

第二天一早,丁蘭心開車去到紅會醫院,祁崢已經到了,正在醫院門口靠著牆壁刷圈。

天氣暖了一點,他不再穿厚實的棉衣,身上是一件咖啡色的短款夾克,里面是白色T恤衫,底下是牛仔褲配運動鞋,頭發蓬松松的,看著就是個年輕高大的帥小伙兒,只是表情板得像個撲克牌。

付燕的感嘆最能體現醫藥行業每個季度末的慘狀︰【早上7點就來到醫院,科室門口盡是同行,一個個表情嚴峻目露凶光,空氣里彌漫著壓貨的硝煙味,只等醫生,拼啦!】

祁崢點了一個贊,一刷新,發現丁蘭心也點了一個贊。

他抬起頭,就看到她在向他走來。

「到了很久了嗎?」。

丁蘭心問他,祁崢答︰「半個小時。」

「干嗎來這麼早?」

「睡不著。」

丁蘭心不了,和祁崢一起往婦科所在的樓層走。

七點半不到,候診室里已經有一些病人掛好號在排隊了,醫生們都還沒來,丁蘭心和祁崢站在走廊上等待。

丁蘭心問祁崢︰「你知不知道陸醫生她們後來為什麼都不開樂妍消了?」

「知道。」

「為什麼呀?」

「因為貴。」

丁蘭心無語︰「因為貴?」

祁崢點頭︰「嗯,國產婦科消炎藥片價格比我們低三分之一,這個藥療程又長,不是吃兩三天就有效果的,如果長期吃,我們的藥就貴了。」

丁蘭心瞪大眼楮看他︰「可是,祁崢,你做了好幾次演講了,也都背熟了我們的藥品機制,你難道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給陸醫生听嗎?國產藥是便宜,但是療效是不一樣的,我們有專利,產品原產地在加拿大,銷售遍布全球,一分價格一分貨,同樣是吃一個月的藥,我就不,那些女患者會不管療效,只圖藥價便宜來選擇!」

祁崢站在丁蘭心面前,面對她的質問,低低地說︰「其實,你說的我都懂,只是,做了這一行以後,就覺得好多醫生都好黑,明明可以開便宜的、少量的藥,他非要開很貴的、多到吃不完的藥。怪不得鐘哥的醫藥費那麼厲害,原來,都是醫生給鬧的。現在,像陸醫生這樣的醫生已經很少了,紅會的婦科不像有些科室那樣,不管你生什麼病,都給你開一樣的藥。陸醫生不是這樣的,她很嚴格,要底下的醫生也必須要對癥下藥,她和我說她開藥前會詢問對方的經濟情況,一般來說,她都會開舒月朗。」

「祁崢!」丁蘭心覺得頭疼,「第一,醫生開藥過量這種問題其實是我們國家的體制決定的,公辦醫院醫生工資不高,國家撥款越來越少,逼得醫院必須要以藥養醫,這個我們是沒辦法的!何況,那種昧良心的醫生其實不多,絕大部分醫生都是不錯的,他們是我們的客戶,你要把他們當看,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是把醫生當敵人了嗎?」。

她頓一下,又說,「第二,舒月朗在Z省落標已經成定局,最多賣到五月底,我們說這個事說了多少遍了!接下去開發婦保就是要用樂妍消去替換舒月朗,這些事,你都要和陸醫生說的呀!你和她說了嗎?」。

「我說了!」祁崢忍不住低吼起來,「是!我最近跑醫院是很少,但是該說的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沒有辦法!丹姐一個人在九院照顧鐘哥忙不過來,你要我怎麼辦?不去幫一把嗎?丁蘭心,我沒你那麼好命!沒人管孩子可以交給保姆阿姨管,不想做飯可以去外面吃,我也想好好工作,但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祁嶸現在還在家里躺著呢!發燒三天了,我要不要去管他?我知道我把工作搞砸了,讓你在邵錦文面前很沒面子,這幾天我自己也一直在想,干脆我辭職算了。」

丁蘭心愣住了,走廊邊的一扇門突然打開,陸林君走了出來,板著臉孔看看他們兩個,生氣地說︰「大清早跑到我辦公室門口來吵架,你們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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