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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南秉禮的眼中立刻染上陰霾。

南蔚朝他微微一笑,一點也沒有上前認爹的意思,而是用那只手又指了指腳下。

順著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指所指向的地方看去,南秉禮的瞳孔狠狠一縮。

一瞬間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個位置攫取,耳邊響起一陣猛烈的轟鳴。

因為就在南蔚腳下,原本南秉禮早些年便已然布置妥當的魔陣陣眼……竟已是支離破碎!之所以南秉禮一眼就認出來,還是因為南蔚故意留下的痕跡!

這個孽子!

南秉禮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好似被千斤大錘擊打一般,喉嚨里涌上了腥甜的滋味。

「孽……子……」然而他幾乎已經無法發出這個聲音,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南蔚。

魔陣不復存在,之前做好的其他準備更是一點也用不上,到了這~個時候,南秉禮的身份和所作所為也已經是板上釘釘,任誰都不可能他的清白。

雖然被南蔚的舉動激得幾欲吐血,但南秉禮到底心思深沉,他很明白,自己目前最該做的不是去跟南蔚或者其他人扯皮,而是抓緊時間——逃!

就在與南蔚四目相對的片刻之後,南秉禮驀地往空中丟出數件東西。

這些東西無一例外的竟是寶器——周遭眾人都是大吃一驚,一個南氏掌權之人手里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有這許多寶器的,且這些寶器分明跟他們的主人之間已經斬斷了連系,只要能搶在手里,就能成為其下一任主人!

意識到這一點,大伙頓時眼紅心熱地紛紛出手。

趁著自己制造出來的空隙,南秉禮又扔出了一樣飛行法器,整個人靈巧地一躍而上,黑氣倏然催動,那飛行法器便迅捷無比地往遠處疾馳。

南將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又回頭看南蔚,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南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是什麼給了他這麼大的自信,覺得憑借他這點本事,就能從元嬰真人的手底下逃月兌?」

開什麼玩笑!

當初南蔚能逃過一劫,是因為他本身有著還真境真人的經驗,但南秉禮哪怕是魔修,卻充其量算個外圍的魔修,又能真正接觸到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便是南蔚和裴之衡,都有許多種方法追到他,何況是早就等在一旁的謝星淵!

果然,不過數息之後,那些在爭搶之余還分出一絲心神關注南秉禮的人就發現,半空中又掉下一個人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南秉禮。

南將終于道︰「爹,你跑不掉的。」

宗門的力量之大,是許多修仙家族難以想象的,而元嬰真人的本事,也是尋常修士更加難以想象的。

南將根本就不認為南秉禮逃得掉,而且他內心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南蔚是一定不會放過南秉禮的。

南秉禮冷笑了一聲︰「你們兩個,還真是我的好兒子!」

一個是咬死了自己不肯撒手,另一個顯然也是默認了不打算幫自己……若是南斐還在該多好,那個孩子才是個听話的好孩子!想到南斐正是死在去追殺南蔚的路上,南秉禮心頭對南蔚的痛恨又多了幾分。

只是他也清楚,時至今日,他跟南蔚的形勢已然顛倒過來,那個將他捉回來的元嬰,分明就不打算給他活路!

南秉禮盯著南蔚︰「別的我不想多說,但你那麼點年紀竟能隱忍不發,裝作若無其事瞞天過海,不知若是被你這些師兄弟們知道,他們會怎麼看你。」

南蔚笑眯眯地道︰「我的師兄弟們如何看我,就用不著您來替我操心了。」到這種時候還想著要挑撥,可惜南秉禮並不清楚南蔚的真實情況。

裴之衡當即上前一步︰「無論蔚弟是什麼樣,都是我的蔚弟。」同時他心里還補上了一句,「都是我喜歡的人,是我可以付出性命去維護的人。」

南秉禮冷笑道︰「既然你有這個準備,那就好。」

南蔚這時道︰「我雖然知道你害死了我娘,但具體情形如何卻不甚了解,不如——你說個清楚?」

南秉禮道︰「你想知道?」

南蔚道︰「嗯。」

雖然他已經猜得差不離了,但前身若是還活著,肯定會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南秉禮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可我不想說。」

南蔚無可無不可地道︰「隨你。」但若是南秉禮不肯說,那他也無所謂。

南秉禮有種重拳擊打在棉花上的空虛煩躁,他沉默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你娘倒是一心為我,當初她無意中撞見了我的秘事,卻只當我是受人脅迫,還跑來想要幫我,我也是這樣對她說的,她也信以為真。可惜的是,這是何等隱秘的事情,叫她知曉了,我又哪里能放心得下?因此我給她下了毒,卻不料她已經身懷有孕。」

他注視著南蔚,神色五味陳雜,「我曾經想過,要將她肚子里我的骨肉也一並處理了,可我當時到底是心軟了點,只想著你娘已經死去,留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你在府里,也沒有什麼關系,我南府要養一個沒用的人也不是什麼難事。若是你一直沒有修煉的天賦,一直安分守己不是很好?」

他言語間漸漸流露出深刻的怨毒,「可你卻為何非要解毒!為何非要修煉!乖乖待在南府不是很好嗎!既然你不听話,便是我確認當初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我又怎麼敢留下你!」

南蔚哼道︰「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了?」

南秉禮厲聲道︰「當然!若沒有我,又哪里有你!我想要如何對你,你都該受著!」他的言外之意再明確不過,南蔚竟敢反抗,就是違逆了他的意思,他要殺南蔚是理所當然!

南蔚心道可惜本尊本來就不是你的兒子,所以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到了這個時候,南蔚也懶得跟南秉禮多說——他平日雖然儀容俊美,今日卻扭曲得不成樣子,那張臉都變得不一般的難看,南蔚更是不想再看下去。

南將猶豫了一下道︰「南蔚,我知道你恨他,但他到底是我們的父親。」子弒父,在修士里面也不是什麼好听的事情。

南蔚還沒來得及,裴之衡道︰「我來。」

南將又呆了一下,從來都面色淡漠的青年,近來大約也是經歷了太多復雜和想不到的事情,以至于表情完全沒有跟上,總顯得有些木訥,也沒能及時開口。

反而是南蔚先道︰「胡鬧什麼,他跟你有什麼關系?」

裴之衡定定地看著南蔚︰「誰叫他那樣待你。」一想到因為南秉禮的緣故,南蔚受了那麼多委屈,吃了那麼多苦,他就恨不得將南秉禮千刀萬剮。

南蔚沉默了下來,裴之衡此時的視線如此灼熱又如此專注,竟顯得仿佛有些虔誠,就好像在注視著什麼可以視若神明的東西,這讓他心里忽的動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再。

就在此時,幾人身旁忽有黑氣倏地騰起!

南蔚和裴之衡反應都很快,不約而同地上前,想要將對方擋在身後。

誰知那黑氣卻並非往他們幾個而來,而是直直沖向了南秉禮。

南秉禮在落到地面的時候,本就被謝星淵控制住了,此時又哪里能反應得過來,當下便眼睜睜瞧著那濃郁的黑氣中一柄長劍直刺心口!

當南秉禮口吐鮮血,目眥欲裂繼而奄奄一息的時候,南蔚才發現出手的這個人竟是凰九。

南將下意識地就想要擊殺凰九,卻被南蔚反手催動靈元發出一擊給擋住了。

南將道︰「他殺了爹!」

南蔚道︰「沒有他,我也會殺的。」

兩個人對視半晌,南將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而凰九卻回頭看向了南蔚和南將,良久,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蔚少爺,將少爺,你們不要再做爭執啦!為了一個我,不值得的。」

他的目光最後定格在南蔚身上,笑容中苦澀的意味又濃厚了幾分,只是片刻之後,這些苦澀卻盡數收斂,反而變成了一個極為明艷動人的笑——倒像是在透過南蔚,看到了一個飄渺的美夢一般,「蔚少爺,能最後幫你做這件事,我很高興。」

南蔚心道不好,正要出手阻止,卻听凰九大聲道︰「蔚少爺,別這樣!」

他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南蔚皺眉道︰「人家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雖然修煉了魔功,但有我在,誰也找不了你的麻煩,大不了將你現在的修為毀了,再重新修煉別的功法,也不是不能,你又何必尋死?」

凰九垂眸淺笑︰「蔚少爺,我不是尋死,只不過求仁得仁——你就當是幫幫我,別阻止我。」

南蔚還是不能理解他。

不管是曾經的天命魔宗尊者,還是現在太一宗的弟子南蔚,都只想要活著,就算活得很糟糕,也認定了自己有突出重圍的一日,卻實在想不到有人明明可以活著卻非要去死。

但凰九既然這麼說了,南蔚也不會攔他。

于是在南秉禮咽下最後一口氣以後,凰九盯著南秉禮的尸體,面上浮現出種種復雜情緒,又放聲大笑了一陣,就將那柄劍拔出來,刺向自己。

一切塵埃落定,數日之後,虎十一在南將根據南蔚給的藥方配制好了解藥以後,終于蘇醒過來。

知道了自己昏迷期間發生的這些事情,虎十一靠在床上,怔忡了片刻,卻是兩眼一紅,忽而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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