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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殿內的化神們,當然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南蔚乃是故意為之,更是心知肚明南蔚其實是在借機修煉。

所以他們現在都用一種羨慕嫉妒的眼神看著駱承弼。

每個人心里都酸溜溜的︰這位小師叔竟然能收到一個這麼不凡的弟子!而且還是從他們手中搶走的!好想一人給小師叔一巴掌喲!

只是其他觀看的弟子,卻是看不出此中深意,在見到南蔚停滯不前,只偶爾挪動腳步,而且還受了傷以後,一些人就開始猜測他是不是能渡過天河了。

「若是他止步在最後一關,那真是功敗垂成啊。」有人替南蔚覺得惋惜。

「哼,只怕是前面一鼓作氣速度太快,到了後面後繼無力,自作自受。」自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不過能動用拜山鐘,也不知這小子有什麼特殊之處,我看他天賦也不~過了了嘛。」有一頭霧水說風涼話的。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拜山鐘響,有新弟子來,只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他是帶著玄機令來的本宗。」自然也有趕緊給人掃盲顯露見識不凡的。

「這麼說來,此人有玄機令在手,不管如何一來就是內門弟子,還能有玄機令輔助修煉五年了?嘖,他倒是運氣好,哪像我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掙扎進內門。」有心生嫉妒的。

「那又如何,修真本來就既看天賦也看機緣,既然機緣比不過人家,那就比天賦,比努力!」自然也有心性堅定頭腦清醒的。

光是在這樣一座龐大的平台上,就能看出太一宗弟子形形□□各自不同。而若是南蔚在此,或許還會感嘆一句︰到底是大宗氣象,至少從心胸上看,大部分人還是頗為寬廣的。

因為畫面中的少年幾乎沒有多余的動作,而且天色也漸漸晚了下去,平台上觀看的弟子們漸次離去。等到夜深的時候,彌羅鏡雖然還將南蔚的情況顯露出來,但圍觀弟子幾乎已是十不存一。

謝星淵道︰「師弟,不如我們也先回去,明日再來?」看南蔚的樣子,都不像是會立即結束渡天河的。

誰知裴之衡道︰「謝師兄,你們回去吧,我就留在這兒。」

謝星淵一愣,卻見自家師弟已經轉過臉去,繼續盯住畫面中的少年,略嫌冷淡的神色中,卻有溫柔悄無聲息地流瀉出來。

他想了想,便道︰「那你就在這兒待著,我們明日再來。」

等到謝星淵等人也離去,偌大的平台上,幾乎已是空無一人。

夏季已經,初秋的天氣到了晚間就會帶上幾許涼意,裴之衡卻渾然不覺,看著南蔚一動不動,想到自己陪著他,反而有種細細密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從心底纏繞著蔓延。

直到肩頭忽地一沉,裴之衡下意識地拔劍揮出。

一個身影驀地倒地,在月光下露出艷麗的面容。

裴之衡皺眉,將身上的披風取下丟了︰「不要打攪我。」想了想,又掏出一只小瓶扔向對方,「這是傷藥。」

時延旻如獲至寶地捧住瓷瓶,猶豫著道︰「裴師兄,你不記得我啦?」

裴之衡道︰「記得。」

時延旻臉上立即露出喜色︰「那……」

裴之衡道︰「提醒我裴氏出事的人,是你吧?你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但將你帶來太一宗,我便不欠你什麼了——沒事的話不要來找我。」他是當真不記得小時候救過什麼阿貓阿狗,對裴之衡而言,讓天賦還算不差的時延旻入太一宗,也是仁至義盡了。

時延旻的臉色一僵,嘴唇動了動,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默默後退,退到了不知何處的陰影中。

裴之衡很滿意︰耳根清淨了。

畫面中的少年,恰在此時又往外看了一眼。

他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眸中似有光華流轉,唇角也隨之翹起一個弧度,便有笑渦在其中若有似無的旋了出來。

他在高興,裴之衡立即明白過來,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繼續盯住南蔚。

然後他看到南蔚模了模肚子,裴之衡又明白了︰南蔚這是想吃東西了。

唔,可惜食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送到天河里,裴之衡有點心疼地想到,只能讓蔚弟暫且忍一忍了,不過等渡完了天河,他定要帶蔚弟去太一宗最好吃的那些飯館里吃個遍!

第二日晨光微熹,謝星淵幾人就斷斷續續地回到了此地。

不過昨日平台上那麼多的人卻是只來了少許,而且在瞧見南蔚還是跟昨天晚上一般無二的情況後,這少許人里又走了大半。

謝星淵道︰「師弟,一晚上他都沒有什麼動靜?」

裴之衡嗯了一聲。

燕紅蟬道︰「這樣一來,反而更證實了我的猜測,看來他還真是故意為之。」

「不錯。」于麓行道,「若是承受不住,他也不可能在此處繼續待下去,就會被天河送出來,而他仍在原地,說明這少年並不存在承受不住的情況。」

謝星淵嘖嘖稱贊道︰「他心性堅定,瞧這一夜,他身上又添了好幾處新的傷口,可他仿佛一點也不在意。」

說到傷口,裴之衡瞳孔就是一縮。

雖然他很清楚對南蔚而言,這些傷勢恐怕不算什麼,但是親眼見到南蔚身上不斷增添傷口,他卻什麼都做不了,裴之衡還是感到有些難過。

湛元思自來此後第一次開口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要得到,就必定要付出,他清楚自己得到的比付出的多,所以才會如此。」

他這話一出,其他幾人都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于麓行道︰「元思,這是你看出來的?」

湛元思打開話匣後就不再沉默是金︰「是,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謝星淵的表情就有點糾結︰「跟你是同類?」

湛元思默默看一眼他︰「有意見?」

謝星淵︰「……呵呵。」

湛元思才又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過我的意思不是說他殺性跟我一樣重,而是說——他對自己了解很透徹,知道未來該怎樣走,對規則卻並不看重。別的不說,我十大是跑不掉的,他的成就注定會很高。」

謝星淵頓了頓,再次呵呵︰「我就覺得你在往你自己臉上貼金。」

湛元思偏了偏頭︰「打一架?」

謝星淵︰「正有此意。」

裴之衡︰「……」

燕紅蟬若有所思道︰「他之所以不往前,大約是因為看到了十三關,卻沒有多少把握吧。」

于麓行問︰「十三關究竟是什麼樣的?」

燕紅蟬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不好說,說不好,每個人所感受到的也未必一樣。」

幾個人議論的中心,南蔚仍然在抓緊時間修煉著。心分多用的天賦在此地運用起來實在是非常合適,他一面修煉著一氣培元訣,一面感應著那直擊本心的大道真意,一面注意著接踵而至的攻擊。

時間緩緩流逝著,不知不覺,又是一日。

到了第三日,南蔚還在天河中,但平台上卻已經幾乎沒有幾個人了,只有裴之衡與謝星淵等人還堅持在此。

祖師殿內的化神們亦是一臉麻木︰「這小子還要在天河里面待多久?」

「開放天河到現在,耗費的那些靈氣,把這小子賣了他都賠不了。」

「別這麼說,不知者無罪,他也不知道會如此,就讓我們拭目以待,他是否真能踏入十三關吧。」

實際上,南蔚卻是非常清楚,天河這樣開放,勢必會耗費更多靈氣——曾是天命魔宗尊者的他,很清楚天河類似于靈寶,要動用當然有所消耗。

不過南蔚也不在意便是了,太一宗這麼大的宗門,當然更不會在意,對不對?

當然,到了第三日,南蔚倒是的確打算往前動一動了,因為再在十二關待下去,他所能得到的收獲就極其有限了。

南蔚已經猜到,他目前所在的天河,很可能是一件先天靈寶,甚至可能是與大羅靈界生成同一時代的靈寶!不然在天河內,他不可能收獲如此豐富!

雖然他進入天河時修為是築基六重後期,如今比起那時也高不到哪去,不過是築基七重後期。但對于未來每一層境界的領悟,卻是越發深刻,只要修煉下去,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南蔚微微一笑,終于踏出一步,再一步……

幾乎只是頃刻間,南蔚就已經如風卷殘雲一般,從天河十二關離開!

見此情形,駱承弼再不猶豫︰「關掉彌羅鏡吧。」

其他化神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無一不贊同。

在彌羅鏡不再生效,雲霧上方畫面消失,裴之衡瞪大雙眼不明所以的剎那間,南蔚踏入天河第十三關!

駱承弼嘿嘿一笑︰「這個小子,是我的了。」

化神們︰「……」

小師叔什麼的最討厭了,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麼的最討厭了!敢不這麼得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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