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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蔚在飛舟的妖獸皮毛中窩著一動不動了有好一會兒,直到王大牛送上剛烤好的竹兔肉,他才動了動鼻子,興致不高地探出一顆腦袋。

王大牛獻上竹兔肉︰「老爺,吃飯。」

南蔚接︰「嗯。」

不過平日里明明非常美味的烤竹兔肉,也許是王大牛的手藝不穩定的緣故,今日實在有些難以下咽。

南蔚味同嚼蠟地吃了幾口,還是丟了開去︰「不好吃。」

王大牛又想哭了,因為南蔚的這一個評價,王大牛已經翻來覆去地烹飪這一堆竹兔不知多少次了!可不管是煮的炒的燒的烤的,南蔚都只有一個詞——不好吃。

南蔚見他兩眼含淚,翻了個白眼︰「不許哭。」

王大牛吸了吸鼻子,縮在一邊,很是費解,自己的手藝明明沒有退步,怎麼總也無法讓老爺滿意了呢—無—錯—小說?

南蔚倒是想到︰莫非本尊偽造靈根的後遺癥終于有了痊愈的曙光?

唉,現在距離將鐘離和光送回他的家中又與他分別,也不過才過了兩三日,卻好象有一輩子那般漫長。大約是因為南蔚很清楚,這注定是他們的最後一面,鐘離和光已是藥石無效,便是有延壽丹都無濟于事,何況現在大羅靈界里大概都找不到延壽丹。

南蔚心下又是一聲嘆息,然後在軟乎乎的皮毛里再翻了個身。

感覺到一個有點硌人的硬物,南蔚將此物一把抓在手里,打量了幾眼,心道榮國的皇商看來還真有些不同尋常,竟然能有這種東西。

這一塊玉牌,卻是鐘離和光在南蔚臨走以前,送給他的。

玉牌不過五寸長兩寸寬,不到半寸的厚度,拿在手里給人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但若是拿了冰涼的東西再模觸手又十分溫潤。玉牌背面雕刻有繁復的紋路,南蔚辨認出來似乎是能用來輔助修煉的,正面則只有兩個大字,非常堂而皇之地擺在上面,透著一股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氣。

此物由鐘離和光交給南蔚時,他曾告訴南蔚︰「這塊玉牌,據說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家祖上也不知是誰得來,卻似乎也沒有什麼用處,只能叫人耳聰目明一些。等到我出生時生了怪病,還多虧了將此物帶在身上,不然我可能二十歲都活不到。南小兄弟,是因為你,我才能親眼見到仇人身死,這玉牌沒有什麼特別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但我將它送給你,希望你一切順遂。」

南蔚其實有點奇怪,听鐘離和光話里的意思,這塊玉牌上根本沒有字跡。

他對著玉牌上碩大的兩個字看了又看,還是很肯定,這兩個字真實無疑,而且並不是什麼上古字體之類,就是誰都識得很普通的修士通用字體。

南蔚將王大牛叫了回來︰「王大牛,過來。」

王大牛屁顛屁顛地跳了過來︰「老爺,你有什麼事要吩咐我?」

「你看看這玩意。」南蔚將玉牌給他看,「這上面有什麼?」

王大牛莫名其妙地道︰「一片光板,有什麼好看的?」

南蔚眨眨眼︰「沒有字?」

王大牛道︰「沒有。」

南蔚盯住他︰「當真沒有?」

這陰惻惻的目光直叫王大牛渾身哆嗦︰「老爺,我若說有,你是不是能放過我。」

南蔚沒好氣地擺了擺手︰「滾遠點。」

王大牛猶豫了一下,還是很有骨氣的沒有滾,而是飛快地跑遠了。

南蔚心道這才是奇了怪了,明明玉牌上就有兩個大字,怎麼可能只有他能瞧見,別人卻無法瞧見呢?

他倒也不是沒有見識過跟這類似的情景,但那大都是有特殊緣由的,譬如血脈認證,譬如靈元認證等等。可這玉牌何曾對南蔚進行過什麼認證?甚至還拿在鐘離和光手里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上面的字跡。

管他呢!南蔚一抬手將玉牌拋了出去,丟到皮毛一角,又窩進松軟的妖獸毛皮深處。

因為送鐘離和光回家的緣故,此地距離榮國的國都九安並不遙遠。對這座靈橋斷絕以後都留下了大量傳說的榮國都城,南蔚談不上有多少興致,但是他卻記得裴之衡的家,似乎就是在九安。

實際上,榮國最為出名的幾個修仙家族,其中至少有一半都在九安以及附近。但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九安一地卻沒有任何一座大宗門進駐。當然,可能也是因為庇護九安的,乃是具備真龍之氣的皇族。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一等大宗跑這兒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皇商鐘離家沒有資格進駐九安城,只能在九安的附屬城市雲梁落地生根。南蔚這一次就是從雲梁出來的,他眼下正尋思著要不要去九安一趟。

畢竟上回跟裴令恆已經達成了協議,而且若封印當真存在且對裴之衡沒有好處的話,南蔚也希望能解開它。那一次南蔚從裴令恆處探听到了許多與裴氏家族有關的訊息,只不知這麼些年,這些信息是否還有效。

離九安尚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不過南蔚的魂念卻是早早地就跑到了離九安更近的位置。

因此他感知到了那股極為濃郁的真龍之氣!

那龍氣簡直有若實質,從九安城中直沖入雲霄,仿佛形成了一根極為粗大的光柱!

單只是遠遠的感知到,南蔚都忍不住心生幾分排斥,難怪身具龍氣的皇室成員,很難修煉到高的境界,因為這修士的靈元與龍氣之間確天然存在著一種相互排斥。

南蔚百無聊賴地觀察了一番九安附近的情況,正要收回魂念,卻注意到了不遠處似乎不同尋常的元氣波動。

這股波動中隱隱帶有幾分血腥氣息,雖然南蔚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感知似有若無地告訴他這是差距極為懸殊的單對多,讓南蔚到底生出了一絲好奇心。

在皇城邊上,光天化日之下為非作歹,想想就很有趣!

而等南蔚再靠近了幾分,魂念得以辨認出其中單的那一方是誰以後,南蔚立即讓飛舟加快了速度。

王大牛正縮在角落里打瞌睡,飛舟一加速,他就跟顆球一樣滾到了後邊,撞了個頭昏眼花︰「老爺,出事了?」

南蔚嗯了一聲。

王大牛問︰「莫非有人想要打劫老爺?」

南蔚睨他一眼︰「為什麼你問出這個問題會如此興奮?」

王大牛模了模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道︰「誰叫我家老爺特別英明神武。」

南蔚︰「……」

轉瞬間,飛舟已經到了那爆發戰斗的位置附近,先把王大牛丟出去,南蔚再一躍而下,同時收起飛舟。

王大牛也發現了異狀︰「老爺老爺!那不是裴麼!咦,又好象有點不對?」

他所指向的地方,正有一群黑衣人招式狠辣無比地往有一張熟悉臉孔的少年攻擊。

這張臉讓南蔚的心情瞬間有了點雲開霧散的感覺,甚至忽然之間,對之前扔掉的竹兔肉,南蔚都又生出了點食欲。

而王大牛的感覺實在很敏銳,在南蔚眼里,此時的裴之衡也有些不一樣。跟在丹塔時的裴之衡有些不同,更像是在廣寒遺跡里後來見到的裴之衡——或者用裴令恆的話來說,就是那個被清瓏真人用了某種手段誤導的裴之衡。

至于那些黑衣人,南蔚竟然覺得更加熟悉。

因為他們讓南蔚想起了還在豐城的時候,那次被唐嬤嬤帶去煙潭鎮,卻在鎮上遇到了追殺裴之衡的人。

沒錯,這些人同樣的面白無須,一個個臉色陰沉,行動間格外敏捷迅速,果然也都是黑衣閹奴。

顯而易見,裴之衡那位身在皇室的仇人,在已經對他下了不少次手的情況下,還在孜孜不倦繼續下手。

南蔚其實不大想出面。

幫裴之衡不是不可以,看在這小子這張跟畫似的臉的份上,南蔚都覺得自己很有義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但若是另一個裴之衡,或者是小時候的南衡,南蔚都會更心甘情願一些,而眼前的這一個,每每讓南蔚想到在廣寒秘境里的情形。

他就挺想讓他多被黑衣閹奴欺負一會的。

誰讓本尊不高興,本尊都會百倍千倍的回報于他。

可換了裴之衡這小子,本尊竟然還要降尊屈貴地幫他救他……

哼,怎麼想都不高興!

南蔚這一磨蹭,那一群黑衣閹奴在裴之衡的攻擊之中,也倒下了好幾個人,但更多的人卻是攻擊益發詭譎難料,給裴之衡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這也難怪,如今這些黑衣閹奴比起南蔚曾見過的那些,修為仿佛又高了幾分。況且當初有唐嬤嬤,現在卻只有裴之衡一人。

不確定裴令恆的出現是否會對裴之衡造成損傷,南蔚今次不打算逼出裴令恆,因此眼見著裴之衡愈加落到了下風,腳步微微踉蹌,南蔚還是一躍而出。

與此同時,他手中金焱藤鞭揮動,無數細針朝著那些黑衣閹奴沖了。

下一刻,南蔚毫無戀戰打算,直接金焱藤鞭一甩,反是卷起了裴之衡,然後飛舟一拋。

那些黑衣閹奴只得無奈地看著飛舟迅疾無比地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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