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白衣半舉起了雙手,不知自己哪句話說得可氣惹到了這位爺。
好吧,他承認他有時說話是有些可氣。
「我問你剛剛說了什麼?」浩軒低沉著聲音。
白衣眼珠一翻,想了下道,「我說看她孩子的造化。」
「她懷孕了?」浩軒緊鎖著雙眉,眉間蹙成了一座峰。
「是,是啊。已經四十六天了。」白衣說著微側過身,隔開浩軒看了眼步婉,感慨道,「這孩子跟著這樣的娘親也是夠倒霉了,從月復中就受這麼大的苦,如今亦是僅剩最後一絲氣息。若不是遇到本神醫,莫說根本就不保,恐怕都不好被人。不過如此還能活下來也是這孩子命大。」
「而且我敢肯定,之前肯定有人替她保過胎,而且還用了一種好藥,若不然我拼了命也是保不住這小東西的。嗯,這人有兩下子`.``,改日我定要見見,若是有幾分資質,長得也不錯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收他為……喂,你去哪兒?!」白衣本是自顧自地說著,自我陶醉間卻見面前的男子已從自己身邊略過,走出了屋子。
「你剛剛不會一點都沒听我說話吧?」白衣叉腰喊道。
屋外,秋風蕭瑟,卷起地上幾片落葉,浩軒微微低眸,眸中蔓延著幾分悲楚。
她懷了孫權的孩子。
他如此對她,上天卻還讓她懷了他的孩子。
「玄德兄,在想什麼?」白衣走到浩軒面前。慵懶地倚在竹欄上。
「沒什麼。」
她早便已經嫁給了孫權,這些他不介意,只要她能同他在一起。像是從前那般。
「這孩子不會是你的吧?」白衣鎖著雙眉,一臉的錯愕。
浩軒並未應聲。
「喂,當真是你的啊?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想想……四十六天前你究竟在哪兒。不對啊,你那時白天同諸葛他們一道,晚上不是應該同我和仁兒在一起的嗎。」
見浩軒忽的抬眸看向自己,白衣抿了下唇,「額。我是說用晚膳。」
「若要有孕也應該是仁兒,怎麼同這……」
「閉嘴罷。」浩軒不耐地打斷了白衣的推理。
「你只當告訴我,這孩子究竟有幾分把握能活?」他眸光認真。一只手緊緊握著竹欄。
「那要看你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活。」白衣聳了聳肩,見浩軒眸光微沉,一副馬上就要暴怒的模樣,忙改口道。「我現在封了她身上幾處大穴。這孩子亦頑強地還有這麼一口氣,若由我親自照看一段時日,除去人為因素,這孩子應當是能活下來的。」
白衣眸中帶著兩分認真看向了浩軒,他雖未曾承認,只怕這孩子並不是他的罷。試想哪個男人得知自己要當爹後能像眼前這位一般,鎖著眉頭,一副憂愁的模樣?
「怎樣?」白衣試探地問了一句。
浩軒回過了神。「無論如何,她同孩子都不能有事。知道了沒有?」
他知道這一定是她的心願。孫權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能不讓她心寒。
以他對她的了解和海棠給他的信箋來看,她定是不再愛那人。既是如此,她選擇將這孩子留下來便就一定有她的原因,他不想在她醒來後告訴她一個令她接受不了的事實。
他會心疼。
白衣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浩軒,「知道是知道了,不過我只給你這一次後悔的機會,事情過後我可是鐵面無私的醫者父母心。」
「不需要。」
白衣努了努嘴,在浩軒毫不猶豫說完進屋後向屋內望了一眼,他定是去守著那女子了罷。從他救起那女子起,他便從未曾離開過半步,好像他一離開,那女子就會消失或者死掉一般。
白衣低眸,眸中帶著些許苦澀,讓此時的他看起來不大像他。
「藥。」屋內,白衣將手中的藥遞給了浩軒,「我知道你肯定不讓侍女來喂,便就沒把她們喚進來。」
浩軒接過了白衣手中的藥碗,「你煎的?」
「若不然呢?這姑女乃女乃一身的傷病,連藥都是個麻煩。若不是本神醫親自出馬,旁人誰來亦是無法將藥效發揮好的。」白衣得意地揚了揚唇,「所以你最好對我態度好些,若不然我在煎藥的時候給她下些什麼毒將她毒死你就白救了。」
浩軒白了白衣一眼,將藥碗塞給了白衣,將躺在懷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讓她枕在自己的肩上後又接過了藥碗,舀了勺藥,吹了吹,要給女子喂下去。
懷中女子的身體軟得似是一團軟泥,嘴巴如何都張不開,女子似是在拒絕喝藥一般,豪不配合,一勺藥無論怎麼喂都喂不進去,生生地灑了大半勺。
「若她無法吃藥,她的命我可就真的不保了,或許她自己本就不想活。」白衣抖了抖肩。
浩軒鎖眉,心疼地看著懷中的女子,又看向了一旁毫無所謂四處亂看的白衣,「你出去。」
「我?」白衣回過神來,彎了食指指著自己,一臉的錯愕。
「嗯,就是你。」
「為什麼讓我出去?我一會兒還要給這診脈呢。」白衣一臉的不甘。
「讓你出去你就出去。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自己走,第二個,我幫你。」
「好好好,我走,我走。」白衣伸手,被逼無奈地妥協。
「將門關好。」浩軒補充了一句。
白衣深吸了一口氣,眸光一轉,終是任命地將門帶了上,慵懶地倚在門上吹哨。
屋內,浩軒拿起藥碗喝了口藥,吻上了女子蒼白的唇,將口中的藥哺到了女子的口中,濃苦的藥汁從女子的喉間滑過,彼此口中皆彌漫著陣陣苦澀。
他重復著這一動作,直到將整碗藥都給女子喂了下去。
他將口中余下的酸苦藥汁咽進了月復中。她受的一切苦難,他多想替她承受,哪怕不能,他亦想替她分擔。
若能讓她像從前一樣的無憂,忘記一切煩惱,他情願付出任何代價。
每每看到海棠的來信,他的信便痛如刀絞,從前的步婉,無論生活怎樣的艱難,無論有多大的煩心事,她總是能替自己排解得很好,面上總是會掛著笑。
孫權,都是你害了她。
他每時每刻都在想她,都想要帶兵殺進江東,可是他不能。他真恨自己,他連去救她的能力都沒有!
他能做的只有讓自己足夠的強大,如此他才能保護她,才能讓她找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步婉。
他好懷念,曾經的那個她……
好懷念,曾經的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