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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請進來的人竟然是章瀅,雲卿見到她,莞爾一笑,「這麼快就來了?」

「在帳篷里也沒什麼事,悶在宮中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不能又坐在里頭呆完這五天。」章瀅穿了一身霞紅色的騎裝,腳上踏著鹿皮小靴子,打量了雲卿的穿著道︰「你換一身衣裳,咱們出去轉一轉吧。」

瞧著章瀅眼底的期盼,雲卿知道這一年在宮中的日子,章瀅只怕是過的極為不痛快,日日就在那一畝三分地的後宮,對著一群心思莫測的人,所以一到圍場就想出去透風,雲卿笑了一笑,吩咐流翠拿出早準備好的素白騎裝,披了件黑色的貂毛大氅,便同章瀅一起出外。

掀開簾子,外面便有北風迎面吹來,好在兩人身上都圍的厚,此時也不算是最冷。

「都是第一次到這里,咱們也別走的太遠了。」雲卿看著周圍的樹木,雖然這里有侍衛守護著,但是畢竟是圍場,野獸出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她和章瀅兩個人基本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要是不小心踫上了,後果不堪設想。

章瀅放眼瞧著鋪了薄雪的樹林,樹干光禿禿的,偶爾掛著一兩片殘葉,像是孤零零的在枝頭擺動,似乎不堪重負的想要卸下那最後一點牽扯,卻怎麼也不能放松,被樹枝緊緊的揪住,可憐又無辜。

多像她啊!

章瀅提著裙擺,嘴角浮起一朵寂寞的笑意,「去前面看看去,附近哪里會有野獸,這麼多人來了,嚇都將她們嚇跑了。」

雲卿左右看了一看,的確也是,整個圍場都被侍衛守起來了,打草驚蛇,那些野獸也不會接近這危險喧鬧的地方,「我听說,你用心頭血給西太後抄祈福的經書,擺了玉嬪一道?」

章瀅走了一段話,便覺得有點累了,這麼久在宮中,每日里養尊處優,人都嬌氣了起來,但是她仍然沒停,而是沿著道路往前,「她發現我和安初陽之間有些不對了,所以分別派人給我跟安初陽送了信,約在明月亭。」她眸中帶著淡淡的嘲諷,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四周,「但是玉嬪沒想到,我和他之間可沒什麼私情。」

這件事雲卿大概也听說了一些,再听章瀅一說,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細節,「玉嬪就是那一日看到你和安初陽的人了。」

「應該就是她。」章瀅避開一個石子,抬起頭來望著雲卿,「但是那一日在園中差點將我弄到太極池的人,卻應該不是她。」

雲卿停下,「那是誰?」她頓了一頓,「你進宮這麼久,東太後有找過你嗎?」

當初章瀅入宮,就是東太後在其中動了手腳,既然她想要章瀅來做棋子,必然也要有所動作。章瀅手指揪著衣袖上的一圈白色貂毛,嗤笑了一聲,「請了我兩回,每次我也去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說話也平淡無奇,她大概也知道拉攏不了我,以後就沒什麼音訊了。」東太後深居簡出,在西太後病倒之後,便被明帝請出來主掌後宮,她手段犀利,然而卻並不獨攬大權,只有發生大事時,才站出來,其他時間如同以往一樣,在慈安宮里向佛念經,不問他事。

是以章瀅雖然對她多存怨憤,然而自己入宮時間短,根基並不牢靠,又知道心機比起東太後來,未必能勝得一酬,所以先忍耐了下來。

雲卿知道章瀅心里最恨的便是設計了她的東太後,但是如今恨也無用,東太後如同一只千年的老烏龜,縮了頭在堅硬不拔的龜殼里面,讓人無處下手,只能等待良機。

前面是一處斜坡,下面一條奔騰的河流,即便是冬日,流水依然湍急,襯著這蕭瑟的山頭,听著從下方傳來的轟隆河流聲響,章瀅蹲下,從地上撿了一顆石子,掂了掂後,道︰「玉嬪一次不成,定然還會有第二次,如其與此,我倒是想趁著這次圍獵,除掉她。」

玉嬪是四皇子送上去的人,如今又得了陛下的聖寵,這次出行也帶著她一同來了,想要除掉她,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想好了法子嗎?」

「沒有!」章瀅揚手,奮力的將石子拋了出去,弧線墜落到了山下,沒入了一片黑石之中,再也不看不見,她轉過頭來,鳳目含著一縷冷意,「不過我會想到的。」說著,她又蹲下去,撿了兩塊石頭,面上綻放出一朵笑意,「來,咱們丟一下,看誰丟的遠,這樣粗魯的動作,在宮里可是不能做的,你在王府里應該也不可以吧。」

望著手中灰黑的石頭,雲卿溫煦一笑,「好啊,咱們就看誰丟的遠!」面對著廣闊的天地,雲卿一直緊繃的心情也放了下來,與章瀅兩人挑選著石頭,對著山頭擲去,仿佛一下又回到了當初在白鹿書院的時候,那時候年紀還小,她們還會互相都看不順眼,偶爾有些幼稚的舉動。

丟得累了,兩人尋不到地方可以休息,又都走不動,干脆尋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將表面用帕子擦了干淨,直接坐了下來。這石頭像是被風吹了多年,形成了椅子的樣子,有背靠,有扶手,只是比起一般的椅子來要大的多,坐的部分也要矮一些。

「坐在這兒吹一吹風,倒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章瀅拿著帕子想要擦一下額頭出的細汗,卻看帕子髒了,索性也不擦了,任風吹干。

「休息一下就回去吧,要這麼吹,容易受寒。」雲卿說完,卻听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噶擦聲,像是有人往這里走來,她接著石頭天然的細縫朝著外面看去,便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男子一襲深紫色的大氅,身姿高大,面容冷酷,古銅色的面容有一種鐵器般的寒意,然而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意又生在那一對鷹眸濃眉之中,讓人望而生畏。而女子則系著碧綠色的斗篷,斗篷下的巴掌大的清秀小臉上,黑黑的眼珠子幾乎佔據了大半個眼眸,秋水如泓,靈動婉轉間又含著一抹驕矜在其中,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四皇子,就在這里說吧,我若是離開營帳太久,讓人看到了不好。」清涼的嗓音,帶著一股高傲,章瀅一听,便知道來人是玉嬪。她朝著雲卿睜大了眼——他們來這里做什麼?

雲卿搖了搖頭,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她也不知道怎麼這兩人會到這里來。剛才她們還在談論玉嬪的事,如今人家就來了,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如此僻靜的地方,又是要商量什麼陰謀詭計。

四皇子冷沉的聲音隨風送來,「你上次出手失敗了,這次獵場,你有什麼打算沒?」

章瀅眼眸閃了一閃,看來這兩個人又是來密謀害人之事的。

玉嬪擰眉道︰「殿下,上次出手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不知道慧空那個老禿驢會突然出現在明月亭,還幫著珍妃說她在為西太後祈福。我是不相信的,也不知道你相信嗎?」

「你說慧空突然出現了?」四皇子眸色微深,輕聲帶過之後,面色更是帶了一層寒意,「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何須責怪他人!我讓你到皇宮里做妃嬪,不是來看你的失敗的!」

玉嬪進宮一個月,本事沒長,脾氣卻跟著上來了,見四皇子對她說話毫不留情,心里一沉,極為的不舒服,可是面色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壓低了嗓音,「我不是正在想辦法嗎?倒是奇怪了,你和珍妃兩人之間有什麼仇恨,難道你們在進宮之前有其他關系嗎?」珍妃不過是個普通妃嬪,又沒有皇子,與四皇子素來無交集,李瓊兒心中奇怪,怎麼這四皇子讓她進宮就要對付珍妃。

她不知道,當初皇後被囚禁之事,其中的起因便是因為章瀅,當然,四皇子性子狠厲冷森,更不會對她解釋,此時听她說話,幽黑的墨眸之中射出兩道森寒的顏色,深紅色的薄唇之中吐露的話語帶著深深得警告,「李瓊兒!你不要以為父皇對你寵愛就可以騎在我的頭上!本皇子的事情你少管,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便夠了!」

玉嬪臉色一僵,在他那鄙夷的目光之中,她終于又記起自己歌姬的身份,手指緊緊的握住,大大的眼楮里透出寒意,卻是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五天時間,我自然有了打算。上一次她竟然讓我在陛下面前丟了臉,這一次我保證不會讓她再有機會翻身!」

听到兩人謀算著要怎麼害死自己,章瀅頓時冷笑了起來,她還沒有準備下手,別人就已經要取她的性命了!

難道就只許他們害人失敗,不許人家還擊!還擊就必須去死嗎?!那可真是笑話!

察覺到章瀅的氣息不穩,雲卿蹙眉,示意她冷靜!四皇子身手不弱,任何動靜都會引來他注意的!

與此同時,像是听到了附近有人,四皇子突然敏覺的朝著雲卿和章瀅這邊看來,一雙鷹眸之中露出了凌厲的目光,兩人齊齊貼近石頭,屏住呼吸,縮成一團,盡量不讓人發現她們在這個地方。

她們可是在這里听到了別人密謀要殺害自己的話啊,若是被發現之後,四皇子和玉嬪一時歹心起了,將她們直接在這里滅了口,那可就什麼都不用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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