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有的時候是勇敢的,但有的時候也是怯懦的。
「你體諒體諒我……」徐風忽然泄氣一般,「……就別再折磨我了!」
季木霖還是一臉漠視的表情,面對徐風降下來的氣焰,也是熟視無睹。
因為撕下的便利貼令他再一次繃緊了神經,一年前的想法和心態不可避免的回到他的身體。愛情本就不是他能輕易沾染的,而曖昧這種看不到結果的事情若是能擱淺,那也就不要再留戀了,畢竟享受容易、痛苦難挨,實在是沒必要打著曖昧的旗號寫下空頭支票。
若是希望渺茫,曖昧就會是一個人釀的苦果最後變成了兩個人嘗。
徐風看著季木霖始終不變的表情,終是無言以對。
「時候不早了,趕緊收拾完就去睡吧。」季木霖說著便要拉開徐風。
「木霖,」徐風躲開他<的手,固執地坐在他的膝頭不動,「和我做。」
季木霖露出不悅的神情,說︰「你最好是乖乖收拾完東西上樓去睡覺,我現在已經不耐煩了,待會兒說不準這手就舉起來,就不能像剛才那樣停住了。」
「既然你認定我是個把做噯當兒戲的人,就應該知道我性起就沒那麼容易散去。」
「你是不是酒又喝多了要耍混?」季木霖皺眉看他。
但裝傻如徐風,慧心如徐風。
此時他的心里正 里啪啦地打著算盤,篤定了季木霖是在做噯原則上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再加上之前透露過心理有障礙……
若是能先把生米煮成熟飯,或許這些東西就能迎刃而解了。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債主。」徐風說。
季木霖表情嚴肅起來︰「跟我耍混,你可是知道後果的。」
「我當然不會跟你耍混,你心中寶貝的玉石,我自然也是仔細地收著,」徐風再次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慢慢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但如果你不和我做,我就去找別人,或許去夜店里找鴨子也說不定,你覺得呢?」
徐風說完,還曖昧地頂了他兩下。
濕熱的氣流鑽進敏感的耳內,但季木霖面不改色,只說︰「你要是**癢得難受,不如買根**試試。」
沒猜到他會這麼淡定地說如此不正經的話,徐風聞言便趴在季木霖的肩上輕顫了一下,忽然想到上次在浴室中看到的那顏色,確實是像經驗豐富的樣子。
「**哪有真材實料的舒服?」徐風故作淡定地說。
「那你就去找真材實料,我不攔著你,」季木霖冷眼錯開他的眼神,「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隨你的意,只是別玩兒出一身病來就行。」
徐風瞪著眼楮就坐直了身子︰「你——!」
季木霖不再跟他客氣,拉著他就站起了身。
茶幾和沙發之間的留縫不大,勉強夠倆人貼身面對面地站著。
「身體是你自己的,怎麼折騰也是你自己說了算。」
徐風拉住季木霖的胳膊不讓他走,瞪著他不甘心地慍聲道︰「一個咬痕你都介意,難道我說和別人做噯你卻不管?」
「作為,如果連這個都管,那我管的也太寬了。」
「什麼就是了!?」徐風心中的火氣再也壓不下去了,听著季木霖滿不在乎的口氣,他也開始口不擇言,「你別以為我是說著玩玩兒!我以前——」
季木霖冷聲打斷他︰「隨便!」
——又一次勾引失敗,只能不歡而散。
而更令徐風傷心的是,連個晚安吻都沒有……
于是倆人冷戰持續到了周末,且不說季木霖不再多言一語,就連徐風站在他房門外半宿也不曾出來問過一句,整個屋子依舊是像前幾日那般冷靜,好像多出來的這個人就跟透明的一樣,無非是多雙筷子、多雙碗的事。
「怎麼還不回來?」徐風拿著有些不滿地抱怨。
季木霖在的另一頭冷淡地說︰「有事。」
「那你就不知道給我來個說不回來吃?」
虧他還做了滿桌子的菜,想說哄哄這個速凍住的冰疙瘩!
「下次我會通知你。」說完,季木霖就掛了,連句抱歉都沒說。
徐風愣愣地拿下看了看,確實已經掛斷了。
——晚上十點多。
季木霖回來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客廳的燈沒亮著,只有餐廳透著些暖黃色的光亮。
「你連招呼都不跟我打?」徐風叫住他。
聞言,季木霖這才把邁到樓梯上的腳收回來,然後一步步向餐桌走去︰「這是下個月的生活費。」說著,他就將白色的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徐風沒看它,只是捋了捋頭發,然後說嘆口氣說︰「我們談談。」
但同居了這麼久,季木霖已經長了記性,從前是以為徐風傻得單純,所以說的話特別有感染力,可後來他才明白,那都是徐風刻意營造後的氛圍、刻意渲染厚的說辭。
「談可以,但是得我說你听著。」季木霖坐到了徐風的對面,語氣嚴肅的就像是要談判似的。
尤其是放下包的那個動作,讓徐風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局桌上的樣子。
徐風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問他︰「吃飯了嗎?」。
餐桌上擺了六個盤子、一個小鍋,雖然都被蓋著,但肯定也是豐盛的。
季木霖在桌子底下暗暗掐了下指尖,說︰「吃過了。」
「好吧,」徐風的語氣透著點失落,但並不強烈,然後他就把飯菜上扣著的碟子一個個拿下來,「你說吧,我先吃口飯。」
糖醋排骨、跨炖魚、焦溜丸子、木須肉,都是季木霖愛吃的。
——說不心疼?
那肯定是假話。
季木霖看徐風面無表情地吃著菜,就跟嚼白菜幫子沒什麼區別,他也只好錯開目光,似是隨意地說︰「我這幾周事兒忙,不用等我回來吃飯。」
「嗯。」徐風含著菜應了一聲,然後把最不愛吃的青椒往嘴里一口口地送,「你說吧,我听著,是我的錯我認,不是我的錯我也改。」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季木霖拿到了主動權,但實際上還是徐風在把握著節奏。
放眼這的一年多里,哪次大大小小的事兒最後沒被他擺平?你季木霖是什麼性格、什麼脾氣、什麼做派,他徐風變成了植物人也能捋出個一二三。
——玩兒變臉是吧?不承認是吧?想劃清界限從頭來過是吧?
——行!
徐風抬頭瞄了眼季木霖的側臉,心想,要是這點小伎倆都能讓你混?那他這八年公關就算是白看人臉色過活了!
而季木霖本來也是想好了說辭的,但無非是彼此都冷靜一下,曖昧暫時擱淺之類的,但看著徐風吃飯的可憐樣,他這冷漠的面具也有點戴不下去。
都說過剛則折,徐風若是真跟他叫板來硬的,不過是隨手兩下的事,但真跟他玩兒起軟的、綿的,季木霖也知道自己容易心軟。
否則他也不會在去南京之前連邁雷池好幾步了。
「我先跟你說聲對不起。」季木霖還是準備先按自己設定好的套路出牌。
徐風把青椒嚼的咯吱咯吱響,抬頭問他︰「為什麼要對不起?」
季木霖與他對視,說︰「三件事。」
「主動親我?幫我手瀆?問我咬痕?」
季木霖︰「……」
「沒必要道歉,我早說過,這只會讓我覺得賺了,」徐風明顯看他眉毛一跳,就知道這是他心理活動強烈的表現,「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想躲著我,但我也確實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但季木霖沒有猜出他的對不起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是三件事,」徐風沒放下碗筷,手上夾菜的動作也十分的自然,只是顯得有些疲憊,好像每伸次手就要耗費很大體力似的,「第一件事,是除夕夜的時候我跟你發脾氣,或許還動手跟你推搡了,我道歉,對不起。」
季木霖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的碗里夾了塊糖醋排骨。
「第二件事,上次去廟會回來我應該也是和你發脾氣了,我道歉,對不起。」徐風說完,又夾起一塊魚月復部的女敕肉放到季木霖的碗里,「第三件事,我脖子上的齒痕確實是別的男人咬的,所以我為沒保護好自己道歉,對不起。」
說完最後一條,徐風再次看到季木霖的眉毛跳了一下。
而桌面上的動作也瞬間變得靜止起來,倆人又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季木霖才不悅地說——「怎麼又變成你滔滔不絕了?」
徐風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因為你要說的話我都清楚,自然就變成我說了。」
「好,」季木霖點點頭,「那我就說最後一句你不清楚的。」
「你不愛我?」
「不是——」季木霖一愣,然後忙又說,「我是說我‘不是’要說這句話!」
徐風像小雞啄米般認真地點了點頭,就好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似的。
季木霖輕輕扶著額角,有氣無力地說︰「我是想說,之前關于你私生活這點——」
「是之前關于我的私生活,還是關于我之前的私生活?」
「都有!你听我把話說完再插話!」季木霖皺著眉,連眼楮恨不得都要瞪起來了。
徐風趕緊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就好像他絕對不是故意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