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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新之後的怒風號在杰爾巴島還有三天的停港時間。

謝天謝地,只知道搗亂的船長大人的聖君號一行沒把這些菜鳥嚇得尿褲子,這一次招新,黑色海狼的船隊一共招到一百三十二名船員,其中包括一名海象員還有倆名鼓號手。剩下的水手質量參差不齊,被其他前來湊熱鬧的船隊撿了去,雖然是撿了別人選剩下的,但是也讓這些船老大們著實開心了幾天。

在剩下的時間里,新手船員們將不會再杰爾巴島的家中,在大副雷克的要求下,他們必須盡快熟悉船只的每一個角落——畢竟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相伴他們的不再是夜夜笙歌的快樂小島,他們即將告別的安逸生活,把腦袋收拾干淨了掛在褲腰帶上,而從這一刻開始,船只就是他們唯一的家。

至于那個已經騙上船的船隊吉祥物……

在雷克強烈的抗議下,麥加爾最終被留在了缺少海象員的大副的船隊,「那家伙是我的奴隸,」船長休息室中,男人臭著臉對他的大副說,「只是暫時借你用用,等在下個港口招到了新的海象員就立刻還給我。」

「你的表情就像是只護崽子的老母雞,船長。」

「那是因為你先表現得像個猥瑣的黃鼠狼。」

獲得了一枚新海象員和人身攻擊無數的雷克在凱撒得意的目光下憤怒摔門而去。

而此時此刻,作為船隊吉祥物的麥加爾正進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翹班——這是怒風號停靠的最後一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模黑下了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船隊,當他笨手笨腳地踢翻放在碼頭的集裝箱發出驚天巨響的時候,全然不知道有早起習慣的船長正站在怒風號的甲板上,面無表情地把他的竄逃行為盡收眼底。

目送著那個老鼠一樣悉悉索索的背影離去,心情不錯的船長大人勾起唇角,寬容地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老凡特家中。

「你們能不能假裝得喜慶一點?」麥加爾咬著黑麥面包,含糊不清地說,「老子是去當海盜,不是去死。」

失去的雙眼的凡特坐在桌邊沉默不語,安靜的屋子內,煤油燈照在他已經結疤的雙眼上,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跡……他終于必須承認自己是老了,當年那個對大海向往的凡特死在了幾天前海盜們的炮火下。

麥加爾故作輕松的話沒人讓他輕松起來,半個月前在碼頭上為了一只小漁船吹胡子瞪眼講價的那個凡特消失了,揚言見他一次揍他一次,打完前胸打後背的凡特消失了,仿佛坐在桌邊的,只是一個瞎了眼的糟老頭而已。

好在萊克打破了沉默,用完好的那只手臂給麥加爾倒了半杯朗姆酒,他端著一碟硬面包,挨著黑發年輕人坐下︰「你被分配到哪個船隊了?」

「好像是雷克吧,」麥加爾搞不清狀況地撓了撓下巴,「我記得大狗的船只的海盜旗和雷克的不太一樣。」

「凱撒的旗幟是‘黑狼旗’,那是他本人的象征。」沉默已久的凡特終于出聲,他的聲音沙啞,頭微微偏著像是在側耳傾听著桌邊倆個人的咀嚼聲,「雷克用的是‘快樂的杰羅’,你連這個都分不清楚,是準備把鞭子當飯吃?」

「雷克脾氣暴躁,但是听說他是個好頭兒。」萊克心不在焉地搭腔。

麥加爾干笑一聲,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于是房間內又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記得黑色海狼的船隊簽的也不是終身契約,」凡特說,「……我沒用,連累我這個老子不說還害了你,我知道你寧願去跳月兌衣舞也不想去當什麼海盜……找機會干倆票,還了萊克的債就回來吧,我一把骨頭,眼楮也瞎了,哪里也去不了,就在這里等著你好了。」

「………………不要亂講話啊臭老頭,就算說出了一朵花,你的名字也不在我背後刺青的考慮範圍之內啊!」

麥加爾沙啞著嗓子笑道,在凡特看不見的情況下,他和萊克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這是凡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直接提起麥加爾替萊克上船的事,而在這之前,他們幾乎達成了一種默契,盡量都不會提起它。

萊克眼中閃爍的愧疚也讓麥加爾全身起雞皮疙瘩。

他開始思考今天的翹班跑來听這倆父子唱苦情戲到底值不值得。

「要不是你把我從海里撈起來,老子早淹死個屁的了。」晃了晃杯中的酒水,麥加爾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板凳拖在地上發出了長長的刺耳摩擦音。

拉了拉衣服,想了想,將腰間的抹布掀開,精致的刀鞘掛在年輕人的腰間,刀鞘上的黑曜石在光線昏暗的房子里,就和他的主人的瞳眸一樣閃閃發亮。

「我走了。」

「那麼急?」萊克終于從死人表情中走了出來,他看了看窗外,眼中的情緒有些復雜,「這才剛剛要天亮。」

「恩,架不住船長是個佔有欲很強的變態啊…………睜開眼楮看不到老子在旁邊伺候著第一反應就是扣工資——船還沒開呢老子這個月工資已經被扣了三分之一了。」

一口喝干淨酒杯里剩下的酒液,麥加爾倆三步走到門邊,當將手放在門把上時,他的動作終于頓了頓,接著有些含糊地說︰「你們倆父子好好過,別再整什麼ど蛾子了。」

說完,不等屋里老弱病殘一干人等回答,他用力拉開門,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麥加爾從頭到尾也沒跟凡特他們說,為了頂下萊克的位置,他不僅簽了一份船員的契約,順便還簽了一份奴隸契約。

離開船隊?

只有倆種可能。

他死了,又或者,凱撒死了。

…………

麥加爾迎著第一縷晨輝回到了杰爾巴島的碼頭。

早晨,天色陰沉沉的,海風吹在□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有些涼。整個碼頭都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碼頭的工作人員還沒有到工作的時間,而那些停靠在碼頭邊的船只也靜悄悄的,船上的船員們橫七豎八地抱著酒瓶躺在甲板上,有一些甚至才剛剛從特殊行業們的懷抱里爬起來,他們扯著胡吧唧著嘴,以夢境中的美好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周圍安安靜靜,默默地扶起早上模黑走時踢翻的木箱,這時候,橙黃色的晨光從從薄霧中零碎地灑落,照在麥加爾麻木的臉上,年輕人眯眯眼,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他舉起手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瞧,多麼美好的一幕,海鷗,晨光,碼頭,慵懶的東方人……

嘩啦——

直到從天而降的冰涼海水將沐浴在陽光中的黑發年輕人澆了個透心涼。

麥加爾︰「………………………………………………」

咚。

「未經許可擅自離船,扣工資,五十個金幣。」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自頭頂響起,手中的木桶隨手扔開,怒風號的船長大人慵懶地靠在船舷邊,面無表情地垂眼望著站在船下的黑發年輕人。

從頭濕到褲衩的麥加爾張了張嘴,將已經到嘴邊的髒話咽了下去。咧嘴,被抓了現行的信任海象員兼船長私人專用奴隸露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早啊,船長。」

「上船。」

毫不領情的船長大人哼了一聲,言簡意賅,隨即轉身離開船舷,只給他的奴隸留下了一個華麗的背影。

五秒後,一聲火槍震天響徹底劃破了寧靜的晨曦,海鷗驚叫撲簌著翅膀劃過水面——

「起床,大垃圾們——都給我集合!拉緊繩索,揚帆起航!」

……

「拉緊繩索,準備起航!」

「帆手已到位!祝您長命百歲,船長!」

「日安!船長!」

「全體就位!舵手回到崗位上去!」

「鼓號手呢?他娘的敢不敢來點音樂——」

船頭破開白色的浪花,赤.luo的胸膛,帶血的長刀,當進攻的號角吹響時,肆虐的海神也在為這群人顫栗!

在這個清晨,他們帶著驕傲和自由在鼓樂聲中再次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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