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爺已經歇下,卻叫前來回話的下人叫醒。章延來了!這個時候?他坐起身子,披了衣裳問道︰「什麼事?」
「回老爺。二爺非要說二女乃女乃同大姐兒在我們這,要接人回去。」
章老爺看了一眼仍舊躺著的章太太,推了推她︰「你把二女乃女乃同小丫頭接到家里來了?我怎麼不曉得?」
章太太不耐煩的轉過身子︰「困了,別煩我。」
章老爺在丫頭的伺候下起身,正穿衣裳,就听著外頭鬧哄哄的。
「走開,我來見我父親的,你個下人擋什麼?你是要離間我們父子之情是不是?」
「二爺,老爺同太太已經睡下……」
「睡下?睡下了,我就同你說,我的妻女呢?你們既然已經都歇息了,還不讓我妻女回家?我還要睡覺呢!」
「二爺,二女乃女乃同大姐兒真不在我們這兒。」
「壓根就沒來過。」
「是是是。壓根就沒來過。」
「沒來?那我家的人是睜眼說瞎話了?起開,我去見老爺太太。」
章老爺只披了外衣,推開門走將出去︰「二小子,你大半夜的到這里鬧什麼?!」
章延看著章老爺,肅立身子︰「回老爺。我家的下人說,府里的人把我同閨女接來了。現在也晚了,他們伺候老爺太太一日了,也該回去了。既然太太不舍得那車錢,兒子自個兒來接便是了。」
「不是同你說了麼?二女乃女乃同大丫頭沒來這。」
章延心里一凜,面上卻不動︰「老爺。兒子曉得您心疼孫女,但兒子是分了家的。兒子再渾,這規矩還是曉得的。太太本來就對兒子瞧不順眼。您這樣,旁人只當兒子要奪了三弟的家產。」
「放你娘的屁!」章太太在屋里听著章延的話,從床上爬了起來,人還沒出來,到先罵上去,「二小子,我對你哪里不順眼了?你不要以為你做了官兒,你信口開河!」
章延卻不理會章太太的斥罵,走到章太太的跟前︰「太太。還請太太讓我把跟閨女接回去。」
「我說了不在這。」
章延面上越來越陰沉,口中卻極為的謙卑︰「太太?兒子平日不孝,太太有氣只管對著兒子發便是,只是太太也別拿兒子跟閨女出氣。那孩子再怎麼也是老爺的親孫女?」
「二弟,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叫太太拿大佷女兒出氣?」插話的是章家的二姑娘章淑,她同大姑娘章仲到現在還待字閨中。她是听說了章延大晚上的來鬧事,特地趕來的。章延大晚上的跑到這鬧事,已經將章家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各處的燈燭都點了起來,一個章家到是燈火通明的。
章延攤手道︰「既然太太不拿我同女兒出氣。還請太太叫我帶了他們回家去。我累了一日了,只想早些歇息,老爺太太只當心疼兒子可好?兒子還要留著這有用的身子為朝廷效力。」
「你那是什麼混帳的話?你做了官兒,如今就瞧不起太太?你是要忤逆?」
章延冷冷一笑︰「二姐。你這話可別說這麼難听。什麼叫瞧不起?從來就只有你們嫡出的瞧不起我這個庶出的,我哪敢瞧不起太太同你們的?你們把我跟閨女藏起來,難道就不許我來質問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
站在一邊的章仲已經听出了名堂。她站出來問著章淑︰「若是留了二女乃女乃同湘兒,你們就該同二弟說一聲。怎麼能一點言語也沒有?」
章淑沒想到大姐也這麼說自己,她急著直跺腳︰「大姐。你也幫著那個庶子?我做什麼要把那種人留這兒?」
章仲瞧著的樣兒,曉得說的是真話,朝著章延道︰「二弟,你也听到了,二女乃女乃今日是真沒來家里。」
「大姐,可是我家的下人卻是說了,是府上來人接的。若不是,她能帶著孩子不啃一聲?難不成我家的下人信口開河?」
「難道我們會騙你不成?」
章淑冷笑道︰「說不定二女乃女乃早就瞧不上你,帶著孩子跑了!」
「二妹!」
「二女!」
章延眯起雙眼盯著自己那個信口開合的二姐︰「二姐,你在府里怎麼曉得她跟人跑了?是你慫恿的?還是你叫人截了她們去的?」
章淑沒想到章延居然把屎盆子扣在了她的腦袋上,暴躁的道︰「你胡說什麼?她跟人跑了,怎麼是我的事?你要壞我名聲是不是?」章淑說著便要沖上去跟章延拼命。
章延一把抓住章淑撓過來的爪子,狠狠的一甩︰「二姐,你這個樣子叫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呵呵。三弟有一句話說的到很對,二姐,你還是留在家里,別嫁人了,省得親家到時候覺得我們章家沒禮數,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章淑被親事鬧的很火大,一開始是挑選人選,好的人家瞧不上她父親的身份,差的人家,她同母親也瞧不上,好容易有了人選,有因為這個庶弟同張家交惡,那家也不再提親事,她的親事又這樣落了下來。她已經二十多了,再這樣下去,還能說什麼人家?難道真要跟一樣,當一輩子的老姑娘?
她內心的火叫章延挑起,又要再撲。而這里章太太也來氣了,大半夜的,這家伙闖到家里來一通大吵大鬧,還七七八八的說著那些刺心的話︰「我撕了你的嘴!「
章延側身躲過章淑的撲撓︰「太太既然覺得我說的話真不中听,就讓我接了跟閨女回家。」
「把他給我拿下,我就是把你閨女留下了又怎麼了?我這個做太太的還不能使喚你了?在外頭那麼多年,也該是她盡孝的時候了!」
「太太年歲已高,若是想要有兒孫承歡膝下,還是早些接了三弟妹進來才是。搶旁人的兒孫女算什麼事?」
章太太氣的直接自己就要上去打人。卻被章老爺攔下︰「大女,扶你母親跟你進去!」他拉扯著章延往書房去了。
章延從章家出來,看著身後合上的大門,心里千回百轉。門房的老馮方才悄悄的告訴他,世芸同湘兒真的沒來。他開始以為太太在否認是想強行留人,卻不想這是真的。
如果真的沒有來,那世芸同湘兒被誰接走了?那個接走世芸同湘兒的人為何要這麼做?出于什麼目的?
自己查戶部賬冊的打草驚動,驚動了對方,而對方要拿世芸同湘兒做人質?
「東翁?」錢師爺看著章延帶著董維運回來,後頭沒有跟著半個人,只覺得詫異,沒將接回來?
董維運急道︰「跟大姑娘壓根就沒叫老大人府上接。」
沒接,那是有人冒名,這是……「大人,難道……難道建昌侯曉得大人的意圖,要逼大人就範?」
章延疲倦的搓著臉︰「若是必我就範還好,至少她們現在沒事。」他怎麼想都沒想到建昌侯會貿然的走出這麼一步,他以為……他怎麼就能以為建昌侯是個善茬呢?他已經看了大舅兄給的東西,怎麼忘記了建昌侯是什麼樣的人?建昌侯能為了五百兩銀子將南京指揮使幽殺。自己參他,是要他一家的命,他怎麼就做不出來這樣的事?都是他,都是他大意了!
章延心里難受的很,他怎麼就那麼大意,就為了那個虛幻的東西,將自己的妻兒賠的一干二淨?建昌侯在逼他停手。哼!他算錯了他建昌侯,而他建昌侯也瞧錯了他,以為他這麼就害怕收手了?就算是賠了個一干二淨,他也要讓建昌侯一家陪著他一起一干二淨!
章延起身環視著圍繞自己的人︰「孟先生,錢先生,這戲咱們還是要繼續的演,不過,也不能叫張家的人那麼好受。」大舅兄給他的東西要提早用了。
第二日,所有的人都曉得都察院的章御史直指十年前有個叫曹祖的人告建昌侯虐殺僧奴,意圖謀反,然則案子未審,曹祖卻在大牢中暴斃身亡。他在其後列出數條疑點,甚至提出要開棺驗尸。
朝廷上下已經習慣了這位章御史的矛盾指向張家兄弟。大家甚至都認為這案子就是不用審也曉得是張家人做的,可是,知道又能怎麼樣,你又能做什麼?
壽寧侯到不是怕章延揪住這個過了十年的案子,那個曹祖是太後親自命人處死的。他一個小小的御史能對太後如何?就算是皇上又能對太後如何?他所擔心的是這背後的事。章延在戶部庫房查賬那麼些日子,卻是著眼與刑部舊案,他這個時候搬出刑部的舊案,是不是也是同樣的障眼法?那他的真正的目的在什麼地方?這個叫他千方百計隱藏起來的目的是一擊必中之地。那又會是什麼?
章延並未等到建昌侯有什麼表示,反而等來了章老爺,只說叫他回家,他本不想去,卻不想章老爺一改往日在同僚之家的沉默不語,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將他扯回家中。
而在章老爺的書房中,章延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著實讓他感到驚訝,他沒想到這個人會出現章家。(未完待續。)
PS︰不是侯賬房,是孟賬房,
哎,暈死了
前面的已經改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