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因為已經沒用了
蘇錦靜了一秒這才慢吞吞轉過頭去,略帶了些迷茫的眨眨眼,「什麼東西啊?」
少年卻並不看她,顯然剛才那句詢問只是自言自語,將衣服丟在一邊後閉眼將神識延伸到四周,最終眉梢皺了起來。
蘇錦當然知道他在煩躁什麼,那烏木牌早就被自己用青鳥送到了加迪學院校長那兒,他又怎麼可能找得到?當下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走過去,看他要怎麼辦。
盡管眉目緊皺,少年的動作卻依舊不緊不慢,也不避諱蘇錦,伸手就向她伸過來,「你的匕首。」
來不及細究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刀子的,蘇錦從靴中將短匕取出,遞給他,眼楮卻一刻不離他的動作,生怕發生變故。少年帶著譏諷接過,伸出另一只手來,只用匕刃貼近手指,一壓,圓潤而純黑色的血珠就慢慢沁了出來。
少年指尖掐訣,那血滴被甩落半空,只剎那就換了形態,從頭部開始血中漸漸剝離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黑鳳,全身骨節皆是由少年血液構成,美麗而稀薄,鳳凰舒展開翅羽,發出一聲嘶鳴。
「把閻冥令找回來,偷了它的人冥火焚燒三日,打散元神永世不得超生。」
鳳凰得令,翅膀更加張大舉頭迎天,再次化作稀薄血液的形態只剎那就消失在了兩人視線之內。少年舉目望向頭頂石崖,面寒若霜。
元神是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東西,不論是魔法師星斗士還是普通人,人死後元神即刻轉入冥界淬煉,等待重新活過,但若一經打散,就再無聚起的可能,那才是真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人若致斯,便已不再是一個狠字方可形容。
蘇錦心中一直搖擺不定的殺意,頓時被駐上一層壁壘支撐。
「你為什麼要殺了她?」她听見自己的聲音有些低沉,一只手指向銀荊藤,方才林芷茹被吞沒的地方。
少年應聲看去,依舊面無表情,「她很吵,」又再次看向蘇錦謾笑,反問,「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殺了她?」
蘇錦扯扯嘴角卻並沒有回答他,這會兒地面上二十余人早已連渣都不剩,那朵純淨的大白花朵又小心翼翼從地底探出頭來,花瓣展開,小狐狸彎彎的眼楮都快眯成了縫。
「媽媽……」
花朵將心月狐送上路面,蘇錦伸手接住它,輕輕順了下它頭頂的細軟金毛,再不敢小窺這個巴掌大的小東西。
「媽媽~」小狐狸縮著腦袋在她掌中拱來拱去,就剩一條大尾巴露在外面,抖啊抖的。蘇錦撲哧笑了出來,拿指尖戳了戳它的**,再不吝嗇,「干得好。」
小狐狸嗷唔一聲尾巴嗖得翹了起來,腦袋從另一邊鑽出,雙眼晶亮,滿目洋洋得意。
撒夠了嬌這才想起有正事要干,忙翹著屁屁扭過來,沖著那白花叫了一聲,便又扭過頭用它那雙仿佛浸了水的眼楮去看蘇錦,雖然不會說話,但因契約相連而心靈相通的蘇錦頓時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便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自己的魔獸要收寵物,自己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東西頓時更加得意,只對那銀藤揮了下爪子,便見一道銀光乍閃,亮的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等到光芒過後,眼前那一片一里拉見方的巨大池子竟是成了一方干枯的溝壑,再也沒有哪怕一點兒東西。
小東西依依呀呀叫了聲,爪子撓了撓蘇錦的手心讓她看自己,蘇錦眼楮移向它的腦袋,頓時就噴了。金金軟軟的小狐狸尖尖的右耳根部此時別了朵小白花,隨風軟綿綿搖曳著,就像哪家小女兒的頭飾一般,但蘇錦已經確定過,自己手上這只可是如假包換的公狐狸。
「這個就是剛才那朵花?」蘇錦伸出兩根指頭輕輕彈了下花心,銀荊藤的主花嗖得就立了起來,張來花蕊,呈現出一圈細細的牙齒,照著蘇錦的手指就吞了過來。小狐狸一爪子把它拍下去,吱吱叫著威脅它,那花頭頓時就蔫兒了。
蘇錦樂了樂,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走吧。」少年整理完東西站起身來,這次並沒有再像先前那樣胡亂走,而是像是有了目標一般,直指一個方向。
他並不強壯的背部暴露在蘇錦眼前,蜂腰以上是精瘦的背,左面胸腔里是心髒,只要穿透那里,這個人就會停止呼吸——
蘇錦看了自己懷中的狐狸一眼,不用說話甚至不用打眼色,小東西就已經將它修長的眼楮對準了那少年。
空蕩蕩的洞中只听見他並不重的腳步聲,一下下,步子均勻不緊不慢,腳下如標尺丈量。心月狐耳根的花朵順著它的皮毛無聲無息的蜿蜒下來,根部分出四支尖利的銀白色細刺,在強光中泛出銳利而冰冷的色澤。
對她來說,他的利用價值已經到了盡頭,再留下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那只鳳凰已經被分離去尋找令牌,最後所有的一切將會完全被算在校長頭上,而自己這棵植物的恐怖之處就在于——哪怕殺死他,也不會留下一點兒痕跡,又怎麼會再懼怕縱橫棋師?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現在,恐怕出洞之時就是自己喪命之際。
少年剛剛走出五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相較不過數米,蘇錦悄悄抬起腳向右側了半步,一根手指指向他的後心,指尖挺直,然後迅速彎曲!
銀荊藤頓時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劍,對準她手指的方向,瞬間彈射出去!
就在這一剎那間,本是背對著她的少年同時轉過了身子,一線火紅沿著他的指尖射向蘇錦,直指心髒!
——對于他們兩人,接下來的路,雙方都已經沒了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