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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孟歡之死【求月票】

宋望︰攥著月票不給的,哥救了琪琪挨個爬窗戶!

阿錦︰嗯,已經求了,你放心走吧。

宋望︰那就好。哥救琪琪去了,別忘記求月票!

阿錦︰先灰灰,不會讓你死的,你是門面擔當。

宋望︰好吧。它就是個糞坑哥也跳了!沒愛了,再見!

阿錦︰可是琪琪掉進去了。

宋望︰消不了,媽蛋,你讓哥跳海,媽蛋,哥不會游泳!

阿錦︰哥你消消氣。

宋望︰阿錦讓他滾,死了還不安分!

阿錦︰……

孟歡︰我一直以為我是深情男二路線,你問問妹紙們,妹紙們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阿錦︰不然你想怎麼樣?

孟歡︰阿錦,我為什麼死了?

然後︰

嗷,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事情說三遍!\(^o^)/~

------題外話------

他喊完,還沒從驚慌里回過神來,一顆子彈,正中太陽穴。

孟歡大腦一瞬間空白,猛地起身,趴在圍欄上,和已經「砰」一聲跳下水的宋望發出異口同聲一道大喊。

「思琪!」

這一切,似乎就發生在一瞬間。

「砰」的一聲,孟歡一顆子彈上了天,他整個人被程思琪撞地踉蹌著摔了一下,惱怒地抬眼,原本就沒站穩的程思琪身子晃一下,背朝欄桿,直接栽下去。

程思琪余光掃到他伸手探槍,心下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孟歡猛地拔槍的時候,她手肘抬起,用盡全力撞上他心口,大喊道︰「!」

「你!」孟歡哪里能想到他這個態度,一只手扣著程思琪的脖頸,另外一只手不動聲色地伸到了後面,掏槍。

「我。」宋望說了三個字,看著孟歡,冷厲邪佞地笑了笑,「就比比,你的人槍快,還是我們的槍快。」

程思琪看著他,淚眼婆娑,說不出話來,抿著唇飛快地搖頭。

緩緩開口道︰「寶貝,你怕死嗎?」。

宋望看了他一眼,沒,視線又和程思琪相對。

孟歡看著他,一只手扣著程思琪的脖頸,叫囂道︰「把槍放下。宋望,她的命,你不想要了嗎?」。

他怕死。

宋望也掏了槍,正指著他的方向。

孟歡往後退著,眼看著對面一言不發的宋望,慢慢地,不再後退。

那邊也沒有人,夜,靜得令人心悸。

他身後,幾個保鏢連忙掏出手槍來,沒有人,他對面,宋望帶著的一眾人早已經掏了槍,和他身後幾人成對峙之勢。

忙不迭往後退。

孟歡有點慌,扣著程思琪脖頸的那只手都顫抖。

可眼下,宋望那邊站著幾十人,齊刷刷成幾列,看上去非常有威懾力。

他要出國,自然不可能帶著多少人,算上他和程思琪,再算上帶著的四個保鏢,和孟歌護送他出海的兩個保鏢,總共,也才八個人。

他邊上,孟歡狠狠愣了一下,明顯驚嚇過度,腳步一踉蹌,一只手猛地扣上程思琪的脖頸,將她拖到身前,就要往後退。

程思琪神色怔怔地看著他,抿著唇角,突然想哭。

他迎風站著,黑色襯衫的衣角被風吹得鼓起來,整個人看上去非常高,筆直如樹,有燈光剛好籠著他的臉,他綺麗的眉眼便完全清晰起來。

筆直挺拔,俊秀頎長,是宋望。

中間偏左的那輪游艇上,最當先站著一個男人。

正前方,四輪游艇,成包圍之勢,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游艇又行駛了幾分鐘,前面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亮堂起來,那些光非常刺眼,甚至讓她忍不住眯起眼楮來。

直到--

她說不出的擔心,眼看著游艇越走越遠,這擔心,便越來越重。

眼下,被孟歡伸胳膊攬著,她也只能稍稍避免和他觸踫,將關注點落到海面上,無視孟歡。

感覺到自己渾身使不上勁,自從出了地下城,她一直不。

程思琪也有消息,知道宋望會想辦法救她,因而戒心消除了一些,喝了水,可她也沒想到,孟歡還是在水里用了藥。

想到這一遭,孟歡還挺遺憾,可孟家人天性多疑,程思琪態度雖然軟和些,他依舊怕她不听話,在最後關頭鬧出點什麼事。

他卻用了藥。

最後一天,程思琪已經願意喝水了。

他實際上還有些不放心,給程思琪喝的水里放了點東西,分量不大,只足以讓她渾身無力。

孟歡笑了笑,轉身進去,將坐在椅子上的程思琪帶到了甲板上,陪著他一起吹風賞夜景。

和一個很吸引他的女人。

從記事起,在孟家爭搶許多年,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會,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想要選擇另外一種人生。

孟歡覺得安寧。

盛夏接近尾聲,這一日,夜空靜謐,星光點綴,風景很好。

海上風大,孟歡倚著欄桿吹了一會,看著遠處平靜無波的海面,又仰頭,對上滿天星斗。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他們遠離京城。

一路上非常順利。

孟歌和宋望這兩日斗得如火如荼,他抽身,時機正好。

財產基本上已經轉移,那個媽整天忙著巴結孟秋,老實說,京城里,還真沒有什麼牽絆他的東西。

夜里十點多,孟歡帶著程思琪,離開地下城。

他等著孟歡,孟歡卻是不知道,相反,因為程思琪態度軟和,肯和他說幾句話,他心情還頗為愉悅。

他想將孟歡千刀萬剮。

他當然想趁著孟歡一出現直接攔人,可畢竟在市區,顧忌太多。

遞消息的小弟下了車,宋望端坐在座位上,兩只手握成拳,抵著膝蓋,半晌,朝著前面的趙青道︰「就在今夜,安排在海上。」

孟歡帶著程思琪,夜里乘坐游艇出海。

孟青遞了消息。

他守著娛樂城,雕塑一般,一直看著,不吃不喝不睡,直到隔天。

他很長時間沒合眼,每次坐著垂了眼眸,邊上便沒有人再,希望他休息一會,可實際上,一連三天,他每次休息的時間,沒超過半小時。

「避開營業時間。」宋望聲音很淡,說完這句話,便靠在座位上,微微閉了眼楮,好像休息起來。

「動靜會不會太大?」齊叔略微想了想,遲疑道。

「八厘米的防彈鋼板?」宋望冷眼看著,沉聲道,「就看他們這防彈鋼板到底有沒有用了。」

「孟家這個地下賭城好幾十年了。」齊叔喟嘆道。

外面,宋望換了車,遠遠地看著孟家娛樂城的方向,半晌,朝著邊上的齊叔道︰「明天開始,讓人以娛樂城為中心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隱秘的通風口,一個不剩,盡快找出來。」

夜愈深。

「是。」保鏢也松口氣,應了一聲。

「呵呵。」孟歡捻著手指笑了笑,道︰「不關我們的事,準備好游艇就行,後天夜里,我們就離開。」

「老二和老三都出去了,我們怎麼辦?」

「怎麼可能知道?」孟歡蹙眉,略微想了想,道,「應該是猜測,事情做的這麼隱蔽,這才一天多時間,他不可能知道。」

「可能是。」保鏢翼翼道︰「是不是知道了程的事,動怒了?」

「宋望?」孟歡倏然警惕起來。

「出事了。」門外的保鏢壓低聲音道,「有人出手了,場子被查封了不少,鬧得很凶,也毀了好幾處。」

孟歡扭頭看一眼,出門去。

她胡思亂想著,邊上的孟歡看著她,沒一會,突然有人敲門喚了聲︰「四爺。」

只要出了地下城,總有辦法再見到的吧。

程思琪咬著唇,手指忍不住握了握,在心里無聲道︰「等我。」

宋望……

那個戒指,對她來說,意義甚至重于婚戒。

宋望媽媽的戒指,從他少年時期就開始陪著他,他翼翼戴到她手上,溫柔地親吻她,柔聲呢喃︰「我將我媽媽的戒指給你,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覺得心安。

「嗯。」程思琪點點頭。

「脖子上那個?」孟歡蹙眉想了想,笑道,「這樣啊,那行,我一會幫你拿過來。」

「不是。」程思琪抿抿唇,「是我脖子上掛著的那個戒指,那是我媽媽的東西,把它還給我,行嗎?」。

「婚戒?」孟歡神色愣了一下,笑道,「你想要,我可以買個更好的給你。」

她需要一個念想,需要一個能讓她時刻想起宋望的念想,看得見模得著,支撐著她,努力活下去。

程思琪看著他,半晌,低聲道︰「能不能將我的戒指還給我?」

孟歡扔了果核,又坐回床邊,看著她,道︰「那要不要喝點水?」

程思琪搖搖頭。

程思琪吃完了隻果,孟歡便自然地將果核接,柔聲詢問道︰「還吃嗎?」。

像一個挑戰,一個目標,他躊躇滿志。

想起來就讓他激動不已,為了想象中那一天,他願意毫無條件的寵著哄著她,總歸,眼下這件事,似乎就好像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可實際上他也不清楚愛情是個什麼玩意兒,他隨便想一想,就不再想,他就是想要程思琪,她越不願意,越抗拒,他越期待她屈從的那一天。

是愛上她了?

他對她的感情,從本能的開始,眼下,他自己都糊涂地看不清楚了。

他從來沒有觀察過女人,從好奇開始,慢慢地打量著程思琪,越看,越覺得她漂亮得像個精雕玉琢的粉人兒,越看,越覺得她說不出的可愛。

真可愛。

她吃東西也很安靜,可到底也發出一點清脆的聲音。孟歡看著她,感覺起來,就好像看著一只軟絨絨的兔子啃著蘿卜吃。

程思琪接,慢慢地咬著吃。

孟歡將削好的隻果遞給她。

程思琪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看他,目光始終留在他手里的水果刀上,只可惜,孟歡很,削了最大的一個隻果,便將水果刀遞了出去。

孟歡削得很慢。

這些事他都沒做過,純粹是為了討好程思琪,第一次動手。

不一會,先前離開的保鏢拿了幾個洗干淨的隻果過來,孟歡又要了一柄刀,坐在沙發上,親手給她削隻果皮。

孟歡又折回來,看著程思琪,心滿意足。

「是。」保鏢快步離開。

孟歡已經起身,快步到門口,朝著外面守著的保鏢開口道︰「拿幾個隻果過來,挑著個頭大的,快一點。」

程思琪看著他,搖搖頭。

「你想吃隻果?」孟歡看著她,倏然高興起來,連忙道,「當然,你想吃什麼,就有什麼,還想吃什麼?」

程思琪抱著膝蓋,神色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微微抿唇,開口道︰「有隻果嗎?」。

他依舊耐心,聲音輕輕地哄勸,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怎麼著也得喝點水吧,喝點水好不好?」孟歡又道,「我已經說了,不下藥,等你願意再踫你,算數的,你別怕。」

程思琪想起了孟青的話,卻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緩和心情對他,緊緊抿著唇,不動,不。

「要不要吃點東西?」孟歡看著她,聲音低柔地試探道,「餓不餓,一天兩夜不吃不喝,你這樣下去得餓壞了,身體可是自己的。」

程思琪清醒了些,渾身無力,睜大眼楮看著他,還是不。

「醒了?」孟歡看著她,眉眼溫柔地笑了笑,「你睡得可真是夠久,嗯」,他抬手腕看了看表,「十幾個小時。」

一抬眸,便看到床邊坐著孟歡,她神色一愣,坐起身,往床頭靠了靠。

程思琪睡了一整天,悠悠轉醒。

與此同時--

趙青無聲地嘆口氣,開著車,朝孟家娛樂城的方向而去。

車里面安靜了下來,趙青抬眼看了看後視鏡,瞅見他表情寡淡的一張臉,心里不是個滋味。

話再說完,他直接掐了。

話音落地,不等靳允卿回答,直接道︰「行了不說了,你抓緊時間辦吧。」

「怎麼可能?」宋望笑出聲,「她在洗澡。」

「沒事?」靳允卿語調微揚,笑了笑,「沒事你十一點了還在忙,簡直不像你,都不陪著思琪,不可能吵架吧。」

「沒事。」宋望道。

「我知道。」靳允卿應了一聲,疑惑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不太對。」

「寧可信其有。」宋望簡短道,「就這幾件事,你盡快想辦法查清,直接找人舉報也行,如若屬實,扳倒李正耀不在話下。」

「有憑據嗎?」。靳允卿聲音詫異道,「這信寄得古怪了些。」

車上,宋望給靳允卿打。

他說著話已經走到車邊,趙青無奈,只得重新開車,往孟家娛樂城的方向而去。

「不用。」宋望言簡意賅道,「我們現在就。」

「娛樂城那邊已經讓人守著了。」趙青看著他,連忙開口道,「好不容易回來了,你要不休息一會,吃點東西。」

宋望邊走邊道︰「我們去金星廣場,你現在給齊叔打,讓他準備炸藥,再找兩個懂建築的人過來。」

趙青連忙跟上。

話音落地,他看了趙青一眼,轉身又出門。

走到程瑜跟前,他腳步頓了頓,開口道︰「琪琪她不會有事的。媽你別擔心,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說來話長了,不過大嫂肯定沒有生命危險,您千萬別太擔心了,要不然……」趙青話未說完,樓梯上,宋望又快步走了下來。

「誰能做出這種事來!」程瑜喃喃地說了一句。

話音落地,他轉身上樓去,趙青沒跟上,低聲朝程瑜解釋道︰「大哥也一天一夜沒合眼,滴水未進,自責不已。您千萬別再跟著擔心了,眼下已經有了大嫂她的消息,只因為那地方一般人實在進不去,得等機會才能救她。」

宋望看著程瑜,半晌,聲音低低道︰「媽,對不起。是我沒護好她。」

一片死寂。

客廳里四個人齊齊問出聲,而後,不約而同地看著宋望,沉默了。

「你說什麼?」

「思琪姐怎麼了?」

「她怎麼了?」

「大嫂她被人擄走了。」趙青眼見自個這大哥實在艱難,快語道,「您別擔心,我們已經有了些消息,很快就能將人救回來。」

「她到底怎麼了?!」程瑜踉蹌著扶了手邊的欄桿,不敢置信地問了一句。

「蔚然!」宋望厲聲喚她一句,怔了半晌,看向程瑜,聲音沙啞道,「琪琪她,她出了點事,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回來。」

「哦!」江蔚然連忙應一聲,四下找。

程瑜猛地松手,推了他一把,深吸一口氣,朝著江蔚然道︰「然然你打,你有你外公的聯系方式吧,打去楚家,問問琪琪在不在。」

宋望垂眸朝江蔚然看了一眼,沒。

「表哥!」江蔚然眼見兩人要吵起來,連忙從沙發上跑過來,勸說宋望道,「那你就打個嘛,阿姨是太緊張了。」

「她沒事。」宋望沉聲道。

「那你就打!」程瑜有點崩潰了,大聲道,「你打給她啊!你在怕什麼?琪琪她到底怎麼了?」

宋望比他高許多,垂眸看著她,聲音低沉道︰「您別緊張,琪琪她真沒什麼事,血跡是別人的。」

她察覺出不對,看著宋望,一只手揪著他襯衫,很明顯,非得和程思琪說上話。

「十點半哪里晚,」程瑜道,「你不是說楚瀅要和她嗎?不可能這麼早睡,你現在就打給楚瀅,讓我和思琪。」

他話音落地,宋望勉強地笑了笑︰「這麼晚了。」

「楚家?」程瑜揪著他襯衫,不放開,改口道,「好,楚家就楚家,那正好,你打個給楚瀅,讓我和她說幾句話。」

「媽。」宋望被她晃著,笑著喚一聲,「你別多想,琪琪她沒事。我不是說了嗎,在楚家,楚瀅想和她待一晚。」

宋望話音落地,程瑜直接抬手揪上他襯衣,看著那抹血跡,手指顫抖,聲音顫抖,眼眶里泛著淚,不依不饒道︰「琪琪呢,琪琪是不是出事了,你好好說,別騙我!」

「我也……」

程瑜卻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半晌,古怪地動動唇,一本正經道︰「你們用著一模一樣的,怎麼可能沒辦法充電?」

「沒電了,一直沒辦法充電。」宋望耐著性子扯出一個笑,解釋道。

「不對,琪琪的今天還一直關機。」程瑜篤定道。

客廳里原本看電視的三個人都愣了,齊齊抬眼看著程瑜,程瑜好像突然間想起什麼一般,飛快地走了幾步,攔了宋望的去路。

趙青頭皮發麻地跟著他。

「血是別人的。」宋望沒回頭,應了一句。

程瑜看著他,半晌,聲音拔高些,微微顫抖︰「琪琪呢,琪琪是不是出事了?你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可他什麼也不說,粉飾太平,轉身往樓上走,裝得若無其事。

對一向講究的他來說,渾身都是破綻。

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離開家時候的那套衣服。

他,聲音沙啞,眼楮里,血絲滿布,俊眉舒展著,可偏生,就是籠著一層化不開的陰沉。

他反應很快,偽裝的其實還好,可程瑜素來心細,也和他相處了近一年時間,怎麼可能被糊弄。

宋望這話說完,拆著信,抬步往樓上走。

「在楚家。」宋望看著她笑了笑,神色自若道,「說是想和楚瀅待一晚,媽你也知道,楚瀅出了點事,需要她陪著說。」

程瑜顯然也看見,神色愣了愣,看著宋望,繼續發問道︰「琪琪呢。」

可眼下兩人在燈光下,和程瑜距離不過一米多遠,他的襯衫即便是黑色,那些血跡,也非常明顯。

孟青一口血噴濺在他襯衫上,已經干涸。

宋望這一會好像行尸走肉,他便也跟著傻了,都忘了提醒他換襯衫。

此刻程瑜突兀地問出來,兩人才反應過來,尤其,趙青的目光突然落到宋望的襯衫上,神色突兀地變了變。

宋望是糊涂了,他完全忘記自己告訴程瑜他和程思琪去外地的事情,而趙青,只以為他著急回家取東西,也並沒有提醒他。

他身邊,趙青也微微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

她問話,宋望拆信的動作便頓了一下。

程瑜看著他,又看看他邊上進來的趙青,半晌,遲疑道︰「琪琪呢,琪琪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我看看。」宋望說著話,俯身去拿信。

宋望進了客廳,程瑜起身將茶幾上的急件指了一下,道︰「吶。一點多到的,郵遞員還專門送到家里來,敲了門叮嚀我。」

程思琪明天開學,客廳里程瑜專門等著他們,時間不算太晚,小思源和江蔚然、江櫟也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夜里十點半,宋望和趙青一起到家。

宋望掐了。

「等會回來?」程瑜愣了一下,回神道,「好。」

「嗯。」宋望坐直了身子,「您先放著,我等會就回來。」

「掛號信。」程瑜笑著道,「到的,外面還專程標記了,是不是重要文件,我想著專程給你說一聲。」

「什麼?」

「嗯,」程瑜應了一聲,開門見山道,「家里有你一份急件。」

宋望神色愣一下,等著響了一小會,接了,聲音沉穩平和地喚了一聲︰「媽。」

是程瑜。

屏幕上顯示︰「媽。」

突然,宋望的歡快地響了起來。

他微微閉著眼楮,好像在休息,邊上所有人也不敢打擾他。

宋望坐在沙發上,雕塑一樣,僵硬了許久,最後,微微仰頭往後靠,將整個身子的重量交付給沙發。

「好。」孟青應了一聲,沒一會離開。

「讓她惜命。」宋望一只手轉著手上程思琪送他的尾戒,半晌,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

「應該可以。」

「你還能再見到她?」宋望又抬頭,看他一眼。

「還好,清白還在,命也還在。」孟青唇角勾了淺淡一抹笑,回答道。

「她現在怎麼樣?」宋望略略低頭,問了一句。

「是。」孟青繼續道,「生意上隨你怎麼樣我無所謂,孟家人,留給我,我幫你救回程思琪。」

「你?」宋望看著他,眉眼譏誚,好像質疑他實力。

「敵人的敵人,便是。」孟青伸手握著心口咳嗽了一聲,慢慢道,「我和你一樣,想要毀掉孟家,所以,孟四之外的其他人,留給我處置。」

宋望似乎暢快一些,看著他冷笑,和先前孟青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話音落地,孟青俊秀的一張臉也冷了下去。

「沒有?」宋望顯然不信,繼續冷笑道,「不想要孟家,千方百計勾引孟二的,連自己都賠上?」

「沒有。」孟青淡淡說了句。

「孟家?」宋望眉梢微挑,看著他,諷刺地笑了笑,「你欲掌控孟家?」

他不傻,自然知道孟青專程送消息,又千方百計勸服他,意有所圖。

「條件?」宋望看著他,「你想要什麼?」

孟青自然了解,也不客氣,順勢坐在手邊的單人沙發上,開口道︰「孟歡準備帶程思琪出國去,應該就這兩三天,不會一直在地下城,出來了,才是救人的好時機。」

等著他。

宋望回了包廂,端坐在沙發上,抬眸看了一眼後面跟進來的孟青。

話音落地,一眾人也朝著包廂的方向而去。

「我沒事。」孟青扯動唇角笑了笑,一只手按著自己的月復部,看著宋望等人越來越遠的身影,開口道,「走吧。」

這樣的宋望,和他們印象中那個倨傲凌厲的男人,相去甚遠,一個女人而已,他竟是為一個女人,退讓到這一步。

所有親近的弟兄都看著,他竟是默許了自己的女人可以不清白。

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宋望最後竟然沒殺他,不僅沒殺他,還就這樣被他說服了,轉身,便是意味著接受他們談話的願望。

可偏生他們這三哥一向不怕死,反而一次一次激怒他。

剛才真是嚇死人,宋望那個樣子,在他們看來,已經到了發瘋的臨界點,好像下一刻就會直接弄死孟青。

「三哥,你沒事吧?」驚魂未定的一個人扶了孟青一把,開口發問。

趙青也收了槍,緊跟著他,所有人都收了槍,跟在宋望後面,沉默地轉身往回走,走廊里十分寂靜。

能讓她活,他便沒辦法,也不能,讓她有一分可能喪命的危險。

他其實從來不惜命,可他愛惜程思琪的命。

他轉身,便意味著認可孟青的話,認可只要活著,清白無所謂的話。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

可眼下,走廊里站著接近二十人,所有人都知道程思琪的確身陷孟家地下城,他卻收了槍,轉身往回走。

從來沒有。

也沒對任何人,低過頭。

十多歲相識至今,他記憶里的宋望,從來沒在任何時候低過頭。

趙青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他走路的背影那樣沉重,他脊背挺直,步伐依舊沉穩,可他就是覺得,大哥心里,指不定怎樣翻江倒海痛苦著。

知道了程思琪的消息,可他低了頭。

宋望腳下猶有千斤重,周圍鴉雀無聲,半晌,他在走廊里所有人的視線中,慢慢轉身,抬步朝最里面的包廂而去。

他想殺了他,卻不得不听他。

他不願意去想孟青的話,甚至,沒辦法對上他眼眸里譏誚的光。

他可以不要命,可他不能不要她的命,宋望看著孟青,平素瀲灩動人的一雙眼慢慢閉起來,朝向一邊。

琪琪……

若是逼急了孟歡,他定會推出唯一的籌碼。

他何嘗不知道孟家地下城固若金湯,他縱然權勢再大,那樣的地方,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他終歸要妥協,若是她有一線活的生機,他只能妥協。

宋望也看著他,一只手握著手槍,緊緊地握著,越握越緊,半晌,慢慢地收了手槍,放回口袋里。

孟青話音落地,目光定定地看著宋望。

「想救她,如果你還想讓她活,此事就得從長計議。」

「孟歡想要她,不舍得殺她,所以,你根本不用去送死。」孟青抹了唇角的血跡,不依不饒,又說了一句。

抹了抹唇角的血。

孟青「砰」一聲倒下,一只手撐著地面,一只手扶牆,重新站起來。

宋望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他衣領,將他提離地面,半晌,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松了手。

捏死算了。

他竟然讓思琪屈服于孟四,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宋望簡直要瘋掉,一只手揪著孟青的衣領,捏緊,再捏緊,簡直想直接捏死他。

她在孟歡身邊,她竟然在孟歡身邊,咬傷了孟歡,可見,已經被逼迫到絕境,他卻還什麼也沒做。

可她畢竟是女生,不吃不喝能撐多久。

他就知道,那丫頭那麼傻,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會死撐著。

太殘忍了,這幾句話對他來說,當真是太殘忍,幾乎難以承受,只想一想,他都要發瘋崩潰。

腦海里,孟青幾句話一直打轉。

戾氣深重的眼眸閉了閉,低下頭,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宋望停了動作。

到最後,孟青直接噴出一口血,暈開在宋望純黑的襯衫上。

他說著話,每說一個字,宋望的臉色就冷一分,踹他的力度就大一分。

「清白哪有命重要,」孟青還在,邊咳邊道,「被睡幾次能怎麼樣,總歸不會死,命還在。」

趙青等人神色冷厲,孟青帶來的幾個人卻憂心忡忡地看著,欲言又止,生怕宋望一怒之下當真殺了他。

沉悶的聲響回蕩在走廊里,邊上一眾人沉默看著。

他力道非常大,一只手緊扣著孟青的肩膀,將他按壓向堅硬的牆壁,冷著臉,抬腿用膝蓋連續踹著。

宋望提腿,膝蓋直接踹向他月復部。

「我還說服她暫時屈從于孟歡。」孟青笑了笑,看著他,慢慢道。

宋望扣著他肩膀的一只手緊了緊,咬牙道︰「你見過她?」

「怕孟歡下藥,她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孟青咳嗽著,唇角血跡溢出來,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你閉嘴!」宋望曲起手肘,重重捶在他心口。

「看來你也沒有多愛她。」孟青突然開口,毫不畏懼地看著他,「不愛,才連她的生死也不顧。」

他說著話,眼眸里的戾氣越發深重,光芒危險而凌厲。

宋望槍口抵著他,重重研磨著,邊磨邊道︰「要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孟青瘦削單薄,體力身高上都不及宋望,被他猛推著按上牆,低著頭,重重地,一聲一聲地咳嗽起來。

這一瞬間遲疑的工夫,宋望身後已經上去幾人,槍口抵上了他們的太陽穴。

拔了槍,到底不敢直接對上宋望。

「三哥!」邊上孟青帶來幾個人急聲喊了一句,也連忙拔槍。

「我先要了你的命!」宋望一只手推著他肩膀按上牆,口袋里那把槍直接掏出來,槍口抵著孟青的太陽穴,重重地研磨了兩下。

宋望要走,他卻直接抬起一只手攔了去路,冷笑道︰「你是連程思琪的命也不想要了?」

宋望緊緊擰眉,看著他,直接抬腳踹,鞋尖正中孟青膝蓋,他被邊上人扶著,一條腿顫抖打彎。

「你這是去送死!」孟青看著他,聲音也冷。

他突然笑一聲,看著擋了道的孟青,聲色俱厲道︰「讓開。」

「好心?」宋望挑挑眉,神色冷厲邪佞,「孟家人和我談好心,哈哈。」

「三哥。」他身後兩人連忙扶他,朝著宋望道,「三哥好心過來,你別太過分了。」

他動手有預兆,可孟青不閃不避,生生挨上,又往後踉蹌退了一步,捂著胸口,重重地咳嗽起來。

宋望一只手攥的咯 響,直接揚上去,又是「砰」的一拳。

「是。」孟青又應一聲。

宋望看著他,慢慢道︰「思琪在那里?」

他說的疑問句,語氣卻篤定。

「你要去孟家地下城?」孟青站直了身子,伸手將唇角的血跡捻了捻,也不在意,看著他問了一句。

「孟家人,過來送死的麼?」宋望看著他,眸光冷厲如冰,牙關緊咬,削薄的唇瓣間蹦出一句話。

「是。」孟青話音落地,「砰」的一聲,宋望直接握拳揮,動作攜著風,孟青猝不及防,往後連退兩步,唇角溢出血。

宋望自然認得,住了步子,看著他,面無表情道︰「孟青。」

迎面而來六個人,當頭的,是孟青。

齊叔追了幾步,正巧到宋望邊上,正欲,一抬眸,看見對面迎頭走來的幾個人,愣了一下。

走廊寂靜,只有一眾人走動間沉悶的腳步聲。

不顧一切。

宋望走得飛快,眉目冷峻,高挑頎長的身影透露出一股子決絕。

他直接離開,說著話的齊叔愣了一下,俯身拿了槍,也連忙跟上後出門的趙青和緋川逸等人,意欲再勸。

「先去了再說。」宋望看他一眼,直接給邊上的趙青遞了個眼色,率先出門。

齊叔看著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孟家地下城至今幾十年,固若金湯並非玩笑,入口難尋,需要人引領方可進入,進去前搜身盤查自不必說,你這槍,不可能帶進去。」

宋望行事素來刁鑽狠厲,可每一次,基本上也都把握十足,根本不勞人操心,也就遇到程思琪的事情,他不計後果。

六七人齊齊低頭收了槍,沒人有異議。

「能不能見到人,去了才知道。」宋望說著話,俯身在茶幾上又拿了幾把槍,直接扔給邊上已經趕到的緋川逸一眾人。

「可你不可能見到人,何苦打草驚蛇。」

「我等不得。」宋望試著槍,垂眸看他,「您不用去。有趙青和小川他們就成,孟家沒人敢動我。」

「那你這,」齊叔看著他精致眉眼,不贊同道,「這件事沖動不得。」

「不確定。」宋望淡淡道。

「思琪在孟家地下城?」齊叔看著他臉色,略微想了想,謹慎道,「這消息可屬實,你確定?」

「齊叔。」宋望喚了一聲,沒坐,直接俯身在沙發上拿了一把槍。

听見動靜,抬眼看向他。

沙發上坐著四十多歲一中年人,中等身高,眉眼慈和,正低著頭,用軟布擦拭一柄手槍,神色很專注。

宋望點點頭,邊上的保鏢推開門,他便抬步進去。

「早來了,里面等著您。」

「哥。」門口守著的兩個保鏢也遠遠迎上前,恭恭敬敬喚了一句,宋望的步子這才慢下來,道,「齊叔呢?」

宋望進了門,拐個彎,直接往一樓最深處的包廂走。

宋望冷著臉沒,大跨步繼續往里走,趙青快步跟著他,抬手朝兩個保鏢揮了揮,算作應聲。

「宋總晚上好。」門口的保鏢看見兩人,遠遠迎下台階,躬身問好。

趙青停了車,緊跟著宋望,快步進門。

作為京城首屈一指的休閑娛樂會所,到了晚上,夜宴才真正熱鬧開,水晶燈奪目的光芒將一樓大廳照耀得金碧輝煌,玻璃門上都光輝流轉。

晚上九點,兩人到了夜宴國際。

他怒火中燒,趙青自然了解,心里喟嘆一聲,應道︰「是。」

只想著,毀了孟家。

可眼下,他胸腔里燒著一團火,許多事,也顧不得了。

原本想著,釜底抽薪,趁著孟家損失了政界這一靠山,出其不意直接摧毀掉那些生意,讓他們再無喘息余地。

為了穩中求勝,直接端了孟家,這一段時間,他基本在不著痕跡地退讓著,專心調查著李正耀一黨的事情。

從十色被暫時查封之後,孟家一直明面暗地對付他。

「就今晚,」宋望篤定道,「孟家那些場子沒幾個干淨的,允卿清理後讓他們就動手,封了的就不說,沒封的能毀幾個是幾個,不計後果。」

會不會太冒險……

「今晚?」趙青沒回頭,看著後視鏡問了一句。

話音落地,他直接掛了,朝向前面的趙青道︰「你知會封鳴,讓他晚上和猴子一起,有仇報仇。」

「不需要。」宋望也低聲笑起來,「那就這樣,我還有點事。」

「哪的話。」靳允卿笑了笑,「我們之間需要說這個?」

「嗯。」宋望又簡單說了一個字,半晌,繼續道,「麻煩你了。老爺子年紀大了,萬事求穩,這件事我不想驚動他。」

「突然這麼著急?」靳允卿將身子坐直些,微微詫異。

「我騰不開手。」宋望言簡意賅道,「有點事,暫時沒時間管他。孟家這段時間火氣太盛了,懶得拖了,你準備一下,就今晚,孟家名下那些地方,能封就封,少一個是一個。」

「你怎麼回事?」靳允卿尋思著,說起話來便帶著挪揄的笑,慢條斯理道,「對付個孟家,不至于吧。」

二來,他的情緒和平時不太一樣,隔著也听得出來心情不好。

他只說一句話,靳允卿卻察覺出不對。畢竟,以宋望的實力來說,想讓李侯出來其實沒什麼難度,他一貫又驕傲,不至于找上他。

聲音低沉暗啞,略顯疲倦。

「嗯。」宋望應了聲,開門見山道,「幫我撈李侯出來。」

「喂?」那頭的靳允卿也在路上,接通後,聲音低緩地笑了笑,道,「怎麼這會打?有事?」

車子行駛了一半路程,後座端坐的宋望突然睜眼,看了前面的趙青一眼,拿起,給靳允卿打。

前往夜宴國際。

一路無言,兩個人上了車。

宋望神色冷峻,平素瀲灩流光的桃花眼布滿紅血絲,沒什麼光芒,幽深如海,他站得筆直,不再,趙青也不敢再勸。

趙青連忙跟上。

話音落地,宋望大跨步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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