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敢出現在這里。」鐘離在看到護送隊伍離開了,正準備帶著手下繼續巡邏,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把他嚇了一大跳,他立即命令手下繼續巡邏,自己拉著範增和項梁走到一邊的偏僻處。
對于範增和項梁,鐘離很熟悉,在楚國未滅的時候,他也曾經是楚**隊的一員,只不過在楚國滅亡之後,投降了大秦。
如今的大秦部隊,六國的降將不少,雖然他們的職位普遍都比較低,但是數量加在一起也不少。
里面有真心投降的,當然也有假裝投降,等待時機的人。
這點哪怕嬴政也沒有辦法,又不能學白起,把這些降兵全部坑殺了,如果數量少一些還好說,問題是六國的降兵加起來起碼過百萬。
「我們在找你?」範增的話,讓鐘離臉色一變,畢竟是風林火山中的風,也是一代名將,如果換做以前,見到這兩位,鐘離肯定二話不說跟隨他們而去。
但是在大秦的這幾年,雖然鐘離也見識到了大秦的不少黑暗面,但有一件事,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大秦一統天下之後,整個天下已經有四年沒有發生戰爭了。
之前戰國七雄時期,七國之間,沒有一年是太平的,大戰到是不常爆發,但是小規模的沖突,是年年都有,尤其是七國的邊界之處,更是常年交戰。
帶著這樣的想法,鐘離有時候會想到,大秦一統天下或許不是什麼壞事。
「抱歉了,我現在是帝國的軍人,這次我可以當做沒有看到你們,你們快走吧,下次再讓我見到,就不要怪我了。」鐘離說著轉過身,擺著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
「以你的實力,在帝國不過只是一個校尉,就連白屠這樣的人都能做將軍,你認為這樣的帝國,還值得你效忠嗎?」項梁剛想發火,卻被一邊的範增給攔住了,鐘離此刻的選擇,範增之前已經想到了,也有了對策。
「這。」鐘離臉色一變,作為兵家的傳人,都有表現自己的**,他一身不弱的本事,在大秦帝國,只能做一個小小的校尉,每當想到此事,鐘離當然也會有不滿。
當年的韓信之所以背叛項羽,不就是因為項羽沒有重視他嗎,明明擁有一身絕世帥才的本事,在項羽那里只能當做一個郎中令。
這才讓韓信背叛了項羽,之後韓信到了劉邦那里,立即得到了劉邦的重視,兩邊的待遇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帝國殘暴不仁,魚肉百姓,我想這幾年,你在大秦應該也見到了,別的不說,就說白屠,他在東郡做了多少惡事,結果還不是一直牢牢佔據將軍的位置,這樣的帝國,多存在一天,普天下的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罪,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來。」範增說著拉著項梁轉頭就離開了。
「嗯。」鐘離想了一下,安排好手下之後,立即跟著項梁,範增離開了。
以鐘離的身份,本來這種大街上巡邏上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做,畢竟也是個校尉,在大秦也屬于中級軍官,手下也有不少人。
只不過因為熒惑之石落在東郡,那里調集的大量的秦軍防守,這邊的人手就不充足了,加上最近章邯來到東郡,也調用了不少的軍隊,鐘離這邊無人可用,才不得不上街巡邏。
和白屠不一樣,白屠那不是上街巡邏,他是上街找肥羊,看是否能夠敲詐幾個錢。
「你們想帶我去那里。」鐘離跟著範增和項梁很快就離開了縣城,前往大澤山脈走去,在走了兩個小時還沒有到達地方,鐘離終于有些不耐煩了。
倒不是鐘離閑路太遠,他走不動了,這個時代的普通士兵的行軍可都是走,這點路對于鐘離來說並不算什麼,鐘離擔心的是,他離開的時間太長,回去不好交代,畢竟是擅離職守。
「就快到了。」範增說完之後,左右小心的看了下,就偏離了大道,沿著叢林向前走去。
「這里是?」跟隨過來的鐘離,看著面前的山谷,十分吃驚的,在山谷前站崗的是一身銀白色鎧甲的騰龍軍團。
當年的他也是騰龍軍團的人,就算是現在他穿的鎧甲,也是當年的銀白色鎧甲,而不是大秦的黑色鎧甲。
「你自己看吧。」在範增的手勢下,鐘離走進了山谷,山谷內的情況讓鐘離十分吃驚。
近六十多老弱病殘的普通百姓生活在山谷內,沒有一個青年男子,其中有不少人身上還帶著傷勢,一個布衣姑娘正在細心的照顧著傷員。
「知道他們是誰嗎?」範增走到鐘離的身邊開口道。
「他們就是這附近村落的人,只不過他們是最後的幸存者。」範增不等鐘離開口,就繼續說道。
「什麼意思?」鐘離不解的問道。
「他們都是熒惑之石附近的村民,只不過是最後幸存的村民。」範增緩緩的說出這些人的來歷。
「什麼,這不可能?」听完範增說明的情況之後,鐘離根本不敢相信。
「這是事實,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他們,或許你可以親自去看看他們村莊的廢墟。」
「這是事實。」這個時候,那個先前在照顧傷員的布衣女子走了過來,「那天天上忽然降下隕石,住在附近的村民,很自然的就去查看,可是沒過多久,大量的士兵出現,什麼話都不說,見人就殺,要不是村里僅剩的男人拼命抵抗,替我們這些人爭取了逃跑時間,加上遇到了他們,我們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這個布衣女子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那一天的情況實在是太慘了。
「孟姜姑娘,你可以把那天看到的熒惑之石上面的字跡說一下,不是那四個大字,而是一邊的小字。」範增道。
「你識字。」鐘離吃驚的看著這個布衣女子,這個時代能夠認識字的人可是非常稀少的,尤其是女子,如果是達官貴人就算了,普通老百姓想要識字實在是太難了。
「我夫君曾經是齊國的大夫,教過我一些,那些字是,始皇帝死而地分。」孟姜的話,讓鐘離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
「這是天降警示,而嬴政為了瞞住天下人,不惜把當時居住在附近的存在全部屠滅,這樣的帝國,真的還有效忠的必要嗎?」項梁在一邊開口道。
熒惑之石在這個時代,差不多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尤其是上面的字跡,根本不可能是出自人為,更何況,這麼大的隕石從天上落下,結果只是在地上產生一個淺淺的坑,周圍的村莊都沒有手段多大影響,這種手段無論怎麼想,也只有上天才能做到。
「面對的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是取決于你如何看待,而不是取決于對方。」韓信突然從一邊走了過來。
「這句話,曾經有人對我說過,那是我剛當上帝國校尉的時候。」鐘離不由的回想起當年的情況,楚國的慘敗,楚軍的投降,如今回想起來,方法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哦,是誰對你說過。」韓信好奇的問道。
「楚南公,楚地第一賢者,當時我十分不解他話里的意思,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鐘離道。
「楚南公嗎?」提前這個名字,韓信的眼楮不由的眯了一下,這個人他之前也見了兩次,同樣對他說些意義不明的話。
和龍且,鐘離這些楚國貴族出生不同,韓信出生于楚國窮苦人家,要不是當年遇到了他的老師,天下也就沒有國士無雙的韓信了。
「如此甚好,楚南公前輩,之前也曾經對少羽說過幾句話。」範增把風火林山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疾如風嗎?」韓信看著鐘離嘀咕了一句孫子兵法。
其疾如風,侵略如火,不動如山,其徐如林,正是孫子兵法里面的要義。
「可惜龍且將軍突然下落不明,恐怕是遭遇了不測。」一邊的項梁突然嘆了一口氣,本來按照約定,龍且應該在東郡和他們會合的,可是等他們到達東郡後,卻沒有任何龍且的消息。
龍且出事也就罷了,更可惜的是項氏一族的虎符也就此失蹤,這讓他們重整楚軍的計劃,被進一步耽誤了。
萬一虎符落入帝國的手中,那就麻煩了,只認虎符不認人,是這個時代軍隊必須遵守的條件。
「龍且出事了。」听到項梁的話後,鐘離立即擔心的問道,和韓信這個他在楚國滅亡後認識的朋友不同,龍且和他是從小就認識的。
龍家和鐘家都是騰龍軍團的軍人世家,龍家負責騰龍軍團的騎兵,鐘家負責騰龍軍團的弓箭部隊,兩人年紀也差不多。
「雖然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但他現在都沒有出現,恐怕是凶多吉少。」
「騰龍軍團弓箭部隊鐘離,請求歸隊。」鐘離想了一下之後,立即單膝跪倒在範增和項梁的面前。
「好,允許歸隊。」範增高興的一直點頭,風火林山可是楚南公說的,雖然現在龍且下落不明,但其他三人,範增經過這段時間的推測,也終于弄明白了。
龍且,季布,英布,鐘離四人正是風火林山,正好這四人都是楚國的軍人。
「就這些,夠了吧。」在範增拉著鐘離離開,給他布置任務的時候,韓信也在和項梁進行著秘密交易。
「很好,下次還有什麼緊要的消息盡管來找我們,錢不會少你的。」項梁听完韓信的情報之後,立即拿出一個錢袋,遞給韓信。
對于韓信,範增和項梁知道的比張良要早的多,先前他們之所以裝作不認識的韓信的樣子,是不想張良多想。
雖然現在他們同屬于一個反秦陣營,但是各自代表的勢力卻不一樣,張良畢竟是韓國人,他們是楚國人。
大秦覆滅之前還好說,大秦覆滅之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沒有人能夠預料的到,說不定他們之間會翻臉呢。
韓信此人,在中原各地可能不出名,但是在楚地還是有一些名聲的,自由情報販賣人,這是韓信目前做的事情,誰出錢,他就會把情報賣給誰,雖然很多人不明白,韓信到底是從哪里知道那麼多情報的。
「我明白了。」鐘離听完範增的命令後,立即點頭道。
雖然鐘離對于大秦有那麼點感情,但是他畢竟是楚國人,騰龍軍團的人,這點是不容抹殺的。
就跟昌平君背叛大秦的理由,就因為他是楚國人,乍一听很荒唐,可是很多人都相信這個理由,並且敬佩昌平君。
「太子殿下。」一座豪華的院落,一個身穿黑色鎧甲,身後披著大紅的披風的雄偉青年將軍,看著剛剛送達的情報,手中的酒樽一下子就被他捏碎了。
「嗯。」青年將軍煩躁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良久之後,青年將軍終于停了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由剛才的煩躁不安,變得堅毅無比。
「來人。」隨著青年將軍的話,一個大秦帶著黑色面甲的秦軍走了進來。
「上將軍。」
「傳我將令,集合百戰穿甲兵五千,不,一萬,一刻鐘集合完畢。」青年將軍大聲喝道。
「是。」這個秦兵立即走出去傳達命令了。
「抱歉了太子殿下。」青年將軍在那個秦兵傳達命令之後,立即打開了一邊的地圖,上面正是大澤山脈的地形。
青年將軍用手中的筆,不停的在大澤山脈上勾勾畫畫,一刻鐘之後,青年將軍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此時那副地圖上面畫著五條紅線。
「上將軍,百戰穿甲兵已經集合完畢。」正好這個時候那個傳令的秦兵走進來匯報。
「很好。」青年將軍拿起一邊放置的寶劍,立即走了出去。
隨著青年將軍走到校軍場,黑壓壓的大秦士兵,正紋絲不動的靜立在廣場上,這里的每一個大秦士兵都是一身黑色的鎧甲,黑色的頭盔,黑色的面甲,左手拿著一個黑色大盾,右手握住一柄黑色的長戈,身體的兩邊更是掛著數把強弩。
百戰穿甲兵,其實是重甲步兵,這是一支可以和重甲騎兵硬抗的軍隊,更是一支可以和魏武卒硬抗的步兵部隊。
當年滅魏一戰,之所以是王賁統兵就是因為如此。
話說百戰穿甲兵最開始建立的時候其實是模仿魏武卒的。
只不過魏武卒的核心是披甲門的弟子,這在大秦很難做到,就算在魏國因為披甲門一直勢力不強,魏武卒的數量也一直不多。
大秦雖然沒有披甲門,但是大秦有錢啊,人達不到刀槍不入,那就用裝備堆,之後就形成了大秦獨一無二的百戰穿甲兵。
王翦能夠一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和這支軍隊也有很大的關系。
「上將軍,這次的目標是?」一個和其他士兵沒什麼兩樣的黑甲士兵走到青年將軍面前,行禮問道。
「大澤山,叛逆分子。」青年將軍直接說道。
「明白。」一萬人的行軍,竟然沒有絲毫喧嘩嘈雜的聲音傳出來,不愧是王翦訓練出來的百戰穿甲兵。
「哼哼。」看著悄然無息,但有整齊有序的百戰穿甲兵,青年將軍不由的冷笑兩聲,有著這樣的軍隊,他還需要怕什麼。
「沒有了蒙氏的黃金火騎兵,我看還有誰能對抗我的百戰穿甲兵。」
黃金火騎兵和百戰穿甲兵,一個重甲騎兵,一個重甲步兵,雖然彼此沒有交過手,但是無形的比較,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