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霽在使用法術的時候,就從法術反饋上,得知了大概的距離。按照他得到的反饋,他們現在的位置,對應浮月界主世界,應該是在海外。
紫霞門海鏈群島之外。
難道說,是沈真君看事不可為,帶著傳承逃亡到了此處不成?
可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九陽耀世不可能單靠慕氏開啟。紫霞門的傳承當然也不可能由沈真君單獨帶走!
但到了這個地步,再怎麼離譜的可能,都得面對。
等秋霽再次使用了一次血脈秘法,就更喪了。
「尚有隔閡,是那種,隔著一層秘法之類的感覺……感覺不在這片空間,卻又離得不遠。」到底也是第一次,秋霽還是設法形容了一下。
這下,幾個真傳金丹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同情了。
連蘇羽卿都不例外——弈情谷也沒到傳承遠遁那麼慘的地步啊!雖然是丟了不少底蘊。但那多半都是門派大佬留給後人的驚喜之類……
蘇傾倒是沒有順著秋霽的感應去找。
而是駕役著飛舟,繞著這片天地的天穹轉了一圈。
離開玄武尸體之後就安靜如鵪鶉,或者說萬事跟從安排的顏仲安漸漸瞪大了眼,露出了思索之色。
「怎麼,有什麼發現?」孫仲平先發現了顏仲安的變化。
「這里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是萬色蓮……」
水馨望了望天,「這里沒有隔絕天眷。」
「不是。」顏仲安連忙搖頭,「就是,那個,進夢域之前,是定海城,進了夢域,有外城、天城,有秘境,後來萬色蓮顯現出來,那個也不是萬色蓮……」
他並不是口舌便給之人,說得有些慌。
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想。
但好在,水馨也從頭到尾經歷了萬色蓮之事。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就道,「你覺得這里也是萬色蓮那樣,能分出許多獨立的空間來?然後,這里是相對外層的位置?就是報告中,嗯……」
「會受到真君戰斗的影響,但又有惡念凝聚的怪物橫行的定海城。」
周永墨接口。
「對,那已經不是真實的定海城,但卻有一部分真實的反饋。」周廣莫也道,「萬色蓮消隱之後,定海城不像夢域中傷得那麼慘,但有些被破壞的地方,和那個‘定海城’一模一樣。」
周廣莫先回到定海城,也是最先看到各種匯聚的數據、報告的人。感受很直觀。
「以我們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理解是怎麼做到的。」
顏仲安見他們都形容不清楚,松了口氣。
「秋霽真人,按照你的反饋,這里是浮月界何處?」周永墨問。
「紫霞門所轄海域的外海。在我的感知里,這是我們門派的真人的探索範圍之內。」
「這里有被妖魔大戰影響,從大陸剝離出來的島嶼麼?」蘇傾問。
「有的。只是我也不記得布局。」、
「是上古紫霞門的地界嗎?」
「應該是?」
「那麼你是否記得,上古妖魔戰爭時期,有沒有妖魔從你們的地盤之內,破界而入?」水馨接口問道。
「啊?」
水馨淡定道,「你以為我們的皇室為什麼要殺天眷者?北方的種種狀況已經表明,上古妖魔戰爭時期,界壁上被妖魔打出來的一個個窟窿,上古仙尊留下來的各種封印都在相繼失效。當然也有相當可能是因為靈氣的淡薄導致那些封印、禁制因為吸收不到能量而失效。
「妖魔有復蘇的跡象,可能通過這些窟窿重新殺入……妖魔戰爭有重啟的跡象,定海城的**就是其中一例。而皇室希望成為戰爭中的那桿大旗,主導位置的話語權。集中力量才好辦大事麼。南方的靈氣雖然充沛一些,但北方都狀況不斷了,總不至于南方還一點事沒有吧?又不是沒被打破過?」
水馨掃了一圈呆滯的臉,又補充,「否則你們以為組織為什麼要逃跑?單單因為天罰之下無所寸進麼?顧真君找到了重新進步的法子,也沒見他找到幾個浪子回頭的吧?」
飛舟上一片死寂。
蘇傾沒有阻止水馨說出炸彈一般的消息,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一眾南方修仙界的弟子——至少從之前的事情看,他們的立場還是比較靠得住的。
但在知道了妖魔入侵之後?
好半晌之後,慕離虹道,「你們的皇室,很蠢?」
知道妖魔戰爭重開,要殺天眷?這邏輯鏈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除非……他們早有準備,早有方案。」雷樂池支著下巴道。
「那為何連顧真君都沒消息?」孫仲平不解。
「哦。」水馨毫無顧忌的賣皇室,「我們懷疑,大儒升上界的時候,通過血脈秘法通知了他兒子……好吧,那也是我祖宗。但他瞞了下來。消息局限在皇室。」
成雪頌嘴角微抽。
依然在療傷的林驚珩和洪的表情古怪得多。
但他們都沒吭聲。
「除了皇室,我們都才知道不久。」
「但南方應該比北方更脆弱。」蘇羽卿嘆息一聲,知道為什麼這時候說妖魔的問題了。
「要是在上古紫霞門的地盤,那應該就是上古紫霞門封印的。上古紫霞門肯定有這個實力。」燕凱歌實事求是的說。
「那這些是什麼。」秋霽往下一指。
那些植物怎麼看都和他們紫霞門無關啊!
「除了沈真君,你們還有其他人進過綠海秘境嗎?」
「李真君。」秋霽想了想,「不過,好像魔門八宗之事未完,李真君就回山門閉關了。」
秋霽的臉色不好看。
這一年多,紫霞門當然也是嘗試了聯絡閉關的真君的。這位李真君,並沒有給出回應。
「也許能對得上呢?」水馨安慰道,「蘇真人說的沒錯,南方比北方脆弱。這些年要是有什麼岔子,只怕都是組織暗中壓下了消息,免得修仙界大亂……話說下面這些樹,明明都是真正的生靈,但對我毫無反應呢。」
水馨的話題忽然猛然跳躍。
因為蘇傾降低了飛舟高度的緣故。
而水馨也早就今非昔比了。
「我也……」秋霽順口接話,但隨即就臉色微變的沒說下去。
蘇傾也不管,輕松道,「這麼說的話,我們得想辦法進入‘內層’?從這里是可以出去的。你們有誰要讓我送出去麼?」
蘇傾倒是平易近人。
但是,才被轟了那麼一個大炸彈的南方修仙者們,即使撇開不可能離開的秋霽不談,誰有這個心思啊?
這會兒趕著出去,難道這會兒出去告訴宗門,妖魔戰爭即將開始麼?也無憑無證啊!
現在說起這個,八成這地方就有可能和妖魔有關。真相在前,怎麼可能退縮。
北方人就更別說了。
蘇傾就又看了水馨和秋霽一眼,「這里若是有內空間,應該就看你二人是否能找到道路了。」
水馨盤坐在飛舟上,貌似是在感應什麼。秋霽則始終看著「綠海」,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過了一會兒,水馨睜開眼,「蘇大儒,我們到紫霞門的路上,是否有經過彩雲城?」
「不曾當空飛過。」
「那蘇大儒現在感應到‘人氣’了麼?」
蘇傾搖頭。
說起來,她之前就是感應到了玄武尸體上那座城市普通居民的祈求,這才找過去的。之前還在找其他人呢。現在她的文心沒有感應到類似的呼喚。
「仙海城出事,血祭仙海。定海城要是沒有那一塊靈脈之源,只怕也會以定海城數十萬人口為祭品。五色試煉的所得並不足夠……」
水馨道,「如果我們假設,南方也有類似的封印出了問題,難道那些組織的真君,會一直用自己的法寶之類的來扛麼?哪怕是魔門的秘境,對他們來說難道不是資源?」
「這樣的地方,抓上一群凡人來繁衍,大抵也是沒問題的。」
宗旨是教化民眾,其實也就意味著很懂得愚化民眾。
蘇傾道,「我研究過這南方七十二國的一些國策,近日里听過更多。胡謅一個神民,騙得民眾大批獻祭,也是簡單的事。就算要獻祭得比較多,定期補充,在這南方也不難。所以,若是有凡人獻祭就可以,事情可就太簡單了——你別忘了仙海城和定海城里有多少修士,更別說卷進去的妖獸。」
但是眾生願力感覺也是挺重要的一環啊。
水馨這麼想著,倒是沒有說出來。因為蘇傾說得同樣沒錯。
之所以這時候問起彩雲城,倒不只是因為之前桓綜茗提到。而她自己之前有想到的緣故。
「蘇大儒,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在彩雲城的時候,我答應了展西杰他們的請求,幫他們的忙,然後他們以我的名義,雇佣了幾個修士?雖然我只是幫忙,但那契約上確實是落的我的名字,林誠歡這三個字。」
「……所以你感應到契約了?」蘇傾鄭重起來——林誠歡是這姑娘的「真名」啊!
水馨點點頭,「沒法子,就算我努力了,這里的植物還是不理我啊。只好去找別的了。」
她溝通了一下,成功的把書山印叫了出來。
水馨自己的簽名稱不上什麼文字的力量,但有書山印的加持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水馨又嘗試著溝通了一會兒,蘇傾看不過眼,往書山印打入了一道文力。
幾乎下一秒,就從遠方的「綠海」之中,飛出了一個匣子,落在了蘇傾的手上。
真就是水馨簽名的那幾份雇佣契約。
「昆侖宗那位既然沒有把東西收起來,想來他們去紫極仙坊的時候,也是得到了什麼緊急的消息,顧不得之前的布局了。」
烏溯道,「不過,哪怕是我,在離開的時候,應該也不至于直接告訴那些修士說,契約作廢?」
「作廢的話,就會有補償,然後會銷毀。」蘇羽卿有些听明白的說。
怎麼想,都應該是在給予一定補償之後,讓那幾個修士「等幾天」。甚至沒有將契約交付給個人,而是依然放在一起,那麼,展西杰當時說的時間肯定不會太長。然後會把東西寄放在彩雲城的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