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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十五哥。」和謝至珩相比,跑過來問問題的儒修臉上也有幾分驚訝。還夾雜著幾分仿佛吃了屎的嫌棄表情,「你不昨天才回來嗎?怎麼今天一大早就鬧出這些事來?」

看到謝至珩,他終于不追著水馨問情況了,火力轉移到了他堂哥身上。

謝至珩很無辜。

他也只是被臨時拉過來的幫手而已啊。而且貌似還跟錯了目標。從頭到尾沒出手,就已經被兵分三路的其他人控制了局面。

不過事情的根源,也就是谷雨,是他帶進城的。

這鍋背上也不冤枉。

謝至珩再次看了兩眼谷雨,順帶也將差點兒出口的嘲諷給吞了回去。畢竟那個傳聞中的「頂替者」逃走,也不該他堂弟負責。真要是出口嘲諷,說他們做事不周全,真正嘲諷到的,是那幾位大儒啊!

「這是我們鬧事嗎?還不是事情緊急,消息又不確實,上報的話,光是確認到調查,就不知道要多少道手續,這才自己先過來盯著。」

謝至珩張口就來,「誰知道那家伙發現自己被盯住,鬧出這麼大動靜啦,但是也就是破壞了點屋子吧,也沒人出事。」

就目前來說還真是這樣的。

謝至珩這話並不能說錯。

「揚塵」已經被很多人吸入了。但目前出現異常的也就是三個掩護「千變」的女修。剩下逃走但沒逃遠的那些民眾,還都很正常。謝至珩這話說來很有底氣,他家堂弟一下子竟然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若真是一切都如他們所說,他們有沒有功勞不談,大錯是肯定沒有。損失了一些建築什麼的,真的不算是什麼事。這下,儒修總算將目光落到了谷雨身上。

畢竟這麼一群人,就谷雨看起來的情況很不妙。

哪怕他們犯了些錯誤,也該先把受傷的人給先救治一下。

何況……這時候,這位儒修才想起來,他的堂哥,是不是看了這個受傷的女劍修好幾眼?說起來,這個女劍修看著也沒受什麼外傷的樣子,為什麼感覺特別糟糕?

這儒修看著谷雨,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快,這「若有所思」就變成了震驚。

無疑,他用上了紅塵慧眼。

看到了谷雨破碎的兵魂。

謝至珩快被他氣壞了,「十七,你看什麼呢!?」

在北方,儒修扎堆。是以大家反而比較有默契的,很少使用「紅塵慧眼」這種技能。不會像水馨那樣,平生第一次踫到儒修,人家就不客氣的觀察了她。

反過來說,在北方,大家也會注意防範「紅塵慧眼」這個技能,尤其是那種身帶秘密的。

而謝家這位十七郎呢,又有個奇妙的特點。

他的表情相當之直白,幾乎是將心思全寫在了臉上,完全不帶掩飾的。這麼一看,立刻就被謝志珩發現了。

「嗯……」盡管被堂兄斥責了,謝十七看向自家堂兄的表情,卻有些微妙的同情。

他輕咳一聲,「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請你們去說明一下情況。也要確認這里是不是會有什麼後續事件。那位女劍修的話,可以先送回驛館治療……那位大師要先回去嗎?」

「啊?」謝志珩不滿的皺眉,失卻了之前言談自若的風範當然也是被謝十七之前那個眼神刺激到了,「十七你在說什麼?」

「……堂兄,」謝十七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那位姑娘已入佛門,所以才能存活至今。」

嚇!

這下別說謝至珩了,連已經隱約認定了谷雨身份的水馨都嚇了一大跳。什麼叫做已入佛門?

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個在謝十七開口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的青年劍修,目光一下子都轉移到了被宣和扶著的谷雨身上。

姚清源微微挑眉,也用上了紅塵慧眼和天賦神通,很快就明白為什麼謝十七要那麼說了。

谷雨的身體里,有宣和的力量在支撐。

而宣和的佛力,和谷雨的劍元,居然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至少可以說,谷雨的劍元,已經認可了佛力。

謝志珩也是一樣。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的灰白。

「我是在兵魂破碎之前,嘗試修佛,許下了‘宏願’。」谷雨倒是十分坦然,「本來是想嘗試一下,沒想到真在兵魂破碎之後,保住了記憶,還讓我撐到了現在。」

水馨幾乎倒吸一口冷氣。

一是為谷雨的做法,二是為了谷雨這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

她這話的意思明顯是……

在她的兵魂破碎之前,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會導致兵魂破碎了!又到了現在的地步還要追殺組織的人,她的身份,還有疑問?

至于「宏願」之法……

水馨也關注著其他人的表現,她發現,似乎,連著這些做鄰居的儒修都不知道佛門有這個法門。偏偏,她這個從南方來的劍修,卻仿佛在心底早有答案。

一個多半會和現有認知相悖的答案

所謂「宏願」,是神話系英靈(俗稱)神明的信徒,在自身信念堅定,意志強大,且信念與神話系英靈的「特性」(俗稱「神格」或者「神職」)契合程度達到一定高度的前提下,對神話系英靈許下諾言,代替神話系英靈完善特性(俗稱「履行神職」),並且在特定情況下(必須與「履行神職」有關),從神話系英靈處獲得超出自身境界的力量。

同時,「宏願」也是為自身設定的戒律。許下「宏願」之人,不可對「宏願」有任何違背,不可懈怠。否則必然遭到力量反噬。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這段自然而然冒出來的「知識」是真的,谷雨立下的宏願是什麼?

她跟隨在謝十五郎身邊,只能做一個武者。卻在追殺「周二公子」或者說「千變」的時候,取回了一部分自己原有的力量。為什麼她追殺組織,還能和對佛門那位佛祖的宏願扯上關系?

水馨是相信自己腦海里冒出來的這段知識的。

因為感覺很客觀,而且貌似還建立在大量的樣本研究上……

「谷雨姑娘,那你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能恢復嗎?」姚清源看出謝志珩的糾結,代替他問了出來。

水馨在心底回答了他那就要看她能得到的回饋有多少了。

「宏願」這種東西,最大的好處在于「超出境界的力量」以及「宏願達成的回饋」。和她之前在迷失古道立下的本心誓言和相近。只不過她許諾的東西是自己的本心,誓言的對象是天地眾生。

壞處就不一樣了。

「本心誓言」更多是確立自身的道。

「宏願」看名字就知道,能輕易達成,輕易獲得回饋的話,還算什麼宏願?

「大概不能。」

「或有可能。」

谷雨和宣和,卻在口頭上,同時給予了姚清源一個並不相同的答案。

「大師……」谷雨苦笑,「您很清楚,我並不會信仰佛祖。」

「宏願無需信仰。」宣和的回答簡潔明了。

這麼說來,那位佛祖現在其實也無法判定,谷雨追殺「千變」,對她許下的「宏願」,有多大影響了?

畢竟還是一個新生幾百年的神話系英靈麼,而且這也不是他的信仰地盤,力量必然削弱。

水馨看著他們的對答,心中卻是冒過了這些念頭。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這件事沒完。「千變」肯定死了,但能從他身上獲得的信息,卻還沒有被他的死亡所決定!

水馨想起了被自己收起來的缽盂里的那些「揚塵」。

「那個……」水馨忽然抬手開口。

在謝志珩兄弟兩個以及谷雨帶來的奇怪氣氛之中,水馨沒有和之前一樣引得眾人注意畢竟她也沒用法術什麼的。

「嗷!」小白吼了一嗓子,給她助威。至少好幾個人的目光,比如說,對佛門不感興趣的那些巡城軍的目光就立刻轉移到水馨這邊來了。

姚清源當然也是如此。

「我剛才忽然想到件事那個被抓住的女修,確實是一度露出了和‘千變’很類似的樣子吧,還用了一個好像是定身的法術?」

「你的感知沒錯。」姚清源語氣微妙的說。

畢竟話題的轉移相當突兀了。

「但她攻擊我的時候沒有用類似的法術。如果有,沒道理不用。用了把握就大多了。然後,他死之前是說了一句‘讓人見識真正的傀儡’這樣的話吧。所謂的傀儡,難道不正是遵循他的意志來行動的嗎?」

「這是在說什麼啊?」衍喜小和尚迷茫的抓了抓自己的光頭。

其他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點兒奇怪。

本來吧,說這事也很正常。

無奈謝至珩趕過來之後就不那麼正常了。謝氏嫡系兄弟的恩怨情仇,兵魂破碎的劍修和謝家嫡系公子的關系,還有「傳說中的皈依佛門」,感覺那都是一場場大戲啊!

居然這麼簡單就被扳回正途了?

還好姚清源一直沒怎麼把心思放在謝家恩怨和謝至珩本人的愛恨情仇上。畢竟謝家兄弟又不是有要死斗的樣子。

「你是說‘千變’固然控制了其他人,但也在同時,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水馨連連點頭。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能等著可能的事故爆發之後,再來善後了。

姚清源頭痛的嘆了口氣。

不過,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肯定得幫著善後才行。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希望水馨說的話成真了。畢竟要是成真,就意味著善後的難度大大增加。

而要是能從那些「傀儡」的口中得到什麼關鍵的信息,又肯定比「揚塵」要好調查得多。甚至……比從「周二公子」以及掩護他身份的那幾個夫人小姐的身份去調查要好得多。

姚清源對那些儒修後宅的問題還是有了解的。

想要做到「千變」所做的事情,說困難不難,說簡單簡單。讓他來安排,他都能拐上好幾個彎來做成。一查肯定能查出很多線索。但也會有一大半,都是無用線索。

「我能提個建議嗎?比起被動的等待,不如主動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前激發潛伏的‘傀儡狀態’。」水馨繼續發言。

「等下,你們想干嘛?」謝十七頓時反應過來了,一臉心驚膽戰,連忙想要阻攔。

「就目前這種破壞程度,甚至不值得捅到六部主事那兒,是吧?最近的亂子實在不小,要處理的東西太多了。」跟著謝至珩跑過來的原彥央忽然開口了,「就像之前謝十五說的,走流程太麻煩了。」

他並不知道「林冬連」的真正身份,卻十分不想要這一次的事情就此結束。

收獲太少了!

真的就這麼移交給巡城軍這邊的話,事後也很難再參與進來,更無法得到第一手情報。那他們折騰這麼久的意義何在?好不容易在臥龍山脈那邊立了功,要是在明都這邊只是制造了破壞的話,對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也不利。

所以,「林冬連」這個提議,原彥央深感贊同。

「不過,‘潛藏的傀儡狀態’,該怎麼激發?」

「我覺得《天人》對那個‘周二公子’就是有影響的。」水馨決定一以貫之,「就剛才那情況,還有雲昭提供的消息,我覺得吧,現在也許《六欲》這文章挺合適的。反正念一念也不會有壞處不是嘛?嗯,葉大儒真是寫了好多好文章。」

水馨現在覺得,不但蘇夫人很和口味。

葉大儒果然也很可取啊。

「等下,所以你們到底要干嘛?」謝十七感覺十分不妙。

原彥央卻已經和水馨站在了統一戰線上,「是這樣我覺得你們肯定抓不住我們全部。在另外調人來也挺麻煩的。與其上繳一篇充滿了扯皮和賠償善後問題的報告,不如你們和我們一起試一下,能不能立下一份大功勞?」

「……我只是在實習,我還想統考。」謝十七一臉糾結的如此回答。

這表情豐富的謝十七郎,名為謝至。他不像很多心高氣傲的學子那樣,要一次性的考完統考。而是已經通過了會試,選擇以吏員入職,先學習實物。反正,只要不超過統考的年紀限制,就還是可以去參加統考的。

他本來已經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之前做的事情實在是瑣碎居多。但現在……

為什麼他堂堂謝家嫡子做小吏都這麼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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