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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在凌晨的時候,到達了明都附近。這時候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但此時從飛舟的甲板往下望,卻已經能看到天下第二大都的雄渾氣魄。

地面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或者成線,或者成片,蔓延出無邊無際之感。

更有從高處看都知道是高樓的地方,幾乎整棟樓都是燈火通明,從天上望下去,幾乎像是一塊璀璨的水晶。

明都外圍三道城牆之內的常駐人口就超過四百萬。如果包括往來的商旅游客等等等等,人口甚至能達到七百萬往上。

這還不包括天平衛和十二衛的訓練營。

就是水馨這樣的劍心,在這樣的城市里,感知也只能覆蓋一片地方而已。

這時候,被別人認為和水馨關系不好的林誠思站在水馨身邊,給水馨和趴在一邊同樣往下看的水馨解說

「看到那片了嗎?就是東北角的那一片。那里就是文山書院,這個時間點,文山書院的學子都起來早讀了。」

這是指光點最多的那一片。

「還有光最亮的那一塊。」林誠思指著中間的城牆和最外圍的第三道城牆之間,宛如水晶的那棟建築。

「那是不夜樓,高達十二層。不是不能更高,而是再高就要超過第二道城牆了,有窺視內城的嫌疑。是商盟合力建造的建築。基本每天都會邀人過來表演,有名妓也有大師。」

關于明都的一些大略,水馨都在各種文獻上看過了。

比如說,從內到外,一座比一座低的城牆。

比如說,三道城牆之外,不被認可為明都但依然居住了大量人群的「郊區」。

比如說明都十三坊。

但是,那些都是一些大而化之的概念。

更何況,明都的發展也是日新月異的。

當初祈天表的時候,儒門收攏的凡人也就是百萬。那已經是北方凡人最後的種子。

明都初立的時候,帶過來的人口不超過四十萬,那是當時整個明國的凡人大半。

現在,明都的城牆就擴了兩次,後來根本就不願意再建造有整體防御大陣的城牆了。人口的擴張更不用說。

正因為凡人如此的能繁衍,當年的修士們才敢肆無忌憚的殺戮。

而在百年之前,才迫于人口的壓力,在化污陣等凡人能用的陣法幫助下,開始有五層以上的樓房。商人開始參與到「三城」的規劃之中。

到現在,「三城」內建築的高度限定到十二層,僅僅是因為不能超過城牆高度而已。不是不能繼續增長。

而且,「超高建築」的討論,已經持續了將近十年的時間了。

只不過至今為止都還沒有通過而已。

林誠思能給水馨指出一些明都比較出名的地方,但由于他也就來了明都兩次,能說的東西其實也不多。還好,飛舟下降的速度並不慢。

水馨休息出來,听了一些消息之後,飛舟就已經基本落地了。就算是他們,在進城這件事上,也得遵守秩序。

不過,城門和城門也是有所不同的。

首先,每一道城牆都是一個完整的防御大陣儒門在天道改變的三百年內,其實都沒有「自己已經身處戰略進攻地位」的自覺。這讓他們在建立每一座城市的時候,都優先考慮了保護凡人的大陣。

差不多三百年後,他們才確認,儒家的力量在不斷增長,到了一定極限之後,向南擴張是必然。而南方道門玄門的高端戰力卻是後力難繼。

這讓他們不再在明都周邊建立新的城牆。

且因為自信心不斷建立的緣故,明都的三道城牆,後建立的城牆,比先建立的,「漏點」也就是城門的數量要多出許多。

最外圍的城牆甚至足足有七十二個城門。

最內的城牆,卻只有十二座城門。

而能夠讓人從最外牆一路走直線走到內城的城門,僅僅只有三個。

盡管其他城門都排上了長長的隊伍,但很顯然,大家都默認,這三座特殊的城門,是達官貴人、有功名的讀書人、修煉者的專用通道。

水馨一行人,自然就是要走這專用通道的。

這城門前方的官道上,有和其他城門前完全不同的稀疏之感。

水馨在走下飛舟的時候,看到空落落的城門,嘆了口氣。

林安然走在她邊上,冷哼一聲,「怎麼,是覺得我們應該去和那些平民擠在一起進城嗎?」

當然不是。

水馨只是覺得……她有一種「走哪哪出事」的體質,而且基本上是落地生效。

高速趕向什麼地方的時候,反而是不會出事的。

但是落了地,在地面上趕路的時候,就真不好說了。

她從北天脊路過,北天脊四城只有一城幸免于難。其他的都出了問題。而到了定海城之後,就更別說了。

可現在不一樣。

現在這是數百萬人口的明都啊!

而且這里匯聚的大儒數量,應該已經超過當初圍攻隱天秘境的真君陣容了。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

不過,雖然心中有著瘋狂的不祥預感,水馨卻沒對林安然的話發出什麼反駁。

畢竟,「林冬連」肯定是還不適應這種特權的。

飛舟被道修收起。

本來也就是他攜帶的東西。隨即他又取出了兩輛馬車。但是當然,坐騎和馬匹都是明都方面接到了命令的人提供的。

因為事前已經協商好了。

一群人在得到了坐騎,把重傷員放上了馬車之後,就直接進入城門,直奔明都的驛館。現在明都的驛館之中,最重要的住客也就是佛門來的使者隊伍了。

水馨還在這兒,看到了一個「熟人」。

就是在萬色蓮構建的最後的夢域之城中見到的小佛修,佛號叫做衍喜的那個。水馨還記得他的師父法號宣和,是她見過的第一個金丹級別的佛修。他們自己的境界稱號是「舍利」。

水馨印象最深刻的一點,還是那位宣和,居然在幻境里面購買靈茶。

似乎全不擔心,那靈茶出了幻境會消失。

此外,也就是在和「血修」們戰斗的時候,沒有璀璨光華,卻起著定海神針作用的佛唱了。

後來定海城被幾個大儒聯手封鎖,又將大半的戰利品和黎允等人都帶到了曲城開交易會。但那時候,確實是沒有佛修的消息。想來他們身份特殊,是梵國出來的使節團的成員,所以被直接送回明都了。

小和尚衍喜的性格還算是活潑,這會兒正站在驛館的門口看熱鬧。

倒是沒有注意到安安分分跟在後面還換了身份形貌的水馨。

何況,容易引人注意的「蘊雪」,也在林驚珩的要求下,先送進靈獸袋里了。

衍喜的目光先在兩個傷員的身上溜了一圈,就落到了走在水馨身側,抱著花盆,明顯陷入了人生糾結期,心情低落的李遙知身上。

他大概是覺得沒有人管李遙知,而且也沒有人管他,踩著一雙芒鞋就跑過來了,湊到了李遙知的身邊,「施主。」

李遙知嚇了一跳,看著衍喜,瞪大了眼。

出身于一個小城的李遙知,身份雖然不算很差,但「佛門」這個詞匯,距離曾經的連修煉資質都被掩埋的小小武者,也太遙遠了。

李遙知的修仙資質,在他得到傳承之前,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家族將之隱瞞了下來。這樣的人不算特別少,只要不去讀書求官,倒也不會去追究。就是私下修煉,也多半會被納入體系。

所以,李遙知曾經以為,自己會帶著不算高明的武藝,在五湖府平凡的娶妻生子,度過一生。

在看到光頭僧衣的衍喜之後,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對面到底是什麼身份。

包括「施主」這個稱呼……要不是衍喜的眼楮盯著他,他也是察覺不到叫他的。

「施主,你抱著一個……」衍喜揪起了小眉毛,一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樣子。

水馨記得衍喜是不背佛家經典的。

那就肯定也不會去度佛家經典。

頂多就認得一些常用字。

當時水馨相當不解,後來和儒修接觸多了,也就有些明白過來,多半是因為,衍喜有什麼特殊的天目神通。所以需要配合修煉特殊的法門。

「嗯,嗯……」衍喜一臉焦急。

偏偏依然形容不出來。

這時候,一個抱著大頭巾、衣著樸素的人跑過來,低聲呼喚,「衍喜小師傅,時間到了。」

「哎呀!」被提醒的衍喜有些不高興,但他也沒鬧騰,對李遙知道,「你抱著一個很奇妙的東西,要好好照顧它啊!」

說完就跟著那提醒的人跑了。

李遙知再次一臉懵逼。

鬧不懂這小和尚跑來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林安然和水馨、李遙知一樣走在外面,見到這一幕,微微冷笑道,「真不錯,看來你的消息,也和我們一樣,先傳到這兒來了。」

水馨不覺得事實是這樣,但「林冬連」又不認得衍喜,沒法說什麼。

至于林安然,貌似她對衍喜也同樣沒有印象。

眼看著大部隊已經走進了驛館的大門,水馨立刻跟了上去。

她十分好奇的打量著這些北方來的梵國人。

感覺上,梵國和華明兩國的裝扮差距,比南北的差距都大。

北方兩個儒修國家的禮儀同出一源,包括衣服飾品都有一部《禮記》來做規範。兩國差異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但在下層,民眾和南方卻也一樣是同出一源,也曾經有文明統一的時候,而《禮記》又是從原本的習俗之中升華而來的。

所以,南北的穿衣習慣雖然有一定差異,但主要體現在上層的正裝上。

儒門的服飾比南方修士和官府官員的服飾要莊重、華麗、講究得多。

而南方著裝要更多樣化,更大膽。

之前水馨就收到過一堆奇裝異服。

梵國卻並非如此。

雖然水馨見過的衍喜和宣和,都是一襲僧衣,一雙芒鞋,看起來簡單單薄,梵國人常穿的衣服,卻還要更為「簡單」。

不管男女,衣飾統一分為三截頭上裹著頭巾,身上穿著裹胸一樣的上衣,露出雙臂與腰肢。則穿著一條長褲。同時,有很大的比率……不穿鞋。

身份地位的不同,看起來主要由飾品區分。

最下層的僕役身上沒有任何飾品,好一點的會帶上銀色的、點綴頭巾的頭飾,臂釧和腳環。

身份再高一點的,就會帶上更多的飾品。

飾品的模樣也會更為華麗繁復,材料貴重。

除此之外,衣服的料子當然也有一定差別,卻差不到「麻衣與錦緞」的程度。

梵國人中,可能幫得上忙的是隨行的僧侶。

兩個神魂受損的宗室,被林驚珩護著去找僧侶去了。水馨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了林誠思的下首水馨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林誠思被找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當他們這個隊伍對外交涉的時候,居然一定要有一個林氏宗室來做頭面!

林誠思這會兒就在和梵國來的使節,自稱「漠古城」副城主的一個中年男子冒慶交談。

這中年男子也是個光頭,卻留著一副絡腮胡,顯得相當粗獷。

身上分明有著兵魂的氣息,卻又和一般的劍修完全不同。

原本應該走的是武僧的路子。

這會兒道境也是等同于金丹的「舍利境」。

林誠思的歷史很好,知道「漠古城」是梵國祖廟的所在地。盡管梵國並非是中央集權,而是城邦的形態,「漠古城」的地位依然相當特殊。確實是擔得起梵國使者的身份了。

林安然則是想要逃避和梵國聯姻的人。

能找上君妙容,對于梵國的表面情況當然也是了解的。當下就忍不住往後縮。

可那曾慶並沒有關注林安然。

和林誠思交談了一陣子以後,曾慶的目光就落在了李遙知的身上,「剛才,我仿佛听見我們隊伍里的衍喜小師傅說起,這位客人抱著一份奇妙的東西。來做客還抱在懷里,難道是打算送給我們的禮物嗎?」

他之前明明還挺禮貌客套的。

結果寒暄話一說完,這麼一番話就畫風完全不同了。

若是禮物,就該在林誠思的手里啊!他們又沒帶任何一個僕從!

所以,林誠思的臉色也是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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