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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精致的閨房出現,書生們就已經再次驚呆了。

他們當然都知道那是什麼那是意境顯現,或者說情樓的揚名之物,意境渲染。

大家都是儒修,就是自己還沒到意境的水準,身邊也總有人展現過。

而那山河棋,不正式輔助意境成型的好東西麼?

意境渲染,不算稀奇。甚至,多人共同渲染相輔相成的意境……嗯,山河殿大概也算是個輔助設施。

但是,誰忒麼的的見過,多人共同渲染出來的意境,居然能如此生活化,如此細膩的!

倒是那兩個女子,看來一主一僕的女子,是真實的人。看她們居然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意境顯化出來的桌椅上,所有人再次驚呆,甚至連她們說什麼,都少有人注意。

不過,水馨還是注意到了的。

于是她也很懵逼。

用意境渲染來做布景,然後找凡人來演戲劇,這樣真的沒問題?真的不算大材小用!?

不過,撇開這高大上的背景連她都做不到這麼「細膩真實」這玩意的本質,果然就是戲劇吧?或者,話劇?

嗯,總是比別人快一步發現重點的水馨,這次也和之前一樣,在表情上繼續和其他人一起同步了。

哪怕她已經飛快的明白了,金丹天目的道路是什麼。

戲劇!娛樂!

一個完整的故事,和一首音樂,一曲詩歌到底是不一樣的。受眾更廣,更容易讓人帶入,隨之心情起伏,但又很難產生「孽情」這一類的比較偏執的感情就是腦殘粉,也很難長期腦殘的粉的。

借著戲劇,能短暫但是精準的操縱觀看者的情緒,借助這些情緒修煉,卻又不會竭澤而漁!

而且,要是是一個精彩的戲劇,看完了那樣的戲劇後,觀眾也確實是會產生滿足、驚嘆、崇敬、感激創作者之類之類的情緒。和紅塵念火有一定的同步!

水馨的臉上,于是也寫滿了「臥槽」兩個字。

當初萬花城也是有戲院的,但她愣是沒有去看過!

現在感覺自己有點蠢!

但是話說回來,撇開戲劇,看話本什麼的,如果話本足夠精彩的話,也能產生類似的情感吧?只是……多半這樣的情感,就和天道改變之前的紅塵念火一樣,甚至比那時候的紅塵念火更為微弱,需要特殊的手段去收集,不會像現在的紅塵念火那樣自動匯聚!

水馨之後,儒生們也慢慢反應過來了。

戲劇這種東西,在北方當然也有,且是隨著話本子的出現而出現的。不過,北方到底在立國數百年,而且始終在不停的往荒蕪的大地上填人。真正要說輕松下來,也就是近一兩百年的事情。

這一兩百年,好享受的紈褲多了,話本之類的東西才多起來,戲劇應運而生。但要說多麼完善,並不至于。基本上都是一連串的唱詞,就是有念白,都不過是另一種唱法而已。

說直接些,就是表現方式都比較夸張。

至少,相對于現在在機關樓上的表演,是十分夸張的。

但撇開表演方式的不同,現在在機關樓上的表演本質上是一樣的,是一場戲,是演繹一段故事。他們說話的方式更接近平常人,加上栩栩如生的背景,以及那特別應景的背景樂,都讓他們演繹的故事更為真實動人。

這出戲劇,講的是萬花國的故事。

一個萬花國的商家女子,與一個門當戶對的少年定了親。誰知道這少年家的商隊在行商時,遇上了兩個修士。那兩個修士一個要殺人奪寶,一個奮起反抗,兩人都只顧自己,爭斗的余波卻輕易毀掉了少年家的貨物,更殺了少年的父親。

少年的家境一下子敗落下去。

且又是凡人,並沒有修仙資質,無力報仇。

而少女的家族見少年家已經沒落,就要解除婚約。誰知少女反而有情有義,竟然暗中變賣了自己的嫁妝,輔助少年到爭鋒書院求學。又為了避免家族找少年的麻煩,留在家中,以假貨換真品,裝作嫁妝仍在的樣子,被家族嫁給了另一戶商家。

可想而知,嫁妝被揮霍一空的事情,終究還是暴露了。

女子在夫家過得舉步維艱,娘家也不願意幫襯。最後竟被休棄,流落青樓。

那少年卻在爭鋒書院刻苦攻讀,得到了紅塵念火開天目。

兩人一番曲折坎坷,再次相見,少年長成了青年,竟然依然迎娶了流落青樓的女子為正妻。

本來故事到此,已經圓滿。

然而,青年卻在這時候,又發現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修士。且那女子在坎坷的生活之中,失去了生育能力。青年的母親日夜哭訴。

為了報仇,也為了母親的哭訴,青年另娶賞識自己的文膽儒修的女兒為妻,將女子降為妾室。

女子終于心灰意冷,離開了青年,又重新回到了青樓之中,憑借自己的才藝和能力,竟然在生命的盡頭後天凝練了玲瓏心,走上了長生大道。

整部戲劇以這個女子為主要視角,劇情一步三折,**迭起,哪怕忽略了開頭,也很容易被劇情吸引。

加上那女子本質上就是個玲瓏心。之前看著像凡人,不過是下了封印而已。

玲瓏心縱情。最擅長的就是放大自己的各種情緒。

那份坎坷悲喜,被這個女子演繹得淋灕盡致。

當她表演的女主角悲傷絕望之時,意境渲染出來的楓林都瞬間變得淒風冷雨那不是幾個樂師導致的變化,而是她自己的意境在封印了修為的時候,依然泄露了出去!

總之,雖然看出來了這是一出戲,也沒人立刻挑刺。

整出戲足足演了兩個時辰,中間甚至沒人說擺膳。

這是一出完善程度遠勝于北方已有戲劇的戲,

當然了,也絕非所有人都徹底的沉浸到了劇情之中,那等聰明的、意志強硬的,肯定是有精神去考慮其他東西的。但是,正因為聰明,也多半明白,那金丹天目,到底修煉的是什麼了。

用這樣的方式來收集眾生感念,能收集到的東西,肯定比紅塵念火要微弱許多,畢竟這里面還牽扯到一個天道認可的問題天道肯定是更認可民生的物質收獲而非精神收獲的。要是活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麼精神享樂?

但是,這也絕非沒有好處。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這是可以不斷轉移的!那些好的戲班子,哪個不是東奔西走,四處演出?

像是儒修,經營一地之地,卻是無法半途而廢的。一旦換了地方,換了一群民眾,就要重新開始經營的人望。尤其是,隨著北方的日漸發展,民眾的日漸開化,紅塵念火也遠沒有之前來的那麼容易了。民眾的期待值變高了,沒有那麼容易滿足了……

這些戲劇,卻是完全不一樣!

甚至再聰明一點的,還想到了那個作為主演的女子。盡管封印了修為,但是……這樣「扮演人生」,起到的作用,是不是比玲瓏心常規的紅塵煉心更靠譜?比起那些極端的紅塵煉心來說,又更不用擔心陷入情劫之中。

總之,這出叫做「翠心傳」的戲結束之後,整個承思院內,久久無語。

再次開口的,居然還是那個金丹天目。

他重新出現在機關樓上,簡單道,「我想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了。能用這條道路走仙途,其實是走在儒修已經鋪好的路上。若非民眾富裕,生活無憂,這等戲曲,影響力也有限。能搜集到的東西就更有限了。如今,南方雖然也說要紅塵念火,卻有不少國度,都是先予以威脅與恐嚇,再以救世的姿態出現,實為騙取!那樣的國度,我的路,就走不通。」

這會兒他的態度倒是比之前平和了不知道多少。

旁人都有些奇怪,金丹天目自己卻是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他叫做吳孟恆,曾經是白鹿學院的學子。

是的,他並非是顧真君早早截留下來的,那時候顧真君還沒把主意打到先天天目上,在建立了爭鋒書院培養後天儒修之後,他的精力主要在「改造萬花秘境」這件事上了。

吳孟恆在被檢測出了先天天目並且送到爭鋒書院之後,是直接被送到了白鹿書院去的。

那時候,哪怕華國和明國都在高速發展,但是,道儒大戰之後留下來的「儒修凡人比例」依然很不合理,儒修的數量其實遠遠超過了「治理凡人」的需要!

加上那時候開國的儒修們,誰沒個子嗣家人、戰友遺孤什麼的?

需要用人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到吳孟恆這樣的「南方人」!

張煜大儒再是坎坷,早期的時候也是有父親的朋友扶持的。吃苦不是打壓,正是歷練。但吳孟恆,卻全是被排擠的分。

但他好歹是先天天目,也帶了一些靈物北上。是以,雖然耽擱了幾十年,還是成功成就了正氣。

這會兒恰好也是顧真君的萬花試煉漸成規模的時候。

顧真君對白鹿書院發出了邀請。

想看看南方什麼樣子的白鹿書院欣然應邀畢竟那時候書山學海正在積累中,他們也需要更多的思路和沉澱但學子卻並非各個都想要萬里迢迢,「浪費時間」的去南方參加試煉。

吳孟恆不同。

他知道自己留在北方也只是蹉跎時光,毅然踏上了南歸的旅途。

那時候曲城還只是個小城鎮,兩界關只有個殼子。

天脊一路艱險,南方七十二國卻大變了模樣!

看到在後天天目治理下欣欣向榮的萬花國,吳孟恆產生了留在南方的念頭,並且迅速付諸行動他去了情樓求助。

恰好,萬花秘境和萬花城的建造都已經告一段落,看到這個來求助的先天天目,顧真君就動了興致,想要讓先天天目也參與到功法改造試驗中來吳孟恆這才重新落腳在了萬花國。

而在白鹿書院那兒,報了死亡。

後來,先後有好些被送往北方的先天天目選擇了假死回到南方。成為了南北兩不知的「死人」。听從了顧真君的吩咐,真正的「紅塵煉心」,選擇自己的道。

這樣的「死人」終究不多。

大部分的先天天目還是會選擇北方。

最終成功的只有吳孟恆一個至少到現在,只有他一個。

其實,他的路大半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但是,給了他最重要的「靈光」的,幫他廢功重修的,給予了諸多其他幫助,助他一路研究的,卻是顧真君。而讓他得以踐行自己的路的,如他自己所說,是儒修的治理!

其他修仙宗門治下的國家,即使撇開那些用恐嚇來治國的,剩余的國家也很在乎本國的信仰。戲劇遠比話本受到的限制更大!

所以,吳孟恆推崇顧真君是真心。

這會兒貌似有些「示好」之意的言語也是真心的。

盡管他說完之後,依然沒人說話。

這位是真正走出了一條新路,不管之前怎麼想,真正確認了這一點之後,眾多儒生們反而更不知道說什麼了。文會文會,哪怕是進行經典論戰,言論也少有能上注疏的。一般就是詩詞分高下啊!誰能想到,居然參加個文會,卻看到了儒門的超大型事件?

一條新路,足以改變整個儒門的局勢!告訴所有人,不是只有當官這一條路!這已經是大道的層次!

感覺上……能摻和得起麼?

好半晌之後,在沉寂之中第一個冒出聲音來的,依然是姚三郎。

這一次,他一步步走上機關樓,很是鄭重的對金丹天目行了一禮,先道,「還未請教先生貴姓。」

很好,稱呼和語氣都大相徑庭了。

「吳。」吳孟恆簡潔的道。

姚三郎再不說什麼「該去和大儒們討論欺負小孩子算什麼」這一類的話了,而是鄭重的道,「晚生想要請教。我等儒修,雖然講究一個以虛化實,卻不會將之衍化為自身的斗境。但剛才那幾位先生,展現的卻顯然是自身的意境,而不僅僅是以虛化實了。斗境該有核心,那般千變萬化的意境,能以什麼為核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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