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水馨等人經歷過的夢境定海城荒謬一些,但也沒荒謬到全無邏輯的地步。
天城就更別說了。
一直都在堵漏洞而不是在增加漏洞!
「構建這個世界的人,至少一大半是定海城的居民。剩下的,也應該對海洋的環境很熟悉才對。」周永墨也淡然的接口道。
海洋是一個多麼豐富多彩的環境……那些對道修、玄修、劍修的威壓,都顯得十分遲鈍的那些微小的海洋生物,不管是定海城那些只能在近海活動的凡人,還是要在海洋中探險的修士,都不可能說不知道!
「別忘了,那些市井中的事情。」周永墨輕嘆一聲道,「哪怕是最後的那幾天,明明有點兒武力的修士都已經為那點兒丹藥等物爭得頭破血流了。可是,在那些爭斗之外,不覺得太平和了嗎?」
以血域天城的修士概率來說,那些煉氣期的修士或者淬體期的武者,不可能沒有幾個築基級別的三親六戚。
在爭奪進入妖獸秘境的資格的時候,死亡率和重傷率都是驚人的。親朋好友反目成仇的也並不少見。
可這些反目成仇的親朋好友其他的親朋好友之間,居然能在惡意滿滿的情況下和平相處?
這也太離奇了!
只能說,這是定海城日常的映射,是築夢者們習慣了的日常——定海城是不允許惡性競爭的。對此定海城管得很嚴。
有「海洋、妖獸」這樣的共同敵人在前,也不大可能說內斗得太厲害。
同理,若是築夢者們習慣了的,普遍存在的認知,為什麼他們構建的秘境,會與之相違背呢?森林不像森林、沙漠不像沙漠,雪山不像雪山,都很正常。唯有海洋,海洋不該不像海洋!
「那我們還要往海洋里走嗎?」儒修有些退縮起來。
畢竟,定海城的寶船、戰船一類,可是沒有跟進夢境里來啊!
「那就要看兩位前輩的目的是什麼了吧。」墨鴉終于發表了意見,「如果只是想要獲得妖獸材料,那麼,往海洋走,確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明明草原就那麼點大,對修士來說堪稱擁擠。
但現在,在經過了第一輪的試探之後,率先向海洋邁出腳步的,已經大半都退縮了好麼!
剩下的也就是兩個天賦血脈分別為風和水的低階血修,糾結了幾個其他的修士,選擇了深入海洋。
海洋中的妖獸都可能深潛。
他們無法確認這片海洋到底有多深。
對任何修士來說,深海,都是比雪山、密林、沙漠這些地方,更糟糕的環境!
不過,正如同水馨甚至林淼的選擇——因為水馨是劍心,劍意是木之劍意,對樹林最為了解,所以,要是想要探究這個秘境的奧秘,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往樹林里走!
以周氏兄弟常年在海上冒險的經驗,和風與水的劍意,想要探尋這片秘境的秘密,當然也最應該往海洋里走!
周氏兄弟自然也很明白墨鴉的意思。
但是,在兩兄弟對望一眼之後,卻做出了出乎眾人預料的決定——
「我們分頭行動。」周永墨說。
此話一出,連悶不吭聲的君妙容都吃了一驚!
「確實,我們兄弟在一起的話,能發揮更強的戰力。」周永墨很平和的道,「但你們不會覺得,只有我們兩兄弟在一起,才會有信心吧?」
幾個跟進來的修士,都把話給咽了下去!
君妙容的臉色,卻是幾度變換!
只是還不等君妙容說些什麼,周廣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那就這樣,我走海洋。你們也快點,沒看其他人都走空了嗎?」
都是來尋找妖獸材料,或者提升戰斗經驗的。
當然沒人會在這種地方,多浪費時間。
周廣莫說完,也不管其他,直接就騰空而起,準備一個人出發了。然而,墨鴉卻在這時插了一句,「小周前輩,我跟著您一起行動可以嗎?我有飛舟。」
頓了頓又立刻接了一句,「其實,如果不是想要殺更多妖獸的話,海洋也許比其他地方更合適。因為,看起來不像是有很多飛行妖獸的樣子。」
這話也是合情合理。
別說周廣莫,就是君妙容,都是臉色一動,露出了心動的神情。
可惜……
「那行,就你跟上。」周廣莫有些不耐煩的道,「其他人就算了!不是自己想到的,還跟個毛!」
說完,再不管其他,已經徑自飛向了海洋深處!
墨鴉連忙跟上,留下了君妙容在原地,臉上青青白白——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剩下那幾個「跟班」,臉上也有些訕訕。
看著周永墨,等著他的進一步決定。
「除了大海,也就是森林我熟悉一點了。」周永墨卻是微笑著,「你們說呢?」
選擇那座淡金色森林的人,絕對不少。
雖然這森林看來怪異,可感覺上也很真實啊!
于是,這一群人,很快就重復了一番之前水馨等人前進的經歷——盡管君妙容在內的那幾個家伙都不給力,墨鴉也跟著周廣莫跑了。可周永墨一人,哪怕是不盡全力,也足夠應付這種「小場面」了。
周永墨甚至完全沒有覺得補給是個問題。
因為這樣的戰斗,對他來說,至少也要持續個幾天幾夜,才有可能需要補給來支撐!何況,他並沒有對跟著的幾個人精細照顧。
若是這些家伙連偷襲都擋不了,周永墨也是沒興趣救援的。
這就更費不了他什麼精神了。
但也正因如此,周永墨一開始就知道,有些事必然發生……
當君妙容第一次遇險,眼看就要死在一只豹類妖獸的偷襲之中,卻被一個修士救下來開始,情況就有些變化了。那修士受傷不輕,君妙容卻是驚嚇不輕。不但沒有道謝不說,接下來還連出了好幾次的錯!
連出了好幾次的錯也就罷了,君妙容卻又沒有一點好臉色,反而越發憤懣的看著其他人,「你們就不能警惕點?怎麼總讓那些怪物撲到我前面!」
這話一出,其他人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都知道君妙容的真實身份,所以,哪怕她目前是個低階血修,也沒有人敢得罪她。可當她成了一個徹底的累贅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眼看她委實是力量不濟,其他人確實是擔負起了更多了責任,越發的警惕,可看君妙容那「無所事事」的模樣,怨氣卻在人群中升騰。
君妙容的身上,可能沒有自保的東西麼?
當然不可能沒有!
——那麼,為什麼不拿出來用!?
這樣的怨念之下,氣氛越來越怪異。
就是在這種氣氛下,君妙容檢查起了自己的儲物環。她也撿了兩只被周永墨殺死的妖獸的尸體。對戰斗力頗有自知之明的她,也並沒有想著要全程做累贅。
所以,她也是最快發現儲物環內物品異變的人。
「我的東西出問題了!」君妙容立刻通報了自己的發現。
「哦,難怪君大小姐如此無聊。」一個修士諷刺道。一邊還吞了一顆丹藥。他們的平均實力,可比水馨那行人差多了。周永墨又並不「溫柔」,居然還讓他們保護累贅。
靈物的消耗,就自然比水馨等人還要快得多。
不過是進入森林百丈,那個在救援中受傷最重的人,甚至已經累計吞下去了六顆不同的丹藥!剩下的人,也至少吞了一兩顆——他們還沒到非要服藥的地步,但考慮到丹藥的藥性發揮問題,到非要服藥的時候再來服藥,無疑本來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我不是說來秘境之前東西出問題了!」君妙容有些氣憤。
「所以是進了秘境之後立刻出問題了?」那修士繼續抬杠——這是一個玲瓏心玄修,「運氣真是不好呢,君大小姐。」
「你!」君妙容怒氣騰騰。
「所以,出了什麼問題?哪些東西出了問題?」周永墨語氣淡定的問出了重點。
「呃……」君妙容這才反應過來,她並沒有仔細檢查。
連忙再去翻找。
可惜,她現在心情不靜,又哪里能立刻得出結論?
而周永墨,卻也分心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儲物環——這些妖獸的尸體他都用不上,但他出于研究的目的,倒也拾取了兩只。可是,以周永墨的等級,在血域沒有找到任何補給品,儲物環內全都是從真實世界帶進來的。得出的結論自然只能是——沒出問題!
其他人則根本沒時間去檢查自己的儲物器具。
一時間,另幾個修士瞥過君妙容的眼神越發奇怪了。
還好,周永墨雖然沒多照顧人,卻沒有直接將君妙容的話當做是妄言。
略一思忖,手下的劍招就凌厲了許多,將四面八方的攻擊全部接下!從「柔情似水」變成了「萬載寒冰」。
「檢查儲物袋!」周永墨命令。
其他修士雖覺多事,但周永墨能擔起所有攻擊,對他們來說卻是最好不過。
立刻就檢查起來。
這些人身上即沒有家族饋贈,也沒有五色試煉的收獲。此時儲物袋之內的東西倒是以天城內得到的東西為主一一天城內靈物比現實中便宜,又是林淼幾人提供的資金,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除了那受傷不輕的儒修,看其他人的表情也知道他們有多認真了。
片刻之後,只听那儒修顫聲問,「什麼時候」
「你的東西也有變化?」
周永墨到底嚴肅起來。若是兩人如此,那就不是君妙容騙人或者無理取鬧了!
「是。」儒修一臉的心慌意亂。再沒了那種自暴自棄又玩世不恭的模樣!
「什麼變化啊!」玲瓏心玄修卻是一臉不以為然,頗為不屑的模樣,「我怎麼沒覺得!」
「丹藥!」儒修慌亂道。
顯然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哪里有變了。」玲瓏心玄修卻依然一撇嘴,直接否認了。
可另外兩修士,一劍修和另一個儒修,卻已經同時色變!
「會怎麼樣啊!」先發現的儒修很慌。
可這個問題,連周永墨也不可能憑空回答!
「管他會怎麼樣你們都已經很危險了好嗎!」君妙容吼道。
周永墨這次不是無話可答,而是無話可說了。
那儒修的臉上立刻浮上了幾分氣一一
會吃下有問題的丹藥是誰的錯啊!
周永墨道,「行了,局勢不明,你們退回那片草原。」
這情況,周永墨可不認為帶一堆人是明智之舉。
丹藥出問題,剩下這些人也本來就人心惶惶了。稍微思量一下,那幾個修士就都動了心。
現在不算深入,退回還來得及!
君妙容卻是一臉不可思議,「你讓我退回去!?」
「有什麼問題?」周永墨冷聲道。
「退回去等死嗎?」君妙容怒喊。
周永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在這里你不會死?」
君妙容咬牙,「你真不怕我祖宗找你算帳?」
玲瓏心玄修嗤笑一聲,「君道台要為了你找一個有望劍胎的劍修算帳,他還有資格坐在道台之位上?」
君妙容神色猙獰卻說不出話來。
周永墨暗嘆一聲。
君妙容此人他還是有了解的,本來她對自己的身份應該說還算有自知之明。
在夢境定海城的時候,也沒有更高的期待。
現在,君妙容倒是沒吃有問題的丹藥,但狀態依然惡化了。是和夢境糾纏太深的原故麼?
玲瓏心玄修譏諷完君妙容,卻是已經和其他人達成了默契,合力往回走了。周永墨也沒再多想君妙容的事,對這種听命做出了獎賞一一
他沒有再前進,而是劍光如練,將附近的妖獸都卷了過來,一定程度上免除了這些人的後顧之憂!
等這幾人遠離了,周永墨也沒管還在原地的君妙容,而是縱身飛起。
他不想再在地面浪費時間了。
在飛出樹林的過程中,他身上的裝備,也全都換了一套。
旁人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偽裝的靈器已經大都換成了法寶層次!
因他不想費力,法袍自動接過了飛行任務。
但是,就在他飛出樹冠的瞬間,一股沛然卻又無形的力量當頭壓下。
哪怕以周永墨無限接近劍心後期的實力,依然被直接壓落了近三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