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層夢境的話,應該不是以引劍為力量極限了。」周永墨提醒了一句。
之所以會有這麼一句,是因為剛才還參與了「城主府屠殺」的水馨,這會兒居然理所當然的跟在他們身後。
現在城主府中蒙氏的殘余力量都已經被清除,已經到了要前往上一層夢境的時候了。
如果是正常的,類似于散修的存在,哪怕是劍修,也不至于這麼找死吧?
就是周永墨自己,也不覺得,他們兄弟在上一層,能和這一層一樣輕松。
水馨被這麼一提醒,也有點糾結。
講真,雖然還記得要隱藏實力,但她真的有些忘記「普通修士應有的心態」了。這會兒該怎麼辦?順著周永墨的話放棄嗎?
說好奇所以想去看看……會不會說不過去?
水馨有點兒頭痛起來。
墨鴉也是無語。
他們又不是顏仲安。以他們的身份和展現出來的能力,其實都沒什麼被帶上去的價值啊!就是以他的頭腦,他覺得自己都是完全無法想象,什麼樣的借口會比較合理。
但他可以肯定,水馨是不會留在這里的。留在這里,還不如早早的離開夢境呢。
不過,還沒等水馨和墨鴉兩個想出什麼借口來,君妙容說話了,「你們好像忘了件事?你們帶了人,我還沒帶人呢。身為城主,難道我不需要一個護衛,一個侍女嗎?」
說著,君妙容露出嘲諷的笑容,「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不說這里了,你們覺得,你們這些人在那一層世界會怎麼樣?」
很好,水馨和墨鴉兩個不用糾結了。
雖然就自身來說,墨鴉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去上一層的夢境。
但既然他們沒有反對君妙容的意思,周永墨兄弟也好,君九韶也罷,都不可能將他們趕走。剩下一個被帶上的顏仲安……就看他們兩個熟悉一點,剩下那些,對心態還沒有真正轉變的顏仲安來說,似乎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兩個也跟著,顏仲安是松了口氣的。
拋下還沒分出個勝負的「夢境定海城」,君妙容打開了前往上一層夢境的門。
是的,如果說是眼前所見,那就是開在城主府內的一扇門。
和城主府那金碧輝煌的裝飾相比,這扇門顯得平平無奇。甚至平平無奇到突兀的程度。就好像在一堆美玉寶石之中扔了一顆黑撲撲的大石頭。
不過,這扇門確實是君妙容用城主印打開的。
「城主印只有在前一任城主死亡的情況下轉移。」
「只有擁有‘被認可的身份’,暗殺才有效,可以得到城主印。」
「‘擁有血脈之力’的‘血修’才擁有成為城主的資格,然而,女性血修只能代理,只有男性血修,才能成為真正的城主。」
君妙容一連說了好幾句話。
之前,因為蒙氏終于反應過來,糾集了人手來打架的緣故,一些信息沒有交流完全。
不過,這些話里,還是有一部分信息,已經被他們猜到了。
原來這些修士的稱呼是「血修」自稱?
難怪君妙容忍到了拜天地完成才趁機動手。
不過,就算是猜到,當君妙容這麼直白的說出了這份規則,規則之下潛藏的殘酷,卻依然讓人驚心!
「所以那個城主要等到自己嫡系的第三子被上面選中以後再娶親,這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被後妻傷害,而是在擔心自己沉迷美色,被自己的兒子殺死?」
君九韶依然有幾分不可思議。
然而,君妙容卻點了點頭。
其他人一陣無語。
講真,要不是君九韶特意提起,哪怕是捕捉到了君妙容說的那些信息,也只有墨鴉聯想到了那一點。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他的那些庶字,一個血修都沒有。」君妙容冷笑,「在這個夢境里,幾乎只有同樣是血修的女子,才能生下血修的後裔。而且,生子的代價,完全由女方承受。」
其他人听著無語。
其他修士生子,也是女修付出的代價更大。但是,完全由女方承受,也實在是……
君九韶又比其他人無語一些。
現在他越發深刻的覺得,自己的妹妹是真的變了一個人!因為惡念浸染的緣故?那麼,這樣的君妙容,還能相信麼?
君妙容卻已經並不多說,率先向那座並不起眼的門走了進去。
和進入漩渦的感覺不一樣。
哪怕是水馨,進入那漩渦的時候,也有一種頭重腳輕的暈眩感。哪怕只有一瞬間。但這一次,卻真的像是通過了一扇普通的門。
然而,通過之後,卻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不遠處來來往往。
感應一下,哪怕是普通的小孩,竟然也有淬體期的修為,甚至,連強髒腑程度的都不少。
還有被抱著的嬰兒,都有保持著大貫通感覺的!
築基級別,引劍正氣的簡直是隨處可見,密集得根本沒有那個關注的必要!
水馨等人一下子就有點明白,為什麼君妙容並不強求說,讓他們帶上手環就上來了。因為是血修為主,周氏兄弟都已經做好了要進門就大戰一場的準備。
但現在……
周廣莫默默的運轉了一下自身的劍元,瞬間爆了聲粗口,「為什麼我們的實力還是被限制了!?」
水馨也察覺到,周廣莫的氣息,確實是在那麼一瞬間,出現了所在的世界剝離的感覺。
他貌似打算將自己的實力全力運轉起來吧。
「這里肯定不只一個金丹級。」周永墨冷靜分析道,「因為有金丹鎮場,才會不在乎正氣、引劍的修士,是否完全受控。」
有一句話他沒說
不會在乎正氣、引劍的修士是否完全受控,卻絕不會願意出現金丹級別的其他修士!
此外,雖然是夢境定海城的上層夢境,君妙容好歹也是拿著夢境定海城的城主印章開的門,但是,他們傳送過來的位置,卻只是一個不算很大的廣場。
廣場之中,倒是沒有閑人,卻也沒有一點兒莊重的感覺。舉目一望,四周至少有好幾棟華麗的建築,能將這座廣場,襯托得渣都不剩。
不過,沒有閑人,卻也還是有其他人的。
就在眾人打量四周的時候,看到他們這一行人,一個氣息特異的年輕血修走上前來,嘿嘿一笑,「你們,哪座小城的?」
顯然,君妙容對這個場面,也有些沒想到。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怒氣,「我是定海城的代城主。」
「哦,定海城啊。」聞言,年輕血修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輕蔑之色,「怎麼,邊陲小城,這次也終于想要參加英才大會了麼?」
英才大會?那是什麼?
君妙容有點兒懵逼。
被惡念浸染的她,得到了「血修」應有的傳承知識。然而,對于英才大會什麼的,卻是完全不懂啊!
畢竟她又不是正宗的城主。
「不是?」年輕血修看出不對來。
他的目光在君妙容的腰上掃了一下。
城主印章,就在君妙容的腰帶上。
這證明了君妙容的身份。
「那你們來干嘛的?」
「……定海城有一部分修僕叛亂了。」君妙容道,「定海城九大家族,已經有六個失去了家主。作為代城主,我是來求援的。」
這確實是君妙容事先想好的說辭。
然而,不管是她,還是水馨等人,絕沒有人想到這個血修的反應!
只听這個血修再次嗤笑一聲,「所以就是一群傻子!早就說了,修僕太多,不會送來天城麼。看看這里,就是不帶你們那東西,有幾個邪修敢炸刺!非得留那麼多,三天兩頭的出岔子。」
原來在這個所謂的「天城」,卻是連修僕也沒有的。
而是直接被蔑稱為邪修!
這個血修論修為,同樣不過是築基層級。可他的那些蔑視之言,卻是讓人覺得,和那個定海城城主一樣的,讓人不舒服!
尤其是周氏兄弟,臉色黑得更鍋底似得。
顏仲安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們三個,額外被「邊陲小城」這幾個字給刺激到了。
定海城確實是地勢偏遠不假。
但從立城起,就承擔著重要的責任和意義。不說防止海中妖獸的意義吧,因為海疆城的存在,不管是儒修、劍修還是在北大陸被另眼相看的道修、玄修,都有了一個可以歷練、成長的地方。這極大限度的保證了內陸城市的安穩和繁華!
這樣的城市,他們生長于斯,為之戰斗的城市,被人用那麼輕蔑的語氣念出來,感覺能好?
那血修卻完全不在乎周永墨幾人的表情。
他的眼中,仿佛只有君妙容,這在場的唯一一個血修,「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英才大會在即,可沒有哪位大人能有空去處理那點兒小問題。」
小問題?
這麼輕描淡寫的形容,倘若真將那夢境定海城當做了現實,將自己當做了那座城市的城主,只怕都要發瘋吧!
君妙容雖然不將那座城市視作自己的責任,也氣得臉色鐵青。
年輕血修嗤笑一聲,「代城主何必擔憂?依我看,這又不是什麼壞事。凡人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修士,不恰好是要開英才大會了麼?只要你城主印在手,如今又恰好能挑個城主……那城市能容納九個家族是吧?這麼說來,會有很多人願意接受你的招攬的。」
話雖這麼說,但看這個血修就知道他是肯定不願意接受招攬的。
會接受招攬的,只是那些英才大會選拔出來的人罷了。
因為君妙容不過是個小城代城主,這個血修,稍微介紹了一下基本情況之後或者還是因為這人目前很無聊他就示意他們可以離開廣場了。
甚至連讓君妙容找地方食宿的話都沒有說。
這樣的待遇,連君妙容都有了落差感!
她之前對待君九韶和周氏兄弟的態度,可都是建立在,她這個代城主的身份,有一定作用的前提上的。
可現在這局面……
墨鴉卻是一副很習慣被看不起的樣子,看著那血修離開,立刻建議道,「我們是不是打听一下這個英才大會的情況?」
有理。
之前那人提到了好幾次「英才大會」。
周氏兄弟,尤其是周永墨,也迅速從「居然被無視」的詭異復雜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贊同的點了點頭。
但事實上,也不用怎麼很打听。
走出廣場,之前被廣場屏蔽的聲音,就紛紛鑽入了耳中。眾人輕松的就听了一耳朵的「英才大會」!
這個所謂的「天城」,住民們的所有心思,似乎都集中到這個英才大會上來了。規則什麼的,不過十分鐘,就基本弄明白了。
血修也有高低之分。
分作「上等血脈」、「中等血脈」、「下品血脈」三個層級。
如夢境定海城的「蒙鉤」和八大世家的家族,都不過是「下品血脈」而已!
血脈層級越高,子嗣就越是艱難。
而下品血脈想要提升等級,也是極為困難的。
所以綜合起來,血修的高端力量,並不算多。加上,大抵是有安撫其他修「邪修」的要求,就有了「英才大會」這種東西。
選拔其他願意效忠的修士進行「賜血」,將之轉化為血修。
進行賜血之後,被轉化的血修,生死甚至只在賜血家族家主的一念之間!
然而,因為只有接受了賜血,才能離開天城,去其他的地方歷練提升,或者獲得天城的權勢地位(邪修只能作為平民,甚至比平民還不如的不許離城)哪怕這天城之中,也有許許多多的「邪修」,他們卻都只是牟足了勁,要在英才大會上,獲得血修的青睞,得到賜血!
此外,君妙容的身份,倒不像是廣場之中,顯現出來的那麼無用。
君妙容的氣息是血修。
而這里的人,明顯有分辨血修的能力哪怕是凡人。君妙容不管是開口問什麼,都會得到最熱情、熱誠,甚至是諂媚的對待!
當君妙容跑到一家看著頗為高檔的客棧,表示要住下來的時候,客棧老板不但為她提供了一套繁華的院落,甚至還主動免了她的所有費用。
倒像君妙容要住在他那里,是他天大的榮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