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旺福客棧的約有十余人,外有幾百人,金荃認識的,只有當先一人,青河!
曲雅城和紋翎與青河一戰,因為他的本命魂魄被張碎峰掌握,所以,廢了青河,沒敢殺他,怕張碎峰有所感應而打草驚蛇,但是,金荃現在有了酒鬼送來的紅綬仙帶,成功將之塵化,那些取走的各大掌教的一魂兩魄已握在金荃手中,青河這個時候過來,不是把命送給金荃嗎?
青河的目標是金荃,這是不可置疑的事實,曲雅城和紋翎放了青河,金荃知道他不會就此收手,果然,他又來了,只是,金荃很佩服他鍥而不舍的精神,都是一個廢人了,他拿什麼和自己斗?
很快,金荃就明白了青河依仗的是什麼。
「諸位朋友莫慌,本席是蓬玄洞天第二席長老青河,包圍這里不為別的,而是要找殺了我門第四席長老青飄、第八席長老青沛、第十五席長老青央的凶手金荃報仇!」青河修為已廢,只得扯開嗓子大聲叫道。
客棧內眾人面面相覷,穩下心神,這蓬玄洞天夠悲催的,門中三位長老折損在金荃一人之手,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和金荃天生犯沖!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若非蓬玄洞天派人找金荃麻煩,金荃怎麼會無緣無故殺了他們長老呢?
只不過,金荃在這里嗎?
眾人四處尋模,找了起來,這里大部分人是在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見過金荃的,金荃出現,他們不會不知,可是,找了一圈,沒有金荃影子啊?
金荃一听青河所言,差點學酒鬼一口口水呸他全家,青飄是白澤所殺,就算她殺的,可青沛,也就是曲雅城,前幾天不是剛剛聯合紋翎把他給廢了嗎?某種程度上講,曲雅城是死了,但曲雅城什麼時候叫青河幫忙報仇了?
還有那個青央,死在殄妄城外,金荃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踫他,青河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硬把這筆賬也算在了金荃頭上。
好吧,不管怎樣,都和自己有關,金荃不會辯駁,青飄是她讓白澤殺的,曲雅城是因為找上她不想做听話的棋子自絕的,而青央是死在老哥金軒的歸靈十二式第三式封式之下,這三人的賬,她就擔起來吧。
「諸位,金荃既是錢多來,也是飛煙,錢多來其人,大家都很熟悉了,而飛煙,想必有些人還不是很清楚,其實,那就是金荃的師父一劍浣千秋,錢多來和飛煙這兩人根本不存在,都金荃自己杜撰出來的,她當初愚弄了朱陵洞天前任掌教,故意栽贓偷盜朱陵洞天四級靈丹的罪名給我門,先後殺害我門三名長老,這種奸邪之徒,不是人人得而誅之嗎?」青河繼續喊道,眸光不時落在帶著面具的金荃身上。
沒有直接搜人,而是一通數落罪名,金荃知道,青河認定她的身份了。
這也難怪,起初,青河就覺得金荃身形體態非常熟悉,尾隨明月之後,見明月放棄她的性命,青河迷惑了一下,當即走開,卻遇上了紋翎和寒霜,戰的雖然熱火朝天,可他還是感覺到那個小玄宗沒有死,躲在一邊偷偷觀戰,他當時還沒多想什麼,直到紋翎走了,再度折返,他才覺得那個小玄宗有鬼,事後想及金荃一身上醫本事,那個加持在紋翎身上的詭異屏障不是她還有誰能辦到?
眾人經青河提醒,想起舊事,一陣憤慨,一陣感慨。
「金荃也真是,搞什麼影分身玩啊?」
「兄弟有所不知,蓬玄洞天是第一個找上金荃的,金荃那時初露頭角,得罪不起蓬玄洞天,才隱瞞身份離開了胤城。」
「是啊,金荃是歸靈傳人,若是暴露了,漫說是蓬玄洞天,就是咱們,當時也要震一震,顫一顫,想要把她……」
「金荃挺可惡的,不過,她確也不容易,逆流之中崛起,危機之中保身,最後重現小有清虛,接著洗盡鉛華隱退,我們有誰比得過她?」
怨恨金荃,是因為她愚弄世人,狡詐無度,但當一切浮出水面,漸漸清晰,所有人的思緒沉澱下來,回頭一想,誰又不覺得這樣一個女子值得佩服?
感慨之中,捫心自問,如果金荃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能否做到她那般應付自如,一一化解危難?
當時,有多少福地洞天想要招攬她,還有用心不良的蓬玄洞天暗中算計,金荃身懷歸靈神訣,身為歸靈傳人,能夠活下來已屬不易,她卻高調地走在人前,聲名外揚,甚至,把絕跡了二十年的第一大洞天再度撐起,誰,敢大聲說一句,我也能做到?
不過感慨歸感慨,金荃最終被小有清虛除了名,消失半年之久,沒有露過面,她愚弄世人這筆賬,便擱淺了,一是大家不想找她算,再是福地洞天的掌教們觀望著,似乎在等待什麼時機。
當然,這筆可算可不算的舊賬不足以讓金荃付出生命代價,頂多是損一損名譽,公開道個歉什麼的,像青河這般拿此說事,實在有傷蓬玄洞天的身份。
「不瞞諸位,金荃罪大惡極的事還有一樁!幾天前,她廢了本席一身修為!」青河再次叫道,不惜爆出自己的事來,沒了修為,他就要從蓬玄洞天除名,在此之前,他必須報仇!
「什麼!」眾人大驚,金荃真的出現了啊!她,在這里嗎?
是誰?
無數視線又開始尋模起來,而清河,一根手指已經指向了那名帶著面具的黑衣女子!
是她?!
眾人打量著金荃,心里的驚詫變成震駭,本是有意相助蓬玄洞天,此刻這種念頭消失的干干淨淨!
可憐青河沒有早來一步,否則見到金荃露出銀色靈力後,他還能大言不慚地上門尋仇嗎?
金荃輕聲一笑,慢慢抬起手來,扣住黑色面具的一角,在眾人灼灼的視線下,將面具摘了下來。
一張美麗的臉!
比之去年臘八時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她顯得更加高雅尊貴,所有鋒銳深深內斂,其實,臉龐的美麗不算什麼,御流大陸不是靠臉蛋吃飯的世界,身份高貴也不算什麼,御流大陸不論出身,只看成就。
今時今日的金荃,已經全然擺月兌當初連天牧場小小奴才的卑微,她可以站在高處,可以睥睨蒼生,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因為,她,是玄神!
「真的是她!」幾乎是異口同聲,眾人驚聲喃道。
「就是她!金荃!」
青河怒瞪金荃,上前一步,沉沉喝道︰「金荃,上次本席看走了眼,這次不會放過你!你是天醫,會煉符,懂煉丹,哼哼!想必你也听說過,我蓬玄洞天也有一位赤印符師,就是這位第三席長老青克,本席請了他來,你今日插翅難飛!」
金荃轉過眸光,看向青河口中所謂的青克長老,那是一位披頭散發的老者,灰白頭發糟亂不堪,樸素衣衫皺褶滿布,駝著背,弓著腰,兩只瘦骨嶙峋的手掌交握在身前,用一雙沒有光澤的眼楮,從垂落的發絲中淡淡看著金荃。
的確听說過蓬玄洞天有一位赤印符師,青央買下那麼多赤印玉符就是為了這位青克長老,當金荃毀掉蓬玄洞天聚靈陣的時候,青克並沒有修復聚靈陣,張碎峰也沒有要他修復,以至于青克毫無英雄用武之地,沒想到,今日居然被青河請了來。
打量青克的同時,金荃的余光也在他旁邊一位黑衣勁裝的中年女子身上掃過,能和青克並肩站著,她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然而,那中年女子雖是一臉冷沉,卻沒有半點殺機,只是和青克一樣淡淡瞅著金荃,眼神里,不含半點個人情緒。
金荃收回視線,再看青河,徑自笑道︰「青河,你面子很大嘛,能請動青克助陣,你還算有點能耐,不過,蓬玄洞天聚靈大會馬上就要召開,你不在門中張羅諸事,反而來找我算賬,有沒有經過那位的同意呢?」
那位,青瑞,既張碎峰也,青河臉色一變,很快恢復常態。
金荃何等眼力,一看之下,便明了了,笑著接道︰「你私自出來找我麻煩,依那位的脾氣,不把你撕爛了才怪,你自己觸怒那位不要緊,還把青克拉了進來,你安的是什麼心吶?」
「休要挑撥離間!」青河急忙喝道,「本席怎麼說也是青克長老的師兄,他當然願意相助本席,你一個外人,別想挑撥我們的關系。」
「青河師兄修為盡廢,就要離開蓬玄洞天了,同門一場,算是本席幫青河師兄做最後一件事吧。」青克相應著開口,安撫了青河。
青河大為感動,逼視金荃,露出勢在必得的狠毒凶芒。
「挑撥?哈,青河,你認為我用得著挑撥別人嗎?」金荃嘲諷地笑道,微微揚眉,手掌一抬。
青河猛然倒退一步,青克跟著抬手,模出一片赤印護身符撐開一道護壁擋在青河身前。
然而,金荃抬了抬手,卻黠虐地眨了眨眼,又把手放了下來,諷刺道︰「怕什麼?不是要找我報仇嗎?還不上來?」
「你!」青河臉色漲紅,怒罵︰「本席的修為被廢,你怎麼有臉叫本席上去報仇!有膽和青克長老拼一拼法陣威力!」
「可以啊,奉陪到底!」金荃始終保持著那份令對手抓狂的嘲弄笑意,沖青河擺了擺手,「你先閃一邊去,一會兒再送你和青飄相會,你為了她不惜受到懲罰而私自找我報仇,她若活著,定會感激你的。」
「你這混蛋!本席要你以命償命,慰藉青飄在天之靈!」青河不止臉色漲紅,連眼珠子都紅了,不可否認,他找金荃報仇,只為青飄一人,青沛和青央不過是附帶一提,他沒那麼好心替這麼多人出頭。
打從多久以前,他就特別注意青飄,可是,青飄的眼里只看著大長老青瑞,實力差距擺在那,他不敢說什麼,多次勸誡青飄量力而行,終還是沒能保青飄周全。
青飄意欲立功,獨追金荃,以至于葬身荒野,青瑞對此不理不睬,青河是痛如錐心,金荃也就成了他的畢生大仇!
「青河師兄冷靜,本席這就殺了她。」青克掏出一把赤印玉符,神念構築一個法陣,說出手就出手,猛地,將法陣推向金荃,赤印玉符也跟著激射而出。
「米粒之光!」金荃不屑地冷笑。
身形紋絲不動,雙掌向兩側輕拂,只听「 嚓! 嚓!」玉符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強大的神念迎向青克神念構築的法陣,只是輕微一觸,青克的法陣立時消弭。
眉頭大皺,青克干枯的手指按上額角,竟有腦中劇痛無比的感覺。
神念是支撐精神世界的虛無力量,這股力量一旦受挫,精神世界就會動蕩,嚴重的還會使得精神世界徹底崩潰,就此成為一個白痴!一般修煉者是不會用神念對敵的,只有會煉符懂煉丹,經常使用神念、淬煉神念的人,才能將神念化力成形,將之作為一種對敵手段。
醫者必會煉丹、煉符,但會煉丹、煉符的人士不一定是醫者,青克就屬後者,他的神念可以煉制出赤印玉符,但和紫印符師金荃相比,太不夠看了!
「師父。」站在青克身邊的那名黑衣勁裝的中年女子,擔心地喚了一聲。
青克只是盯著金荃,皺眉說道︰「不可能!你……你不是赤印符師!」
「誰說我是赤印符師?在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那些六道傳音陣和赤印玉符,不過是我很久以前煉制的,那時,我就早已不是赤印符師。」金荃拍散碎成齏粉的玉符,傲然說道。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不是赤印符師?是……是……是紫印符師?」
「我不信!御流大陸不是只有太玄總真前任掌教別隕是紫印符師嗎?」
「老子不想活了!這個金荃年紀不大,怎麼能爬的那麼高!」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不瞑目自盡在沙灘上啊!」
眾人風中凌亂,心肝盡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金荃年紀輕輕,成為玄神,有天醫的本事,還是紫印符師,她可別說她能煉制五級靈丹啊,不然大家一定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如果金荃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可能會無恥地模出幾粒五級培轉丹和五級固本丹給他們看看,順便再加一句,老娘不是天醫,老娘是能治愈聖獸和神獸的神醫!
「都別听她信口胡謅,她這個人就是狗掀門簾嘴把式,不要忘記,她是怎麼舌燦蓮花愚弄了天下人的!錢多來是,飛煙也是,本席才不信她是紫印符師,太玄總真前任掌教別隕那是努力了多少年才有的紫印符師高度,金荃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紫印符師!」青河不信邪地大叫。
轉而,望向青克,接道︰「青克長老,青克師弟,你不能信她,剛剛她是僥幸的,我們帶了這麼多人來,難道還怕她不成?」
「青河師兄,她是紫印符師無疑,別看她年紀小,神念卻是非常之強大,本席現在腦中還在隱隱刺痛,漫說我們帶了幾百人來,就是幾千人來了,恐怕也不敵她一個高級法陣。」青克嗟嘆道,頗有認輸的神態。
「不會的!不會的!她不可能是紫印符師,絕對不可能!什麼高級法陣,她不會!她不懂!」青河思考不能,語無倫次,顯然被刺激的不輕。
「青河師兄冷靜,煉符雖然對神念的要求很高,但金荃能有今日成就,必有大量的玉符做供應,無限揮霍,才是她突飛猛進的根本原因。」青克說道,淡淡掃了金荃一眼,竟有些微不可見的激賞。
他旁邊的黑衣勁裝女子,眸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漫開一縷清淡的笑意。
「啊!是了!金荃有三大玉礦,有金字醫館,她,實力如此之高,居然插手凡塵俗事,哈哈哈!」青河沒了理智,紅著眼楮,死死盯住金荃,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笑的無比高亢。
「是啊,縱使她被小有清虛除了名,可也是個不低于玄皇的強者,插手凡塵俗事,的確于理不容,不過,青河師兄,她的那些產業都易了主,表面上,她不算插手凡塵俗事呀。」青克提醒道。
話到這里,金荃也明白了什麼,這個青克長老在變著法的套青河,想要利用青河幫金荃澄清流言和麻煩!
不解地蹙了蹙眉,金荃瞅著青克,不明白他為何要幫自己?剛才他出手的法陣是試探嗎?
青河笑意不減,大聲喊道︰「怎麼不算?看看接管她那些產業的都是誰!朝寧國的金字醫館給了凌承懿,臨元國的金字醫館由一個姓金的接手,密廉山和戒風山的玉礦給了明月和單行微,絕壁岩穴的玉礦就在小有清虛天門口,不是她的是誰的?都說她被小有清虛除名了,為何只是除名而不是以門規處置就地正法?哈哈哈,金荃啊金荃,這下你死定了!」
涉及到此點,諸福地洞天的高手們緘默了,這的確會令很多先天以上的高手心有不甘和埋怨,大家都受到不能插手凡塵俗事的約束,單單金荃破例,吃不到葡萄的感覺,不是那麼好受的。
「青河師兄,這件事不是你能登高一呼的,還是回去吧,讓掌教……讓大長老定奪。」青克勸道。
「不!本席不走!有這麼多福地洞天的高手在場,外面聞風而來的強者也不計其數,你看看,看看,這些人還不能治金荃的罪嗎?」青河狂躁地指著所有人,完全失去冷靜和理智,嘶聲吼道。
「青河師兄!」青克按住他肩膀,試圖讓他認清現實,他沒有號召大家討伐金荃的權力。
金荃黑亮的眸子在客棧內外一掃,如青河所言,聚集過來的人們越來越多,幾乎所有人都能听到青河的吼叫,一個個面沉如水,既不附和青河,也不出聲討論,全部靜待情勢發展。
「好吧,青河,如你所願,我承認,那些都是我的,不妨再告訴你,雖然我被小有清虛除名,但我仍是小有清虛掌教金軒的妹妹。」金荃仍舊雲淡風輕的模樣,一字一字說道。
「听到吧?大家都听到了吧?她承認了!她插手凡塵俗事了!」青河老臉扭曲地笑著,逼視金荃,嗤笑道︰「金荃,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殺了你,再向小有清虛問罪,你們金家和小有清虛再度消亡吧!」
「這句話,你還不夠資格說出。」金荃眸光一冷,浩瀚靈壓迫了過去。
「咚!」青河承受不住,雙膝落地,卻是哈哈狂笑,「不用你動手,本席先走一步,等你。」
說著,篤定金荃活不過今日,也深知躲不過大長老那一關,青河已是廢人,反正早晚一死,不想死在金荃之手,干脆牙齒用力,咬斷了舌根,大量血液潺潺而出,噴了一口血霧後,血液倒流進胸腔,嗆咳著抽搐一陣,瞪著兩眼,歪倒一旁,死了。
四周驚呼立起,不得不說,青河這一死,有些心機,本是靜觀其變的人們躁動了,青河以一死揭破金荃的本質,他縱有百般不是,眾人的矛頭也不禁指向了金荃。
「逼死蓬玄洞天第二席長老,金荃太過分了!」
「必須給個說法!那位青克長老,你還等什麼,拿下金荃!」
「我們要問問小有清虛,怎麼不把這樣的弟子嚴加懲治?」
如此叫嚷的,大多是客棧外後來聚集的高手,而客棧內那些從始至終看到尾的,一個也不敢說話,他們可沒膽子向一個玄神這般大小聲。
青克和那名叫他師父的黑衣勁裝女子對視一眼,皺緊眉頭,沒想到青河最後擺了金荃一道,該如何收場啊?
金荃雲淡風輕,不急不躁,愜意地回了一下頭,沖著樓上說道︰「還不出來,要看到什麼時候?」
「不是我不想出來,而是怕壞了你的事嘛,其實,我叫人請你上來,已經等的心煩意亂了,好吧,我下去還不行嗎?姐姐稍等。」一貫的稱呼,還是那麼親熱,完全沒有身份的不同而有所改變。
早先來到旺福客棧的高手們,一听包了前院客房的那位用這種口氣跟金荃說話,情不自禁又凌亂了,該死!真該死!怎麼就忘了,金荃還有這個依仗!
一統御流大陸五大強國,建立大寂華國的第一帝皇,單行微!
樓上房門打開,華服錦衣的一角率先飄出,那個可愛稚女敕的單行微不見了,出來的是俊逸瀟灑、目光懾人的絕美男子,許久不見,單行微成熟了很多,也高大了很多,時光荏苒,歲月流金,單純的一國之主長成了一個掌握天下眾生的千古一帝。
單行微臉上帶著微笑,卻是威勢渾然天生,門外所有衛軍行跪拜大禮,大廳內眾多福地洞天的高手低頭哈腰,五國一統,七十二福地、三十六小洞天、十大洞天全靠單行微一人供養,誰敢對衣食父母不恭?
揮退衛軍,單行微優雅地走下樓來,站到金荃身前,輕道︰「姐姐,我終于可以幫到你了。」
沒有帝皇的架子,也沒用帝皇的自稱,他對金荃,一如既往。
想當初年少不更事,給金荃平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單行微時刻引以為戒,毅然放棄修煉,改攻國政,的確,與金荃同步修煉不是他的生活,他可以用別的方法來幫金荃,恰如今日,他有了足夠結實的臂膀保護這個把他從不堪的密室中救出來的姐姐。
「著了魔的傻小子,你很好,這次我就依靠你一下吧。」金荃對他的態度也是沒有改變分毫,拍了拍他高出自己許多的肩頭,笑意溫和地說道。
當初單行微被青飄連騙帶哄引入暗溝,金荃化作飛煙給了他幾句口頭教訓,沒想到,他真的選擇了另一種站在她身邊的方法,如此成功超卓,如此令人尊崇,眼下陣仗,只要他一句話,誰敢不服?
她說的輕巧,听的人大汗淋灕,那一句傻小子,太驚人了!當今天下,哪個敢對這位大寂華國的帝皇說那三個字啊!除非有嫌死的慢的,故意找死!
然而,單行微不但不介意,反而輕輕擁了金荃一下,原以為自己這般身份,金荃會和他生疏,卻是多慮了,金荃何等人也,怎會被世間俗物左右情緒?
「姐姐放心,我的胸膛或許不是最安全的,但絕對是你轉身就能踫觸到的。」單行微給她一個親友間的擁抱,柔聲說道。
「這還不安全?那我真不知道到哪找安全的了。」金荃也擁了他一下,分開後,笑侃道。
「哎,你身邊之人哪個的胸懷不安全?我只是最弱小的那個,一想到這,我心里就憋屈的慌。」單行微臉色淒淒地接上說道。
「嚇!小子,你不但人長本事了,這嘴皮子也利索多了,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金荃瞪了瞪眼,確認從他身上再難找出那個稚女敕單純的單行微,搖頭嘆道。
「听說姐姐身邊的朋友個個都很會說,我怎能不去學一學呢?不然,哪配稱是你的弟弟?」單行微一副虛心上進的模樣,認真說道。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快點解決這里,我們吃喝一頓,不醉不歸才是正事。」金荃屈指敲了敲他腦門,催促道。
這個動作,又把眾人震驚了,紛紛抽搐著嘴角,強忍暈過去的沖動,敢敲第一帝皇的腦袋,金荃真不是人!
單行微呵笑著揉揉被她敲過的地方,微微側身,面對客棧內外所有修煉者。
他的視線一從金荃身上移開,猛然變得深沉幽暗,當他斂去笑意之時,一股不是靈壓,卻堪比靈壓的威嚴氣勢「 」地一聲向四周漫開,明明他的修為實力很淺,但是他的身份地位高高聳立,從心理上,打破了眾人的防線!
齊齊低頭,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方才,朕听得清楚,有人說朝寧國、臨元國、掃霞國什麼的,難道是要造反嗎?如今只有大寂華國,誰敢再叫舊國之名,便是對我大寂華國不尊,以為自盡就可以了事嗎?傳朕旨意,斷絕蓬玄洞天三年錢糧,以示懲戒。」單行微望著咬舌自盡的青河,沉聲說道。
「遵旨!」身後,立刻有大寂華國的官員跪倒領旨。
所有人的腦袋垂的更低,那個嘴角抽的呀,簡直能彈琴了!斷絕三年錢糧,這要使得蓬玄洞天一半以上的修煉者去當叫花子啊!
青克和他身邊的黑衣勁裝女子臉色變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一同跟隨而來的蓬玄洞天弟子,欲哭無淚,如喪考妣,不帶這麼狠的,他們是無辜者好不好!
金荃暗笑,福地洞天不能插手凡塵俗事,以至于沒有外源錢財,平日積攢的,都是勤儉節約省來的,有符師和丹師的福地洞天,可以靠煉符和煉丹賺點外快,那也是杯水車薪,單行微一下子斷了蓬玄洞天三年錢糧,不是要他們老命嗎?
擱在以往,蓬玄洞天大可以拍案力爭,或者,改去支持別的國家,但是,今時今日,只有大寂華國,你不求著這個飯碗,你就要餓肚子!你還不能造反!有那麼福地洞天撐著,一兩家反了,肯定就被摁下了,後果更加淒慘!
單行微的眸光掃過眾人後腦勺,接著說道。
「福地洞天的弟子都是有才之人,朕建國初始,需要你們這種修煉強者為國盡忠,朕決定,大寂華國的朝堂為你們敞開,軍隊編制也給你們留了待遇豐厚的職位,從今日起,你們就可以在朝為官,或者踏足軍營,擇優任職,得享俸祿,日後立了大功,朕還會考慮給你們加官進爵,福澤後代子孫。」
一語落罷,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宛若被千道萬道旱天雷給劈了,瞪眼張嘴,活像一具具僵尸。
這打一棍子賞顆甜棗的做法太有水平了!金荃暗贊,單行微真的變了,此刻他除了帝皇之威,身上再難找出半點稚女敕,他已經蛻變成了傲視天下的千古一帝了。
寂靜到了極點,是絕對高昂的聲嘶力竭的吶喊!
「入朝為官!我可以入朝為官了!媽呀,我出息了!我能做官了!」
「不是你!是我們所有人都有機會!就憑你那樣的,去了也是太監!」
「哈哈!老子要去軍營,老子的夢想是當將軍!」
「加官進爵啊!福澤後代子孫!嗚嗚嗚,我也有光耀門楣的一天了!」
「……」
「……」
場面爆炸一般的火熱,所有修煉者們激動地叫嚷著,修煉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高人一等嗎?可是,五國分立,各大福地洞天互有牽制,不許門中弟子插手凡塵俗事,憋屈了這麼多年,老天終于開眼了!
步入仕途,光宗耀祖,這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夢想,如今,這夢想有機會實現了!而這個機會,是大寂華國的皇上給的!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激動的人們跪倒參拜,一旦做了官,這個禮就是他們的日常之舉,現在,先行拜禮,希望能得到皇上一絲青睞。
「免禮吧。」單行微應了一句,隨即,轉頭看向金荃,詢問道︰「回天王,你看這些人,哪個有資質勝任我朝右相?」
「咳!」金荃正看著他意氣風發,沒想到,他轉頭問了自己這麼一句,一口口水頓時嗆進嗓子眼,差點噎死過去。
回天王?!金荃聲勢不減,繼續做大寂華國的回天王?
是了,憑皇上對她的特別,這沒什麼好意外的!
因此,所有人的眸光直直射向了金荃,一國右相,何等高貴,現在皇上居然詢問金荃的意見,明顯的,皇上是想請金荃指點人選!
這麼好的機會,誰不把握?一個一個盯緊金荃,擠眉弄眼,傳送秋波,有的甚至拱了拱手,低下腰身,向金荃深深施禮,討好之意,毫不掩飾。
從金荃回到旺福客棧那一刻,不管是客棧內的,還是後來聚集過來呆在客棧外的,他們對金荃的態度可謂是瞬息百變,震駭的有,吃驚的有,心懷鬼胎打算落井下石的也有,青河死後想要借題發揮的更有,然而,此時此刻,他們的態度可笑的一致,阿諛巴結,奉承送笑。
一群愚人!
金荃心里不恥地說道,單行微哪是詢問我意見啊,他是故意要你們給我低頭,一國右相,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嗎?也不看看你們幾斤幾兩重,到了朝堂也是弄權諂媚之臣,不得葬送了大寂華國的如畫江山吶!
可是這話只能在心里說說,金荃斷不會傻帽一般把它說出來。
單行微瞅著這些平素自詡不凡的修煉者,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輕蔑,若非要幫金荃取得能夠插手凡塵俗事的權力,他才不會起用這些胸無治國之策的莽夫,不過,擴充軍營,他們確是上好的苗子。
正值所有人如狼似虎盯著金荃,而金荃尷尬地訕笑著的時候,外面有人排開一條通道,走了進來。
「什麼事啊?這麼熱鬧?」
「師兄,肯定是她不老實了,你懂得。」
「果真在此。」
「回天王,本座老遠就听到了,別來無恙啊。」
率先走擁擠的客棧有四人,金荃一看,笑意漾開,急忙上前,一一喊道︰「承霄,昌岩,沉溪,啊,這位是易隆長老,不不不,易隆掌教才是,別來無恙。」
這四人排開眾人,已有脾氣不好的心生不滿,但是,一听金荃叫出來者的名字,脾氣再不好的,也得偃旗息鼓,默默退離一邊,小心謹慎地賠上笑臉。
凌承霄,本是十大洞天排名第三的太玄總真前任掌教別隕的第九個徒弟,在小有清虛重現那一日,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上門向金荃問罪,被一群高階玄獸滅的落花流水,隨後,大有空明由凌承霄霸道地接任了掌教一職,並修習了大有空明的華麗劍技空明劍法。
昌岩,這一位光頭大漢,福地洞天中人都不會陌生,每逢有聚靈大會,他都會以赤印符師的身份參加,聲名遠播,如日中天,他乃是太玄總真前任掌教別隕的首徒,因為別隕離職,所以,現在的太玄總真是他在做掌教,太玄總真是個沒有長老的特殊門派,昌岩等于一人獨權。
冷沉溪,作為門中弟子全是女性的朱陵洞天現任掌教的他,名字也是廣為人知,再加上他以前是臨元國大將軍,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為了一個女子,反水毀約,助凌承霄攻了胤城,這件事,至今都在流傳,之後,他又為了這個女子,修習六丁法經,做了朱陵洞天掌教,傳他軼事的人,更多了。
易隆,留有長須的老者,他本是十大洞天排名第四的三元極真的末席長老,曾助金荃引走了大有空明的典康和沐劍,後來,小有清虛天門外那一戰,他也參加了,由于前任掌教易匡禪位,三元極真現任掌教是他接任。
四位掌教一齊進來,還是奔著金荃而來,有心髒承受能力差的,險些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