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達有些皺眉,他們平日學的是武經兵書,並不是詩經周易,也不是琴棋書畫,對這些東西實在是一竅不通。也不盡犯了難。
好在他的點子多,拍著郭世平的肩膀,道︰「你也不必擔心,反正距離表妹歸家的日子,還有幾日,我們就不信找不到那珍本了。我去跟營里面的弟兄們說,還有告訴你二哥,三哥,我們一起想辦法。」
郭世平立刻眉開眼笑了,自己還真的是傻得可以,怎麼沒有想到其他人呢?
等到郭世平出了門,程知琬坐在桌前想了半天,讓菊青取來筆墨,自己在書案上畫了畫了幾個花樣子,覺得都不甚滿意,眼瞅著月上柳梢頭,已經快過了亥時(晚上十一點),菊青也提醒了好幾次,因此起身去睡。
等到第二日起身,卻是到了辰時,有些埋怨菊青。菊青卻說是外祖母吩咐下來的,不讓她早起,說是昨夜睡得遲了。
程知琬這才在菊青和外祖母臨時給她的丫頭的服侍下,起來擦了頭臉,換了身衣服,又吃了一些白粥,並一些小菜,豆沙包之類的,也就去見外祖母。
外祖母看她來請安,卻心疼道︰「你這孩子也是太急了些。你外祖有的是衣服,怎麼就輪到你動手呢?」
程知琬笑道︰「並沒有累著。只是昨夜想著來這里了,倒是興奮的睡不著了。」
吳氏沒有說什麼,就問她吃過飯沒有。她回答吃過了。就趕著回來給外祖父做衣服。
她早就計劃好了,今日把外祖的衣服裁剪好,晚上就按照自己的花樣子繡好花邊,相信再過個三五天就能夠把衣服做好,給祖父壽宴的時候穿了。這樣一想,就坐不住了,跟外祖母告了假,就一頭鑽進自己的房中去了。
就這樣一直忙到了掌燈時分,她想著不能讓人發覺,因此就來到了正房跟吳氏並眾人一起吃飯。
外祖以為她最近變了性子。來到了府里面。也只是待在自己房中。她卻笑著解釋,說要練習女紅,免得手法生疏。
這讓不明真相的郭令公氣得直罵程府的人不是好東西,好好的女孩家。就這麼拘在房中練習女紅。這若是病了可怎麼辦?
吳氏怕郭令公的話傳到程府。這才說了實話。郭令公愣了半晌,終于嘆息道︰「到底是我的親親外孫女,心里面有我這個外祖。不行。我不能讓她累著。」
吳氏瞪了他一眼,道︰「這可是琬姐兒的意思,若是你這人說出去了,倒沒意思了。琬姐兒這些日子想的就是給你做衣服,她想著買什麼東西,都不如這衣服來的貼心,你這樣吵嚷出去,讓琬姐兒的臉往哪里放?你還不如少去尋她,等她做好了。自然就有時間跟你種花,陪你說話了。」
郭令公想了想,只能認為老妻的話有理。琬姐兒這丫頭,雖然這些日子性子平和,可是若是真的生起氣來,倒是讓他撓頭。記得小的時候,她跟著女兒來這里,自己送她一個小金豬,誰知道之後,被程知萱那個丫頭一說是難看,就把小金豬扔了。好幾個月都沒有再來。
雖然現在大了,若真的是被自己氣到了,說不定下次都不來了。因此,郭令公只得把自己的心思深深地放在心里面。
晚上吃飯的時候,程知琬就了。外祖對自己的寵唉簡直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若是自己的筷子朝著哪盤菜夾了一筷子,其他人就都不能吃了。開始的時候,四表格郭世平不明白,隨著自己夾,結果讓外祖尋個由頭就打發去站樁了。
二表哥,三表哥也是如此,只有大表哥似乎更有顏色一些,默默地扒拉著自己碗里面的白飯。這頓飯,可是讓程知琬吃的很小心。郭令公卻不覺得,依舊讓人給程知琬夾菜,以至于她的碗里面都堆成了小山。
就這樣,在府里面帶了大概三四天的功夫。等到程知琬揉著眼楮把衣服掛好之後,郭令公可是忍不住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小園子里面,跟他一起摘菜。
程知琬的手都被外祖院子里面的泥土染成了黑色,外祖卻嘿嘿地笑著,滿臉的奸計得逞。
程知琬看他仿佛老小孩一般,又想著祖父年事已高,膝下卻只有四個表兄和自己,難免孤單。
因此,就跟他說起了郭氏的家訓。
畢竟過了十年之後,很多事情都要發生變化。那個時候,雖然郭氏子弟都已經成親,可是因為邊關頻頻告急,倒是讓他們和自己的嫂嫂聚少離多,因此倒也是讓郭氏一族子嗣單薄。
記得她讀的忠烈傳,也是武官的一家子,護國衛家,一門八子,也是留了後的。自己若是勸外公讓表兄們早點娶親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京中的好女子,更能夠讓郭氏一門不至于絕後。
另外,有她在祖父身邊,也是照應,也能夠避免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
郭令公不知道她的意思,就說起來。因為當年郭家也是忠勇之士,只是有祖訓,有國才有家,郭氏祖先為了報國,倒是將自己的大好年華,不至于浪費在兒女情長的上面,倒是出了不少忠勇的將領。
也因為如此,郭家人丁單薄,到了郭令公這一門,竟然只有這一支嫡系了,竟然連旁支都沒有。
「外祖,我倒是覺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看到如今京中的人家像表哥這樣的年紀,都已經訂了親了。若是您等著表哥們到了二十五六歲才成親的話,恐怕也是晚了吧。」
郭令公不是沒有想過郭氏一門的子嗣單薄,他們家風清白,郭氏子弟並沒有納妾,因此都是跟正妻一起過日子。只是因為成親晚,又為國戍邊,抵御外敵。郭氏的子弟每次都是沖鋒在前,也因為如此,子嗣凋零,到了這一脈,倒是只剩下他們一門。
有時候,也是難免暗自惆悵,奈何祖訓在,倒是空有余力。
程知琬知道自己的重生就是上天對她的恩賜,說不定也因為自己,讓很多事情原本要發生的,都會消弭于無形。
就比方說,上一世的程知萱為了討好自己,最後成了娘親的嫡女,順利地嫁入了永嘉侯府,成了世子。
這一世,她有了前車之鑒,難道還能夠讓程知萱如願以償麼?自從上一次,在侯府里面,程知萱跟世子惹出那樣的事情來,讓程府很是丟臉。
因為關系到侯府,這件事情並沒有傳揚開去,也因為如此,永嘉侯府也是得悉了程府對待庶女的態度,因此倒是對程知萱的處罰,也算是消了氣。
程知琬既然知道自己有能力扭轉自己親人的力量,自然不會白白地讓很多悲慘的事情發生。相反的話,因為她的無心插柳,也讓爹爹對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觀,對郭氏管教女兒的細心得體更加贊賞,對郭氏這一胎,也更加小心翼翼,平日里說話也有了一些熱絡。
至于永嘉侯府,程知琬笑了笑,看來沒有了程知萱的話,自己跟他們家也扯不上什麼關系。至于跟雲季堯兩個,她已經是兩世為人了,也犯不著對他畢恭畢敬,對他情有獨鐘的。
自己這輩子是不打算嫁人了,就這樣守著程府三房過日子,守著爹爹,娘親過日子。
至于雲季堯兩次三番地救她,她早就想好了。有道是大恩不言謝,大不了將來有那麼一天,她將自己預知的事情,找人告訴他就好了,也還了他的人情。
這一世,自己重生了。加上上一次在永嘉侯府里面看到雲臻月的真面目,倒也是令人齒冷。好在跟他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倒是讓人心里面多了一些提防。
不知道為何,那日她看到了雲臻月,跟她印象里面的那個文弱柔美的男子有些不一樣,那種周身帶著陰郁的氣質,倒是讓她有一種寒冷的感覺。
這樣想著,卻听到外祖道︰「琬兒啊,你是不是又淘氣了。我這菜還是好好的,你干嘛把它的葉子都揪下來?」
程知琬赧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菜葉,有些臉紅,因此道︰「外祖,我那里分得清什麼葉子和菜呢?」
外祖搖了搖頭,這丫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陰晴不定的。這丫頭大了,心事也是多了。不像小的時候,跟在自己身後,女乃聲女乃氣地叫著外祖,外祖的。
程知琬回過神來,想著讓外祖提早讓表哥們娶親的事情來,因此說道︰「外祖,你總是說表哥年紀不小,心思倒是赤純。若是表哥們能找到好嫂子,說不定也是件好事呢!」
郭令公心中一動,琬姐兒說的也未嘗不是沒有道理。晚上,他把這話跟吳氏一說,吳氏就道︰「我瞧著琬姐兒倒是大了,心思也多了。不像從前那樣沒有半點心思了。我先前看她在府里面,似乎不得姑爺的喜歡。我問過服侍她的嬤嬤,說是現在姑爺對琬姐兒的心倒是慢慢地好了。比琬姐兒的庶姐,那個崔姨娘生得程知萱不知道是好了多少。至于給家里面的小子找親事的事情,我倒是覺得雖然琬姐兒是小孩子,倒也說的在理。咱們府里面現在已經單薄成了什麼樣子,若是真的還守著祖訓的話,這子嗣方面也是不大長進,沒得到了將來,我們二人先就去了,咱們府里面人丁就更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