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單薄,對抗這樣的狂風暴雨全無抵抗力,她已一身是水。藍色的眼楮目光發緊,看著她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臉頰上,努力想騰出手抱起那盆花,估計是想要挪進屋子里去,可是無奈兩手都被雨傘佔著。
她突然就丟掉了遮著自己的那把傘,一手抱起滿是泥的花盆,一手撐傘細心護著那簇明黃,全然不顧自己滿身泥和水,朝屋檐底下走去。
他突然想要沖下去幫她。
一道雷聲響起,閃電照亮了花湮的臉,藍色的眸子突然充滿了震驚,是她!那次在風羅山,他就是被這個女子發現,被追了好久!
向後退了幾步,他轉身欲走,卻又忍不住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艱難走動的身影,在暴雨里狼狽不堪。
傻女人,一盆花有那麼重要麼!他藍色的眼楮緊緊跟著花湮,突然听見一聲緊張的聲音︰「湮兒!」
接著看到一個白衣黑發的男子,突然出現,用自己的衣袍護住了她。他並沒有撐傘,可是雨卻一絲一毫沒有將他打濕。
好強大的法力!他自知自己絕對不是這個人的對手,最後看了一眼白衣之下那個嬌小的身影,飛身消失在夜空里。
「師父!」花湮笑著仰起臉,看著容華。一臉一身的泥水,十分狼狽。
容華眼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雨這麼大,你跑出來干什麼!」
花湮低頭不語,被容華護著,走到屋檐下面,靜靜將那盆花放下,用袖子擦了擦滿臉的雨水,裝作沒事的笑道︰「挺好一盆花,被雨打壞怪可惜的。」
容華這才看到,花湮傘下護著的,是那盆明黃的梔子花,安好地盛放著。
看著花湮被暴雨全部淋濕的模樣,又想起自己听見樓下動靜,一窺窗戶,看見院角里花湮撐著單薄的油紙傘蹲著的樣子,容華只覺得心里莫名動了一下。
「師父,湮兒回去了。」不等他說什麼,花湮掂起**的衣服,低著頭,上樓了。
只留下容華,看著靜靜呆在角落里的梔子花,和院子里被雨打翻的油紙傘,白色的身影,在雨夜里無比靜默。
花湮毫無懸念地發燒了。
第二日,容華沒有听到像往常一樣,花湮提著裙角輕輕的下樓聲。待到日頭都升高了,墨染樓仍舊是安安靜靜的。
容華皺起了眉頭,匆匆起身走了出去。在花湮的門口,容華遲疑地站了一會兒,喚道︰「湮兒?」
沒有人應。
修長的手放在了門上,猶疑著,終于還是一使勁,推開了。花湮縮在床里頭,裹著被子團成了蛋兒,小臉通紅。听見開門的動靜,費力地用胳膊半撐起身子,睜開眼,軟綿綿道︰「師父」
「湮兒!」容華大步跨向了床邊,「生病了麼?」
花湮搖搖頭︰「沒有,就是沒有力氣」
容華伸手探上花湮的額頭,涼涼的手背頓時貼到一片滾燙︰「胡說,定然是昨夜淋了大雨,受寒了。」
花湮乖乖躺著,也不再說話。
容華突然覺得空氣里都有些尷尬,別別扭扭地伸手替花湮掖好被角,道︰「為師下山的時候帶了些藥草,我去給你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