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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地痞橫行遇鐵板

燕京城西,幾個地痞模樣的人,正在跟一個商鋪掌櫃糾纏。

那掌櫃言辭有度,一對五,也未露半點兒下風,湊熱鬧圍觀的尋常百姓,約莫有二十余人,雖各有怒色,卻無一人敢站出來,幫掌櫃說上一句。

朱時澤依著李淵茹告訴,策馬尋來城西,未及細找,就見著了此幕情景,不禁怒火中燒,縱馬躍入人群,一鞭子卷住了為首那地痞的脖子,將其甩了出去。

為首的地痞,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撲倒在了青石鋪就的地面上,下巴和左臉,都蹭破了皮子,疼痛和憤怒,讓他嗷嗷叫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也不看,就朝從不出門來西城的朱時澤撲了過去。

「哪里來的不長眼東西,敢打老子!」

「知道老子背後,是什麼人麼!」

朱時澤的馬,是從南疆帶回來的,昔日坐騎所生的小駒,毛色斑雜,體格卻是萬里挑一。

但就這種,生活在燕京西市,只知仗著某些「勢力」庇佑,為非作歹卻沒人敢管的地痞,又怎可能看得懂?

見來人乘騎的,不是燕京名門少爺都喜歡的烏雲蓋雪,體格,也更像個武夫,為首的地痞便覺得,自己的「冤屈」,是一準兒能得著報償了,登時間,氣焰更囂張了起來。

「你這種雜碎,有什麼不能打的?」

「我倒要听听,你的背後支撐,到底是個多不得了的人!」

朱時澤冷哼一聲,躍下馬背,緩步往那為首地痞的面前逼近。

他比為首地痞高了大半頭,掐著馬鞭,怒目而視的模樣,讓在場的幾個地痞,都本能的往後退避起來。

有種氣勢,是只有經歷過尸山血海的人,才會擁有,只在憤怒時,才會表現出來的,而朱時澤,這于少年時候,就在南疆殺伐的人,恰好,便是少有的,擁有這種氣勢的人之一。

而且,現在的他,正是怒時,不僅僅因這幾個地痞的挑釁,更是為,這些圍觀的人的冷漠。

「說,說出來嚇死,嚇死你!」

為首地痞試圖挺直後背,但相較于朱時澤施加的威懾,他的這點兒,來自于旁人的底氣,卻顯得有些可笑。

他本能的再退一步,不慎踩到了來不及後退的,他的一個手下的腳上,然後,便因重心不穩,坐倒在了地上。

「呵,好大的口氣。」

「我倒是想听听,得是個多厲害的存在,能讓你這種雜碎,如此肆無忌憚。」

朱時澤一邊說著,一邊又往前逼近了一步,這一次,他故意踩上了為首地痞的腳踝,並做出了,要將其踩碎的架勢。

在燕京這種虎狼之地,沒有倚仗的人,便是手腳健全,極靈勤懇,都免不了活的艱難,一個四體不勤,靠欺辱良善為生的渣子,倘成了殘疾,失去被某些人利用的價值,等待他的結局,便只可能剩余一種。

「德平伯府!」

「老子的背後,可是,可是德平伯府的嫡少爺!」

疼痛,一開始自腳踝處傳來。

為首的地痞,忙不迭的搬了自己的倚仗出來,試圖以此,來嚇退朱時澤。

「德平伯府的嫡少爺?」

「哪個?」

「李嵐起?」

听為首的地痞,搬了德平伯府出來,朱時澤不禁劍眉微擰,下腳的份量,也稍稍輕了一些。

他一共說了三句話,但這三句里,只有兩句,是問這地痞的,第三句,乃是因為他瞧見了在人群之外停下的德平伯府馬車,以及,從馬車里走出來的李嵐起,他名義上的大舅哥。

「虎躍少爺!」

「照拂小人的,是德平伯府的虎躍少爺!」

見朱時澤听了德平伯的名號也不畏懼退縮,為首地痞便明白,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但他的心里,仍存了一分希望。

因為,自他腳踝上傳來的疼痛減輕了些許,而且,這讓他畏懼的人嘴里,還提到了另一位德平伯府嫡少爺的名字。

興許這人,是那位李嵐起少爺的友人,興許,興許他能看在……

「我怎沒听說,我家兄弟,堂堂德平伯府的嫡子,養了你這麼一條亂咬人的瘋狗?」

李嵐起是被他的嫡妻段氏,硬逼著來城西,關照沈家生意的。

昨日,听聞沈家車隊遭了歹人劫持,他本打算裝傻充愣,靜觀變化,以防過早「站隊」,成了挨旁人打的那出頭鳥兒。

哪料他嫡妻段氏出了一趟門兒回來,就開始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直得了他許諾,會于今日來城西,才饒過了他的耳朵。

「你怎麼也來了,時澤?」

李嵐起雖出身武勛,自幼,也沒少操練武技,奈何,凡事都講究個天份,他恰巧就是那個,生在一個「強者」林立的府邸,卻因傳承了母族天賦,縱下不少于旁人十倍功夫,也只及得上自己兄弟不偷懶程度的存在。

人,總會在明知無法改變一些事的時候,對其心生懈怠。

自數年前,入了文職之後,李嵐起便徹底放棄了他的武道修行,馳騁疆場這種事,更是徹底的,與他絕了緣分。

「柔兒怕有宵小之輩,來這里找麻煩,讓我過來關照一下。」

松開為首地痞的腳踝,朱時澤緩步走到了李嵐起近前。

李嵐起的頭皮,只堪堪與他肩膀平齊,兩人對面而立的景象,讓人本能的心生別扭。

「你既然來了,那這條自稱受你家庇佑的瘋狗,我就不教訓了。」

「回去告訴李虎躍,若再有下次,可別怪我,連他那當主人的,一並收拾。」

能帶兵打仗,讓南疆敵對聞風喪膽的朱時澤,自不會是個魯莽蠢人。

他來此,是為幫沈家撐腰,而非給人家惹更多麻煩,既然,有李嵐起這便利存在,能更好的幫他實現所求,他又何必,非得選費力又不討好的法子?

「此事,嵐起定徹查明晰。」

「絕不允,宵小之輩,壞我德平伯府美名!」

便是德平伯府,這受盡隆慶皇帝關照的家族,可供承襲的爵位,也只有一個。

將自己的手足,越深的踩入泥淖,自己獲得那可能的希望,也就越大。

這個道理,李嵐起明鏡在心。

然打蛇不死,必生後患,他必須把陷坑挖得深些,讓掉進去的人,沒可能再爬上平地,再將其引過來,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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