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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藤彥堂不是狼人,就算恰逢月圓之夜,他也不會長出利爪獠牙和獸毛來。

他這麼異常,只可能是其他原因,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犯病了。

因為他剛才那一聲咆哮,她的耳膜現在還在震動。

說實話,她對「狂躁癥」這種精神層面上的疾病並沒有什麼概念,但是看著藤彥堂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樣子,她突然覺得藤家的暗室中牆壁上的那一道道劃痕變得歷歷在目。

如果把他一個人關在辦公室,只怕過會兒這辦公室里的情形會比藤家的暗室還要慘烈。

這個男人總是會在她落魄的時候陪著她,眼下他情緒就要失控,香菜總不能因為害怕看到他暴走的一面就逃之夭夭。

就算藤彥堂真的一秒變狼人,她也不會被嚇退怯。

藤彥堂背對著香菜半伏在辦公桌+.++邊,呈弓狀的後背忽高忽低,卻仍像一座具有磅礡之勢的巍峨山巒。他撐在桌上雙手緊緊摳著桌沿,泛白的關節使得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更加突兀明顯。

此刻的他就像一頭蟄伏的野獸,隨時會向他的獵物發起進攻。

香菜靠近幾步,听到壓抑的粗喘,忽然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有點艱難。

她抬起的那只手遲遲沒有落到藤彥堂的後背上,她害怕這一下會觸到這個男人的逆鱗,直接引發他暴走。

香菜把他想象成了一只炸毛的喵星人,心想給他順順毛說不定他就乖下來了。

手指觸模到他突起的背脊。她明顯感覺藤彥堂的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然後僵住。

見他似乎並不排斥自己的觸踫,香菜越發膽大,用雙臂環住了藤彥堂的腰身,側臉貼上他僵硬的後背。

「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總是對我若即若離的。」她小聲抱怨著。

一股瘋狂的沖動就在他體內肆虐,亟待發泄出來。藤彥堂咬牙忍耐,雙眼中的猩紅漸漸隱去,但看上去仍如嗜血一般駭人。

「我告訴你為什麼——」藤彥堂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壓出來,緊繃、沙啞、沉悶,還有一股瀕近瘋狂的凶殘在其間。「我一旦發病。就會有暴力傾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傷害每一個靠近自己的人!越是靠近你我就越是想要得到你,越是想要得到你我就越是害怕……我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傷害到你!」

就在這間辦公室,他就曾對香菜做出過分的舉動,當時他神經一緊。把香菜推開。害得她吃了一個好大的苦頭不說。她還險些當場跟他翻臉。

香菜沒想到這個男人跟她在一塊兒的時候,心情竟是那麼的糾結,她還以為他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是出于他的惡趣味。總是虛虛實實的。很多時候她都在想,這個男人就不能換個正常點的方式跟她談情說愛?

事實上,他本人就很不正常,何況戀愛經驗又少。別看他身邊總是美女如雲,就拿百悅門的女子來說,他沒有跟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玩過曖/昧。

在對付任何人時,他都能游刃有余,反而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就慌了手腳,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和手段來討她歡心。

藤彥堂在戀愛方面,顯得異常笨拙。

香菜身子一矮,從藤彥堂的胳膊下面鑽進他懷里,心頭惴惴得看著眼前這個如黑面鬼神一樣的男人,臉上帶著點受傷的神情,「難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一點被治愈的感覺?」

如果沒有,他就不會從一開始就那麼在意她……

香菜的手掌撫上他的臉頰,藤彥堂緩緩合上雙眼,凝神集中所有的感官體會她的觸模。

不知過了多久,他听到香菜的聲音︰

「我們還要保持這種姿勢到什麼時候?」

藤彥堂驀地張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在何時將香菜壓在了辦公桌上,他迅速抽身一連後退數步,絆住了茶幾的桌角才停穩住。

香菜深受打擊,明明被推倒的人是她,怎麼搞得她好像是強/奸犯一樣。

藤彥堂略帶緊張的目光在她白皙無瑕的頸子上逡巡了一圈,爾後暗暗松了口氣,雖然他不清楚自己剛才對她做了什麼,至少沒有傷害到她。

他全身的力氣仿佛都在克制自己的情緒是耗完了,這會兒放松下來,一陣深深地無力感襲上來。他抬手抹了一把略帶疲憊之色的面龐,腳步有些虛浮的繞過茶幾,跌坐進了沙發里。

「時候不早了,你去隔壁的休息室睡吧。」他將臉埋進手掌內,情緒十分低落。

時候確實不早了,香菜要是夜宿在外,家里的芫荽不知該擔心成什麼樣了。雖然有點不忍心將藤彥堂一個人丟在這兒,不過看他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多少也能放心離開。

「我得回去了。」

藤彥堂何嘗不知她這是要急著回家跟芫荽團聚,就算那是她哥哥,他心里也一樣有些不是滋味兒。

「我已經叫小北通知你哥了,說你今天晚上會留宿儲繡坊。」

「好吧。」既然是這樣,她再回去反而會引起芫荽的懷疑,「那我留下來陪你。」

藤彥堂唇角微動,閉著眼楮听她靠近的腳步聲,最後听到一陣跟她的為人一樣干脆利落的聲響,就知道她一**坐在了他身旁的那只沙發里。

「你以前發病,都是用什麼控制病情的?」香菜想多了解一點藤彥堂的「狂躁癥」,說不定她能對癥下藥找到良方治愈他得的這個精神疾病。

「我家的那間暗室,你也看到過。以往發病的時候,家里人就會把我鎖進那個房間。」藤彥堂緩緩張開眼。目光越發幽暗。他還算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在外面,我克制的很好,偶爾會去拳場發泄一下。」

藤彥堂靠著,讓自己深陷在沙發里,仰頭放佛在看著天花板,而他的目光卻很縹緲幽遠。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江岸碼頭,那時候我被王天翰挑釁。其實心里很不痛快。情緒躁動的厲害,本想要大開殺戒,可是……我看到了你——」藤彥堂腦袋一偏,像天鵝絨一樣輕柔的目光落向香菜。眼中的疼愛濃稠得化不開。「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你那傻樣。我就什麼火氣也沒了。」

香菜難得真的嬌羞了一回,她沒有傾國傾城之貌,卻能夠讓這個男人一見鐘情。就值得她感謝老天重讓她活了這一世。

她故作大度,「雖然因為你騙婚的事有點生氣,不過能听到你說這些話,我就原諒你啦。」

藤彥堂無聲的輕笑,他是想抱得美人歸,可馬峰那種哄女人開心的手段,他還真學不來。

香菜又將話題轉到了他的病上,「你這病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時候就有了。」

「難道過了這麼久了,就沒有看過醫生嗎?」。

「中醫看了,西醫也看了,就連心理醫生也看過了,都拿不準病因,大都說我這病是精力過剩引起的。」藤彥堂苦笑著道,「有個心理醫生建議我把精力發泄在女人身上,結果……我差點把跟我上床的女人掐死。」

「切,什麼醫生啊!」香菜心里不是滋味兒。

看著一臉情緒的香菜,藤彥堂隱忍著笑意說︰「從那以後,我就很久沒踫過女人了。」

他突然傾身靠近香菜,灼灼的盯了她一陣,直到她的臉頰通紅,勾起了一抹壞壞的邪笑,還明知故問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這個男人的殺傷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但香菜知道他是有色心沒色膽,他是害怕自己掐斷她的脖子。

「你這病要是一直都好不了,你該不會打算一輩子都不踫女人了吧?」

「听上去,我有這病,你好像很失望啊。」

香菜擺起姿態,理所當然道︰「我可不想我以後的男人只能給我的幸福,去不能保證我的‘性’福。」

「我是你以後的男人,不是你現在的男人?」藤彥堂挑眉,對香菜這個說法很不滿意。

「雖然咱們已經簽了結婚登記表,但你也應該知道咱們的夫妻關系是有名無實的。你要是不多爭取一下,指不定哪天這樣的關系就名存實亡了。」

「你覺得我會給你移情別戀的機會嗎?」。

香菜一臉傲嬌,「哼,別說的好像我戀著你一樣。」

藤彥堂唇角抽搐了一下,這丫頭居然比他還嘴硬,看著她就能夠想象得到自己是多麼欠揍了。如果他能直接一點,而不是那麼曖/昧……那他不成了馬三爺那樣的人了麼!

不過他堅信,只要他的狂躁癥得到了治愈,他在面對香菜的時候可能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

天一亮,藤彥堂送走了香菜,之後便聯系了駱冰。

駱冰的一個國外朋友是專攻心理學的,是個口碑不錯的心理醫生。藤彥堂幾次求醫,可對方一听說是他,連見都不見。他只好約見駱冰,就是想通過她認識這位鼎鼎大名的心理醫生。

駱冰跟她這個朋友算是手帕交,幾乎是那種無話不談的親密關系。她朋友知道她鐘情藤彥堂,卻從始至終未得這個男人的青睞,便一直用這種高冷的態度替她出氣。

得知自己被約出來的目的,駱冰心中憤憤不平,上一回她為這個男人做事,結果害得她父親聲名狼藉,她不會允許自己再一次成為他手中的工具!

駱冰憤然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藤彥堂不答反問︰「你想听實話還是假話?」

駱冰抿了一下唇,心里提防著他,她害怕自己會再一次被這個男人說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意識到,藤彥堂從來沒有說服過她,只是用錢買通她。

明知眼前這個男人渾身透著危險的氣息,駱冰仍要在他身上冒險,又或許是對他抱有期待,「我都要听。」

藤彥堂勾了一下唇角,心中對這個女人很不以為然,想要把她捏在手心里很簡單,只要有錢就行了。

他半真半假道︰「假話是,我已經病入膏肓了。」

駱冰警惕的目光中多了些疑惑,不禁上下打量他,覺得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不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轉念一想,她頓時有些恍然——

他要看的是心理醫生,說不定他有某種精神或心理上的疾病。

「你得的什麼病?」

「你又不是心理醫生。」

言下之意很明顯,藤彥堂是不想告訴她病情。

駱冰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飾自己的好奇心,「我先了解一些你的病情,再問問我那朋友看看能不能幫你治,能治你再去找她。」

藤彥堂挑眉,「難道你不想听真話了嗎?」。

駱冰臉色驀地一僵,「我已經答應幫忙了,就沒有說這話的必要了吧。」

藤彥堂露出失望的表情,用一種可惜的口氣道︰「我還想借此機會奚落你一番呢。」

駱冰的臉色越發僵硬,她能說她就是不想听那種話麼!

「真話就是,」無視駱冰盛怒的神情,藤彥堂自顧自的說,「駱冰,你很懂得生存之道。」

駱冰微愣,方才所有的怒氣仿佛一下被海綿吸收掉。

看出她有那麼一絲絲不解,藤彥堂繼續說︰「你應該是你們家最聰明的吧,其實你應該早就知道你父親的下場並不會很好,就算沒有我們榮記阻撓,將來他可能會有更淒慘的收場,說不定還會累及家人。你想讓你父親止步于此,就是不想讓他爬到更高的地方去——難道不是這樣嗎?」。

駱冰的臉色一變再變,半晌後苦笑一聲自嘲道︰「沒想到我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會被你說的這麼大義凜然。」

沒錯,從某個方面來說,她很感激榮記商會將她的父親駱駿從滬市商會總會長這個位置上拉下來,所以無論是對榮記商會,還是對眼前這個男人,她都恨不起來。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病了嗎?」。駱冰的口氣很僵硬,顯得虛偽還有點公式化,不過她那探究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關切並不假。

這一次,說不定她可以多了解一點這個男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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