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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船在學海的海心漩渦之中,本來就受到拉扯。

這種拉扯雖然無時無刻的存在,卻也時時刻刻的在改變著。築基級別的修士,想要硬抗這種力量,倒是十分簡單。如果想要掌控、借用這份力量,也並不困難。

但如果要在一團亂麻之中,還好好的把握這份力量……這就有點扯淡了。

在一團亂之下,最開始的規則,其實已經變成了笑話。

可以想見,這些人原本的想法很簡單——控制一批彩魚,遠遠超過另一邊,再稍微借用一下海心漩渦的拉力,拉翻樓船。哪怕很難,也要盡力表現,開創一個新的比賽方式!

一開始倒確實是這樣發展的。

可那玲瓏心玄修一鬧,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你想著坑我一下,我想著坑你一下……亂了!

一亂之後,翻船變得比穩定更容易。但翻船倒沒什麼。問題是,這麼一翻,到底算誰的?

水馨也就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放棄了定住樓船的想法。轉而全心觀察起甄婉秋來。

對于甄婉秋的來歷,水馨是有些猜測的。

她的存在,就會影響靈植的蛻變。但除了這女子之前帶著的馨**草,並沒有別的植物在和她的交流里,表現出對她的厭惡。甚至,連隱約有了些本能情緒的萬年合歡花也沒有。

這麼說的話,甄婉秋也許沾染了一些不好的氣息,但那氣息很微弱。哪怕是植物,在一般狀態下也感應不到。

此外……

水馨的手指,也在天籟鈴蘭的花朵上跳動著。

下定決心後,很快,天籟鈴蘭演奏的音樂,就換了一個曲調。生機勃勃,歡快無比。

正在追問姚三郎的夏曦,都把目光轉了過來,露出了驚詫之色。水馨之前使用天籟鈴蘭彈奏的樂曲,雖然也算得上是感情豐沛、意境出色,卻也僅僅是出色而已。那些接受過完整六藝教育的大家閨秀們,也許在即興彈奏上會欠缺一點,其他方面都不會差。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摒棄那些混雜的聲音,專心听天籟鈴蘭的彈奏的話,哪怕是個不通樂道的普通人,也很容易就能從中听出春天來臨,萬物蓬勃生長的感覺來。

閉上眼楮,仿佛就能看到春雨之後,大片大片的綠芽冒出地面的場景。讓人說不出的喜悅與感動。這樣的情感是如此的鮮明,如此的純粹,以至于……哪怕耳邊還環繞著至少七種樂器的聲音,想要沉浸在這萬物生長的畫面中,也是十分輕松。

果然,血脈祝福是和植物交流,在這方面的感悟,也就格外不同麼?夏曦如此想著,卻終究不敢真正的沉浸下去。

因為,在這一刻,樓船搖搖晃晃的,居然直接打了個轉!

夏曦從窗口望出去,甚至能看到不少單人挑戰的小船。顯然,這里已經距離海心挺近了。

水馨的樂聲,一直環繞著甄婉秋展現出來的意境。當然,即使是在旁人听來,這也很正常。畢竟甄婉秋展現出來的,是高山巍峨。土與木,本來就是相輔相成。土養木,木固土,不說五行生克,這也是凡人都懂得的道理!

水馨卻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她的意境緩緩的圍繞上去,滿是種子漂泊千里,找到了扎根土壤的欣喜雀躍。然而,想要扎根的土壤,卻幾乎是在瞬間僵硬了起來!就好像原本覆蓋在山石上的土層,也瞬間變成了岩石一樣。換個說法,就好像是女孩子看到了討厭的毛毛蟲忽然掉到手上,嚇得全身僵硬了一樣!水馨瞬間確認了,果然,這個甄婉秋討厭植物!甚至,還不是一般的討厭,簡直到了生理性厭惡的程度。略微沉吟了一下,水馨也沒有糾纏。很快就將樂曲聲擴散了開來。論意境的體悟,當然不可能有人能和已經達到了劍意通靈境界的水馨相提並論。就算是水馨有意壓制,她的意境也必然是最為純粹的——她既沒有文比的學子們的爭勝心理和表現欲,也沒有那些姑娘們的惱怒或者別有心思。自然展現出來的東西,也就不是這些人可以比擬的。

很快,那些彩魚也收到了影響。

這一刻,無疑,水馨的樂曲,才是最為美味的食物!可在它們的身上,卻都有著另外的「魚線」勾纏。想要立刻投奔更為美味的食物,卻是並不可能。于是……

樓船猛烈的晃動起來。

標志著,這一刻,局勢徹底失控!

失控之後,再沒有原本的搖擺和轉動,只見遠望五層樓高的樓船,在學海的海心旋渦上,劃了一個歪歪倒到的圈圈之後,向著前方轟然栽下,整艘船以極快的速度開始進水。那些站在頂層的文比學子們,都有不少沒有反應過來。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就翻船了。一臉懵逼之下,在樓船栽倒的時候,竟然也栽下去好幾個!

「族妹……」一張文頁飛舟上,林誠思看著水馨,一臉若有所思。

「怪我嗎?」水馨抱著天籟鈴蘭,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夏曦率先回答了。

因為距離很近,他們兩個都能察覺到,引發最後那下混亂,或者說,直接導致了翻船的那一下混亂,是天籟鈴蘭演奏的曲子,那純淨的意境引發的。和天籟鈴蘭也有些關系——天籟鈴蘭到底已經是靈植了啊!

有什麼藥用作用不好說,但它演奏的樂曲,有點兒像是玲瓏心的玄修,是帶著一定靈氣的。而且,肯定比玄修的法力和儒修的文力,都還要更受彩魚歡迎!大概是因為,這種靈氣,沒有被人煉化過的緣故?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確實不能說是「林冬連」的錯。她只是個凡人,利用靈植演奏了樂曲而已。沒有她,也頂多就是晚翻一點。

「你不救人嗎?」水馨好奇的看夏曦。

夏曦也駕駛著一片文頁飛舟,不過,飛舟上卻是站著清浣。但其實夏曦並不用救清浣的。因為小白可以背著它飛。「蘊雪」是一只成熟的靈獸,雖然實力不強,但是,低飛和游泳的技能還是有的。若非如此,也不能帶著人跑那麼遠。

「能力有限,能力有限。」夏曦說。

水馨看了眼張家的外孫姚三郎,卻見這位也同樣駕駛文頁飛舟。看質量確實是比夏曦和林誠思兩人的飛舟好很多。不過,在他的飛舟上,卻是已經有了三個人——

山長夫人宋夫人,以及她的女兒,再以及她的侍女。

宋姑娘倒是面帶桃花,然而,在侍女的「攙扶」之下,顯然是不可能做些什麼的。而她的母親……看宋夫人的臉色,也能輕易判定,接下來不會有什麼「以身相許」的美談發生。

水馨感慨了一下姚三郎的機靈,就把目光轉移了。

提前引發傾覆,哪里是什麼巧合。根本就是她精心計算過的!反正要翻就翻得早點好了。她是這麼想的。想要穩定樓船很難,想要推翻它,以她的能力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而之所以這麼做,為的不是別人,正是甄婉秋。

在樓船接連不穩的時候,所有人其實都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水馨並不擔心出事。她只是想讓事情突然一點,看看甄婉秋在突發狀態下的反應。

現在,反應已經出來了。

水馨向一個方向看去,只見甄婉秋濕了一半的衣服,正把古琴抱在身前,簌簌發抖的坐在一張文頁飛舟上,神情茫然。

至于安元辰……

他也一臉茫然。很努力的控制著一艘飛舟,飛舟上坐著甄婉秋的侍女,看起來隨時能掉下海里去。

也就是水馨,一直都注意著甄婉秋,才不覺得她的遭遇有什麼奇怪的了。

就在船傾覆的那一瞬間,甄婉秋那個只有煉血級別的侍女,卻異常敏捷的擋在了甄婉秋的身側。看著是要去扶甄婉秋,其實卻是把自己送到了安元辰的手上!

安元辰也不好把她的侍女扔掉,再去拉隔了一個人的甄婉秋,肯定就慢了一步。甄婉秋已經抱著琴跌出去了。安元辰當然是想要拉住她的。可是,他放出的飛舟,卻顯然是受到了限制。他自己都差點兒摔到海里去,再一個耽擱,甄婉秋就撞到別人身邊去了。

到底是個女眷,先前又表現出色。

自然而然的,被那個年輕公子所救。

水馨並不知道這個年輕公子的身份。不過,她認得出來,那文頁飛舟,顯然和林誠思兩人是一個檔次的。剩下的那些,文頁飛舟都並不穩定,在學海之上,也就是比安元辰的靈器飛舟要好一些。卻也是光芒暗淡,隨時會掉落的樣子。

剩下的……剩下的都還有落在海中出不來的好麼!

「咦?」水馨故作好奇,「你們的文頁飛舟似乎很不尋常?我看那些人,飛得比蘊雪還要艱難。」

「這是當然。學海排斥飛行。」林誠思說,「哦,對妖獸靈獸反而沒這個限制。如果有人坐在你那只靈寵上,它就沒法飛那麼穩當了。」

「原來如此。」水馨點頭,隨即又對夏曦道,「多謝夏公子。」

語氣比之前要鄭重了很多。

夏曦眼角一抽,「不用不用。」

他似乎覺得尷尬,扭頭就對不遠處飛著的那個,甄婉秋搭上的年輕公子道,「原十一,怎麼見了也不打個招呼?」

那張文頁飛舟上的年輕公子扭過頭來,對著夏曦毫不客氣的「呵呵」了一聲。

原來是原家的。

原九娘顯然很纏著夏曦,但這個原十一和夏曦的關系卻明顯不佳。

原十一冷笑過後,開口朗聲道,「不用著急。我已經飛書傳與他人,很快會有觀戰船來救!」

說起來,除了侍女,所有的貴婦人、大家小姐,是都被救起來了。

令水馨無語的是,包括宋夫人在內,明明有三個女性的先天天目,卻全都是被人救下來的。

然後,看那些文頁飛舟的情況,顯然也絕對不足以支撐他們飛回學海的岸邊。

原十一的話,頓時讓氣氛好了許多。自覺劫後余生的這些家伙,紛紛咒罵起那發起樓船戰的五十人來。不過,因為參戰者的身份,落水之後是根本就飛不起來的。必然會被帶到山海殿的位置,去撞一下禁制。再怎麼怒罵也只是在背後罵人而已。

水馨看周圍那眾生不一的模樣,心中卻委實驚疑——

講真,她完全沒覺得這學海之上,有限制飛行的力量啊!

總不至于是將她當做靈獸處理了吧?

正疑惑間,卻听見旁邊的林誠思嘆了口氣。

水馨好奇的看過去。

「雖然這次相當失敗,甚至很難說判定勝負。但是……」林誠思道,「我有種預感,這種‘船翻者勝’的模式,只怕會流行起來啊!」

水馨仔細一听,還真是。

盡管人人都在罵,罵那些家伙牽連無辜者。但那些儒生語氣中的躍躍欲試,卻也同樣是……誰都听得出來!

話語中,還夾雜著兩個含義——

要是這樣也能有姑娘來看就好啦!

要是還有姑娘來看,船翻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啊!

水馨听出這兩種含義來,除了無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以後確實是會流行起來吧。翻船者勝的做法。講真,讓那麼大樓船翻掉,也確實是需要一些技巧的。至于怎麼判定輸贏……這不是還有山長印麼?

果然,很快就有觀戰船過來。

這一天的觀戰船,數量出奇得多。

但不管怎麼說,四張比較好的文頁飛舟,都在空中待了最長的時間。而姚三郎因為帶著山長夫人的緣故,哪怕是飛舟質量最好的,也先行上了船。

等到天上只剩下三張文頁飛舟了,那原十一卻依然不和林誠思兩個說話。這就相當奇怪了。

坐上只有一個學子的觀戰船後,水馨就直接問了出來,「族兄你和那個原十一公子,是有什麼過節麼?」

「並沒有。」

「但是……他會飛書傳給觀戰船,應該是挺會做人的。這麼會做人,為什麼……」水馨甚至記得,這個原十一,在樓船上的時候,也和同桌的學子,相談甚歡。

「因為他不喜歡任何一個豪門世家的人啊哈哈!」林誠思沒回答,原本的觀戰船的臨時主人,卻是直接給出了一個答案。

顯然,這個答案,眾所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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