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留下懷柔一人對著空氣淡然一笑,別人不知道他的脾性,她還不知道?
說這話明顯是告訴她不嫁他嫁給別人已經是大忌,若還敢有洞房,他非掀了屋頂不可,所幸只是演戲。
懷柔忽然伸手扶額,忽然想起自己的手還不太方便,瞬間懊喪,藥忘記帶出來了…再一瞥床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瓷瓶兒,與那日哥哥給宛若的一模一樣,再拔開紅塞子一聞,果然是!
不過,也不難理解,君屏幽定然是先去了懷柔宮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才來的,自然也從宛若那兒得知了她受傷的事兒,不過,難得的只字未提,懷柔忽然有種預感,不提才更可怕……
但願哥哥將陰家主帶到了一個尋不到的地方,否則他定然會立刻處理了他,不處理恐怕也會廢了他的手腳。
思索間,懷柔悄悄趁四下無人卸下了偽裝用的死皮,然後精心的倒上玉露,暗暗期盼著這雙手能快些好。
腦中卻不自覺的回憶起那條小蟲來,現在想想還真有些後怕,若是真的被蟲子操控了該怎麼辦?施咒之人若是不解開,她豈不是到死也擺月兌不了那蟲子了。
也難怪古往今來不禁皇室最忌諱陰咒之術,連普通的百姓也聞咒色變。
因為不能包扎,上完藥懷柔只能等晾干後用真氣清潔了兩塊死皮重新覆蓋了掌心,雖然有些疼但更清醒了一些,屋中始終有一股淡淡的迷香味,雖然不足以馬上讓人沉入睡眠,但是聞久了免不了犯困,懷柔趁著清醒趕緊將藥瓶藏好然後才放心的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這樣躺著大約是夜半時分,門外忽然有了動靜,雖然很輕,但是以懷柔的听覺怎會听不出來?
緊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影偷偷的渡了進來,很明顯是思雪,懷柔舒了一口氣。
「公主,睡了麼?」思雪小心翼翼的關上門道。
「睡了一會兒,又醒了。你怎麼來了?」懷柔輕聲回道。
「奴婢怕您在屋里悶,看守門的丫鬟都睡著了,偷偷溜進來陪您,順便將太後的安排提前預知您一聲。」思雪壓低了聲音道。
「嗯。」懷柔淡然應聲,卻暗暗皺眉,想著那個老女人又弄了什麼安排出來,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幾日宮里出了大事,冷貴人之死皇上一直覺得有蹊蹺,可是卻一直找不到證據,遲遲不肯下葬,最後還是冷將軍提出要帶走遺體回故鄉安葬皇上才同意將其葬在皇陵。但並沒有放棄追查,皇上說必須要給冷將軍一個交代,不過拖了這事兒的福,太後也不好現在就為您操辦婚事,加之皇上那里一直保持緘默,所以,公主您暫且是自由之身。」思雪將好事說完,語氣立刻沉了下去,「不過,太後娘娘自然不會放心您在宮中的,她借著訂婚為由明日安排了家宴,還特地要求擺在丞相府,因為宮中晦氣。所以您明日恐怕得去丞相府了。」
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懷柔輕笑道,「思雪,你又開始杞人憂天了吧?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
「公主,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樂觀了?太後分明是沒安好心,想趁家宴……」思雪有些氣極,小臉微紅。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的憋回去,好似怎麼都說不出口。
「趁家宴什麼?」懷柔好奇的問道。
「公主……您還是別問了,總之沒什麼好事兒!」思雪開始打太極。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厲聲,「是什麼人?」
思雪當即一驚,懷柔也是一怔,就在這時,一襲黑衣閃過,抱過了思雪。
千鈞一發之際,懷柔掃到了他的一縷銀發瞬間安心。
之後,門被迅速推開,一個掌燈的丫鬟沖了進來,屋里的景象卻讓她有些怔愣,一只黑貓正躲在角落里舌忝毛,她走進去趕走了那只貓,又將屋里尋了個遍,發現沒什麼異常,這才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還深深的瞥了一眼懷柔,發現她睡得正熟,不由得暗自好奇,難道是自己看錯了?方才明明打盹時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進去,還以為是賊人。
「哥?」待那丫鬟走後,懷柔用傳音入念試探道,這世界上,除了君屏幽能隱秘自己的呼吸收放自如外,還有一人能輕易躲過她的探查,那便是懷瑾,所以她剛剛才沒有察覺。
不多時,一襲黑影飄了進來。
「真的是你!」懷柔驚喜。「你來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一直在暗處,我是追隨那丫頭來的,進屋就听到了你們的對話。」懷瑾道。
「思雪呢?」懷柔問道。
「她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放心,沒人會發現她的。」懷瑾接過話後,伸手欲去抓她的手。
懷柔趕緊一躲,忽然想起早先答應她哥的話,臉頓時一紅。開始轉移話題,「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宛若的易容之術能瞞得了其他人如何能瞞得過我?別忘了,你學的易容之術和神女的幻容之術隸屬同宗!」懷瑾清淡開口,轉而冷然的盯著她的手。「拿過來!」
「噓,輕點,會吵到守門之人的。」懷柔一愣,似是沒料到哥哥會突然開口道,驚得她也沒有用傳音入念。就在這時,大門的堂而皇之的被打開,一襲紅衣正大光明的踏了進來。
「會吵到麼?我怎麼沒覺得她們睡得正香呢?」紅衣男子輕挑的道。
懷柔一時失語,朝門外看去,果然一片的死寂,都沉浸在花遺的迷香之中了。就這麼一走神,卻被懷瑾逮著機會抓過了她的手,頓時感受手掌一涼,不由得唏噓了一聲。
紅衣男子咳了一聲,對懷柔道︰「臭丫頭,你可真是有福氣,能讓瑾這般惦念,半夜還將我從床上拽起來,說放心不下你的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吃她的醋呢!懷柔白眼。
懷瑾臉色卻不好,死死的盯著她的手觀察了片刻,仔細去了先前易容覆上的死皮,仔細的用玉露清潔後,敷上了新的藥膏,懷柔只感覺這次的藥膏並不似玉露般清涼但是溫潤,顯然是更珍貴的藥物。清理過後,懷瑾從懷中掏出了棉紗,懷柔頓時一怔,「不用包扎……」
懷瑾並不理會,繼續手中的活兒,懷柔也不敢再開口了。
不一會兒,包扎完畢,懷瑾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懷柔看著自己的手雖然包的精致,但是還是很顯眼,不由得有些懊喪。伸手欲去拆……被花遺先一步止住了動作。
「臭丫頭,你敢拆,我就不給你施幻術了!」
懷柔不由得眨了眨眼,望向花遺。
「說你笨還真是抬舉你了,瑾不是說了麼,神女的幻術和易容之術同屬一宗!」花遺解釋道「同屬一宗但卻不同效果,易容之術是直接在本體做手腳從而達到騙過眾人的效果,而幻容則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也是在本體做手腳,但是本人卻不需要有任何的變化,瞞過的只是眾人的眼楮,就像是幻覺一般。」
花遺解釋罷,莫名的嘆了一口氣,「唉,要不是我是神女的嫡系傳人,也不至于大半夜沒覺睡被拉起來趕到皇宮跟做賊似的救……」
「花遺!」懷瑾忽然開口,聲音沉悶。
花遺聞言頓時噤聲,懷柔卻暗自輕笑,難得他對她這般不友好,對她哥哥倒是極服帖,還處處幫他。
「陰家主如何了?」懷柔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兒,開口問道。
「陰夜回到陰家之後,瑾就讓隱月將他送回了陰家,但顯然只剩下一口氣了,估計熬不過今夜。」花遺輕描淡寫的道,回頭看了一眼懷瑾,見他依然背著身子,繼續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居然就這麼將他送回去了!」
這大約是懷柔第一次听花遺真的抱怨懷瑾吧,她本來還很期待,如今听到了怎麼反而總感覺哪里不對味,怪怪的,不由失笑。
「笑什麼?我可不是為了你!」花遺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可沒說你是為了我。」懷柔不自覺的接上,嘴角抽了抽。
花遺施幻術之時斜睨了懷柔一眼,沒好氣的道︰「就該將你的這雙手幻成豬蹄,讓你明日出不來門,被……」
話音未落,懷柔就瞥到懷瑾掃過來陰沉的目光了,然後很自然的看到花遺自動的將嘴上的拉鏈拉上,未完的話硬生生的被擋在了里面。
「這倒是個好主意,說不定丞相府的那位大公子一看了我這幅尊容立刻悔婚也說不定?」懷柔兩眼一閃,頓時笑意迎來。
「你是認真的?」花遺看了一眼懷柔,居然真的見她點頭,不由怔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似是覺得她真的不比尋常女子溫婉,但是卻是很特別,至于特別在哪里,他也說不上來,不過,他大概能明白懷瑾對她的感情了,不由癟癟嘴,「你想得美!就該讓你被那廢材纏上嘗嘗苦頭。」
「花遺,你若是再不快些,今日就不必跟我回去了!」懷瑾忍不住再次回頭,冷瞥了花遺一眼。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一分也不想再看到懷柔那雙舊傷處理不當又添新傷差點兒毀了的手。
說是不想,其實是不忍,若說恨陰家主,他才是最恨的那個人,可是,就因懷柔說的那句留活口,他生生忍下殺了他的沖動,讓隱月送他回了陰家,親自交到陰夜手中。
明明叮囑了宛若悉心照顧懷柔的手還不到一日,卻依然還是放心不下,拉了花遺便去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