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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客人很少,每桌之間的間隔很大,大到彼此之間如果要打招呼,除了起身走過去,就只能靠喊。沈傾無味地望著遠處高台上的表演,面前的海鮮飯動得很少,杯子里倒的也是純淨水。

熱情的佛拉明戈舞娘並沒有卡門那樣的妖艷,也沒能勾起沈傾的心弦。這是學姐回上海後第二次邀約她,特意挑的西班牙餐廳。沈傾對學姐的心思早已放開,每日陷在公司的事情里,也沒有那份心思去感慨緬懷,偶爾想起,竟像是個有些模糊輪廓的故人了。

「每次跟我吃飯,你總是吃得很少,我真的讓你那麼反胃嗎?」sarah手中的刀叉似乎很少有閑著,不光自己吃,看著沈傾沒怎麼吃,就主動替她布菜。

「學姐,你這玩笑開得是越來越冷了,這冬天眼看就要過去了噢。」沈傾也不緊張,被學姐這麼一打趣,有些走神的狀態被拉了回來。指了指窗外,還做了個敞衫的動作。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每次跟我吃飯,都幾乎不動手?」sarah好笑,沈傾走神的本領不退反增啊,人長大了,走神更厲害了。

「我現在食量都不大。」沈傾動動唇,想了想,這麼解釋,不知道是否合理。

似乎,她是吃的不算多,可要說不動筷,那也是不真切的。至少當初和潘絲媛的每一頓飯,都吃得極為充實,唯一的顧忌就是吃相不夠優雅。每次只要潘絲媛在家做飯,她就一定是碗里有多少都全部吃光,而潘絲媛竟然有越做越多的趨勢,沈傾被養胖,也是在所難免。

「你比我上次見你時可富態多了,還說食量小?」sarah看穿沈傾的借口,卻還要當面戳穿,真是不若以前善良了。

沈傾心里月復誹,為什麼巴黎回來的女人都喜歡這樣折磨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很窘了啊,還要故意說出來,偏要看自己臉紅嗎?想起那次在校園走廊上潘絲媛說自己是男的,還是肯德基爺爺,就忍不住搖頭淺笑。明明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卻總是會這樣孩子氣。

上周她在潘絲媛房間留宿,纏綿過後,她枕著沈傾的胳膊,一寸一寸地丈量起自己的臉龐到沈傾心房的距離,惹得她陣陣心癢。潘絲媛卻對自己的撩撥術恍若不知,專心致志地用手量著,沈傾也只好強迫自己堅持住。原本以為她是故意這般,為了增添些火熱氛圍,怎料當沈傾低頭望進她眼里,看見的全然是一片猶如稚子般純潔的天真。果然,只是自己的胳膊吸引了她,是麼?

「話說,你現在跟以前最大的區別,就是不再重視我了。」sarah幽幽說著,咬了一口炸魚,略有失落地看了沈傾一眼。

沈傾還是微微笑,略作思忖,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雖然喝的只是白水。////一大杯水下肚,也算是壯了膽,沈傾整理了下思路,端坐起來。吞咽著口水,像是開會發言一樣的正式,讓對面坐著的sarah也跟著緊張起來,配合著放下手中的叉子,靜靜等著沈傾發話。

「內個,學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撓撓頭,沈傾一張嘴,多少有些泄氣,剛才那副陣仗,還以為要說什麼豪言壯語呢,飄出來的還是溫柔的聲線。

「說吧。」sarah眼里滿滿都是笑意,仿佛已經把沈傾看穿,也早已預料到接下來她要說的是什麼話。

沈傾只顧著揣摩待會要說的話,也顧不上觀察學姐的表情,半低著頭,咬了咬唇,下了決心。抬起頭,迎上閃亮的雙眸,那雙曾讓她沉醉多年的眼,再也無法帶給她任何心動,甚至都沒了勇氣對望。

「學姐,雖然,我曾經喜歡過你。咳咳,可是現在,我已經有了,有了很愛的人,想要認真地在一起。所以,我們,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斷斷續續地,好歹是把心里的想法給說了全。沈傾也顧不上害羞,又喝了一大口水,壓驚。

sarah臉上的笑意退了下去,也沒立刻答話,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沈傾心里有些小忐忑,雖然她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學姐的事,可畢竟這份暗戀只在她心里深埋,驀然地說出來,會不會嚇到學姐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想要表達的是後面那些,那些才是重點。只希望學姐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在她們終于錯過的時候,放過她吧。

她雖然很有自知之明,也從沒有幻想過被美女看上,還纏著不放的。可狗血雷劇看了不少,不少人受了傷才會想要回頭看看從前的溫柔呵護,一時心軟,就錯誤地認為自己也是喜歡那份溫柔的。沈傾不想有任何的情感牽扯,尤其是她有了潘絲媛之後,她不可能,也不會做出對不起潘絲媛的事。當然,跟學姐撕破臉也是她非常不願意的,一切如常,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西班牙舞娘散去,餐廳只剩下淺淺的旋律,晚上9點,才是西班牙晚餐正式開始的時段。沈傾平靜地喝著水,很奇怪她竟然沒有要去廁所的*,就這麼坐著,學姐不說走,她也不好先說要離開。

「沈傾,今天約你出來,的確是想和你談談,談感情的事。」sarah不再玩笑,變得很是嚴肅。

沈傾這才發現,嚴肅之後的學姐,讓她有種陌生感,這幾乎是她從沒見過的一面。她能夠想象,馳騁職場的學姐擁有多大的氣場,又是付出了多少的艱辛,才坐到現在的職位。跨國公司的中國區總代理,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駕馭的,可她的學姐,做到了。

「你以前對我的心意,其實我,早就知道。」學姐也整理好了思路,不過這一開口,卻把沈傾嚇到。

「你知道?」瞪大了雙眼,感情這還不是自己的暗戀了?

「恩,你經常拉著我去你家吃飯,還總是送我小禮物,每天放學都特地等著有我的那輛車,我不是傻瓜。」點點頭,那段時光,真是矛盾的溫馨。

沈傾輕輕嘆了口氣,什麼都沒再說。

「當時,我本來猶豫著要不要去巴黎,其實留在國內讀大學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只是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改變了主意。」沈傾果然好奇了起來。

沈傾听完了緣故,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了,原來,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同。她以為對方不知道,其實對方全知道,她以為自己知道,卻什麼都不明白。搖著頭,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換做了sarah安慰她,今晚的邀約,她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畢竟沈傾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太不容易,她不願意她再受傷。那些年里,她和沈傾又何嘗好過了?

「好了啦,全告訴你了,怎麼還哭起來了?」扯過面紙,塞到沈傾手里。

「我這次回國,就是為了找她,看到你這麼有勇氣,我也不能示弱啊,對不對?以前總是想著逃避,總是悲觀,差一點就成了永遠的遺憾了,無論如何,這一次都該努力爭取一次,學習你。」sarah看著沈傾哭得激動,自己也被感染了。壓在心底的這些話,要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不知道幾時才能傾訴了。

「那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還以為,還以為那個洋人是你真命呢。」擦了擦眼淚,稍稍控制情緒,沈傾算是理解了剛才學姐說的一大通話。原來,不是自己的幻覺,學姐也是喜歡女生的。

可惜,學姐喜歡的人,從來就不是她。也慶幸,學姐不喜歡她。沈傾覺得自己是神經病,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學姐喜歡她啊!

「好了,做姐姐的只能幫你到這咯,剩下的你自己努力吧。我也得替我自己籌劃籌劃了,唉,再拖下去啊,人老珠黃了。」說罷,sarah竟然還故作淒然狀,模一模自己的側臉。

「敗給你了,學姐,你的演技依然那麼好,這都離開話劇社多久了!」沈傾徹底把眼淚逼回去了,學姐還和以前一樣可愛哈。

「好啦,難得叫你出來吃飯,每次都給我擺臉色,要不是把話全部說清楚了,下次估計你看見我轉身就要走了。」sarah故作不滿地嘟著嘴,把剛才沈傾幾乎沒動過的海鮮飯推到她面前。

「那也不至于啦。」尷尬地撓撓手背,沈傾不得不承認,自從跟潘絲媛在一起,總是在她的鼓勵和支持下,自己的自信漸漸增加。

從前她帶著一段暗戀熬過一個又一個黑夜,自卑到以為全世界不會再有人會喜歡她,更不可能有人會接受她那份所謂特殊的感情,連心中那份渴望的愛情都不再敢有奢望了。可潘絲媛就像女神般的出現了,她帶來了新的悸動,她帶來了愛情,她還帶來了從來不敢奢求的堅守。所以,也難怪她偶爾的自戀過度,以為對她溫柔點的女人,就有喜歡她的傾向。

呵呵,愛情果然使人自信爆棚。

「好好把這頓飯吃了,也當給我踐行,我後天的飛機,這一走,估計又要一段日子了。」說到這,沈傾才想起剛才學姐說了,要暫時離開上海。

「去多久啊?現在美女都好生猛啊,喜歡倒追。」沈傾模模下巴,想起潘絲媛的深情,真的是人越美,倒追幅度越大啊。

「倒追什麼?我又沒說去追她,你想太多了。」難得地看見學姐臉上一抹紅暈閃過。

「哈哈哈,好說,你要是需要經驗,可以來找我,找我家絲絲,我們都可以免費提供技術支持。」沈傾解開心里疙瘩後,玩笑也是大膽起來。

「我要是半夜給你打電話,估計你家那位得揭了你的皮吧。」

「不會不會,我家絲絲很溫柔的。」

「沈傾,別太大意,女人的心思,還是要多花點心思揣摩,別光看表面了。」

「干嘛說得我好像不是女人一樣。」沈傾不甘心了。

「你除了每月那幾天,還有什麼時候像個女生?」

噹!學姐什麼時候也變得跟鄭婷一樣喜歡諷刺她了?這樣真不好!

沈傾臉紅地吃著飯,sarah淺淺笑著,沈傾啊,希望你好運,別被折磨得太慘。當時在包廂里看到潘絲媛的時候,剛進門,就遠遠感受到那被掩飾得很好的目光,雖然沒有仇恨的成分,卻並不友善。當沈傾略有靠近時,那道猶如寒冰的目光昭示了太多的佔有欲和在乎,被這樣的女人喜歡,是洗具還是杯具,就看沈傾的造化了。

終于吃了一頓滿足又輕松的飯,沈傾走出餐廳時,覺得不遠處的黃浦江都特別澄澈,撲面而來的風讓人心情大好。咧開嘴笑意滿滿,揮手跟學姐說再見,還約好了後天去送機的時間。跟上回吃飯後的場景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不遠處停著的銀色轎車了,雨刮沒開,車內的人,神色卻更不好。沈傾意猶未盡掛在嘴角上的笑,更是刺痛等待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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