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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血浴廢土 第一章 新的開始

空蕩蕩的大殿,中央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渾圓光球,如此場景,不是主神空間,又是哪里?

楚翔始終睜著眼楮,實力達到某種程度,主神早已不能強迫他昏迷,甚至連眼前一黑的錯覺都沒有。

但是,對于主神的手段,他卻仍是沒能看透。

物移景異,萬分之一個彈指間,也不知跨越了多少位面。

楚翔唯一能夠覺察到的,就是在傳送瞬間,那恐怖到駭人的空間力量!

實力越強,所能覺察到主神的手段,也就越發覺得可怕。但偏偏,楚翔那雙冰冷的眸子里,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環顧四周,果然,記憶深處那些熟悉的身影,並未盡數返回。

可怕的懲罰晉級,即便以「零」小隊成員非凡的「底蘊」、「潛力」依舊是有所折損。

阿卡玲娜、林薇,兩人的名字永遠消失在了輪回戰碑之上。

楚翔微微皺了皺眉頭。

林薇的死亡,早在意料之中。畢竟化身冰魔,對方**力量、潛能大幅增加的同時,心智卻大打折扣。而懲罰晉級戰第一關要過的,就是記憶封印。

但阿卡玲娜,不但擁有者強大的底牌,背後甚至還站著一位神明。更加上「我」帶來的記憶中,對方屬于必定存活的一員,現在卻

楚翔搖了搖頭,除了自己一方,尚能有另一方活下來,這本已是天大的幸運。

而在回歸主神空間第一時間,主神亦將懲罰晉級戰的真相告之于他!

由于零小隊進入晉級劇情前團隊戰力評估過高,楚翔、楚影、阿卡玲娜三人俱都被判定擁有S級以上戰力。是以小隊被迫拆成三個分隊,分別由一名S級成員及一名普通成員組成,進入不同的世界歷練。

主神的手段,不可謂不卑鄙。

心戰、力戰、更將小隊戰力完全拆開。甚至,就連最終回歸都做了手腳。

楚翔並不知道其他分隊遇到了什麼,但是他卻知道,倘若自己在任務最後關頭稍有遲疑,只怕就再難歸來

所謂任務,僅僅是可笑的迷惑。不能看透本質,終也只有在愕然中逝去。但為了活著,甚至要無情到那種地步,值得嗎?

楚翔抬頭,看到了遠處朝著他緩緩走來的、臉上帶著燦爛笑意的紫袍男子,那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卻不正是楚影。

「我活著,所以值得。」

「那麼,你們進入的,竟然是仙俠世界中的《仙劍奇俠傳》嘍,而任務卻是要成為蜀山掌門,並且消滅水妖獸。」

楚翔坐在沙發上,身旁是「忠誠」的劍洗心。至于流雲,已然將軀殼留在了高手世界,重新變成劍靈狀態,融入了本我靈魂。至于「真身」,亦是不知所蹤。

「不錯,獨孤劍聖這老東西,可當真不好對付。而且沒想到那酒劍仙亦是死硬份子,堅決不願讓我繼承掌門位置。不得已,只能將他們都殺了,以致惡了和酒劍仙交情匪淺的李逍遙。更可恨的是,主神也不知將水妖獸強化了多少,即便我已經布局提前將拜月弄死,不讓他和水妖獸融合。水妖獸竟然也產生了高等智慧,力量更是接近半神層次,若非」

說道此處,楚影卻是停了下來,看了看身旁恬靜的女孩,搖了搖頭。

楚影身旁,那安靜坐著的女孩,不正是「褚茗」。

現在的褚茗,仿佛變得和過去完全不同,似乎發生了某種月兌胎換骨的變化。

楚翔早就發現,在她身上,始終洋溢著某種神秘的氣質。那安然恬靜的表情,帶著如水似波的溫柔,仿佛擁有著包容一切的母性力量。那是一種,無形的輝光。

但本能的,楚翔卻在她身上覺察到了一絲威脅,那仿佛是動物源自血脈中,對于其他強大生物產生的忌憚,而非什麼武者靈覺。

眼楮微微眯起,褚茗身上發生的變化,楚翔並未提出任何質疑,甚至沒有表現出過多關注。

事實上,從回歸到如今一個多小時,一直都是楚翔、楚影二人在交談著,連劍洗心都在旁保持沉默,不置一詞。

「那麼,不論如何,你們終究是活下來了,不是嗎?」

楚翔淡淡的說著,隨手拿起茶幾上擺著的隻果,嚼了一口。

甘甜入喉,主神出品,果然精品。

楚影眉頭一挑,似乎對于楚翔在自己面前隨意的舉動有些不適,隨即卻同樣拿起茶幾上擺著的糕點,品嘗起來。

長久養成的習慣,不是如此容易改變。

楚翔也好,楚影也罷,在過去幾十年的歲月里,俱都身居高位。但此刻,他們只是普通的輪回者,是地位平等的戰友。

劍洗心沉默著,看了一眼對面沙發上坐著的褚茗,眸子深處一點血光隱現,他同樣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神秘的氣質,以及發自血脈的忌憚

褚茗似有所察,忽然抬頭,朝著劍洗心笑了笑,而後看向悠閑的楚翔,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沉思。

劍洗心見狀,回應以最友善的微笑,看向楚影時,唇角亦是微不可查翹了翹。

「那麼,在仙劍奇俠世界,你沒有發現什麼可造之材嗎?就算李逍遙和你交惡,林月如、趙靈兒資質可都不差,特別趙靈兒的血脈相信你應該不會將她們讓給李逍遙那個小子才對。而且,我記得你在劍三世界,可還欠著一些什麼啊」

兩人對于「下屬」間的小動作,置若罔顧。

楚翔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似是調笑,但听在某人耳中,目的卻並不純良。

楚影眉頭一挑,將手上剩下的半塊糕點丟回盤中,不置可否

「主神,查詢我現在,擁有多少獎勵積分。還有,領取我在團戰中通過積分獲得的隨機獎勵道具。」

站在光球前,楚翔通過精神鏈接,默默提出要求。

「輪回者楚翔,擁有積分23+8000*4+16000=48023點,48000積分系屬上上輪回團戰劇情所得。」

「輪回者楚翔,團戰個人得分4*8+16+88=48,可獲得S級隨機道具,是否確定現在領取?」

如許多的獎勵積分,即將獲得珍貴的S級道具,但楚翔,眼中卻沒有出現絲毫波動。

「我確定。」

一道光束落下,不多時,楚翔掌心出現了一尊小巧的金色鳳凰。

寸許大小的金色鳳凰,靜靜的盤臥在掌心,若非沒有絲毫生命波動,直讓人以為是一只縮小的火鳳正在休憩。

溫潤如玉的材質,也不知究竟是何奇物,玲瓏剔透,栩栩如生,仿佛每一片精雕細琢的羽毛,都蘊含著神獸原本該有的磅礡力量。

「S級道具——傀儡獸(火鳳)。」

翻掌間,這枚小巧的傀儡獸被楚翔收入囊中。作為修真界出產唯一能被凡人使用的機關道具,這尊傀儡獸所具價值,絕對不只是S級那麼簡單。

對于一些新人、甚或者普通江湖中人,這簡直就是越級挑戰的神器。但對于楚翔而言,這種根本只能算做S級普通層次的助力,卻又幾乎無用。

不過,楚翔原本也沒指望能抽到什麼好東西。實力達到他這種層次,主神通過常規手段能給予的幫助,已經越來越少。

「主神,我要兌換兩張輪回契約書。」

「輪回契約書*2,需要積分10000點,是否確定兌換。」

「我確定。」

「我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楚翔盤坐在華麗的床榻上,靜靜的看著掌心懸浮著的那枚璀璨晶柱,心中默默說道。

有些事,說出來,就要去兌現。

就像很多時候,即便我明知道自己的感性正在一點點消失。但哪怕最後當真失去了「愛」的感覺,我的承諾,亦不會因此不見。

收起靈魂稜柱,楚翔閉上了眼楮,身上漸漸涌起濃郁的白光,周圍空氣開始一陣陣顫抖,某種叫做元氣的東西,自八方迅速匯聚。

三花聚頂得歸根,五氣朝元通透徹。

不視、不听、不言、不聞、不動,精氣神凝于玄關,溝通天元地氣。

三朵青蓮,于玄門上方三寸許,若隱若現。

空於哀,則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氣朝元。

空於喜,則魂定,東方青木之木氣朝元。

空於欲,則意定,中央黃帝之土氣朝元。

空於怒,則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氣朝元。

空於樂,則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氣朝元。

五氣本先天,先天化五行,五行來朝華蓋結,花葩踏金枝?

一尊奼紫九重華蓋,高八尺三寸,金瑵羽葆,于蒙蒙仙霧中,浮浮沉沉,卻是為那三朵青蓮褒衣,趨避萬邪。

歲月流逝,時光如梭。

一年?十年?一百年?

還是彈指剎那?

在那空靈若寂的時光里,我,又是誰?

「帝,值得嗎?難道這樣,還不夠?」

是誰,在我身後,娓娓述說。

那溫柔的臂膀,背後軟軟的豐腴,究竟何人?

當你的唇,印在我的耳際,為何肩膀上,會有點點濕潤的感覺?

那種溫熱的冰涼,是苦澀的

「值得,不如此,終難超月兌。」

冷漠的語氣,為何那般的決絕,那般無情。

那聲音是如此熟悉,但為何,又是這樣陌生。

這是我?還是「我」?又或者是「它」?

心碎的味道,彌漫著。我說過,不會讓你哭。

我真的說過嗎?

「不要,讓她哭」

這是誰的話語?似乎是一個小人物。但為何,一直記憶到如今

「帝」

肩膀上溫熱蔓延,清風吹來,是冰涼的

華麗的內室,充滿了陣陣安逸、祥和、寧靜的味道。

溫暖的陽光,不知從何處而來,卻遍布四野八方。

這里是,主神空間中最安全的,輪回者個人空間。

那絢爛,不知在何時散去。五色華蓋不再,三朵青蓮躲入了靈台。

「」

無聲中,楚翔伸出手來,好似想要抓住什麼。

眼角出現一線瑩亮,卻又在瞬間,被蒸騰殆盡。

睜開眼楮,那一對眸子是如此深邃,內中好似有無數星辰生滅,變幻莫測。

那中間深藏著的,是一點凝入骨髓的紫光

倏然,一道白影出現在床邊。那面無表情的男子,不正是「真身」。

「你在,做什麼。」

木然的語氣,比之主神更加無情。但那平板的音調,偏偏讓人清楚的明白其中所藏疑問。

「我也,不知道」

同樣淡然,卻好似有些嘆息。

楚翔看著面前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子,那本該是一具無有意識的真身。

「不知道嘛」

真身搖了搖頭,忽然閃電出手,將楚翔欲要縮回的右掌截下。

掌心攤開,里面是一顆璀璨的晶瑩稜柱

「你要?」

楚翔淡然朝著真身問道,而後運起內力,凌空將稜柱送到對方面前。

真身木然的看著那在眼前旋轉著的靈魂稜柱,那妖魅的華光,照的它那張木然的面孔,陰晴不定。

搖了搖頭,白影倏然消失,好似從來不曾出現。

楚翔收回稜柱,品味著真身方才最後留下的話語

「你想要的,我不會阻止。這是我們,很久以前的約定。」

我們,很久以前的約定

忘了自己,還是讓自己忘記?

倘若,忘了自己,能夠讓一切回憶、感覺深藏。

那麼讓自己忘記,是否可以生出一個新的自己?

「我將深埋過去,將那理智化為衛士,忠貞守護。」

「我將剔除感情,將那人性的軟弱,保留在人類脆弱的軀殼之下。」

只是,我還會有脆弱嗎?我很懷疑。倘若連脆弱都不曾擁有,留下的,又該是什麼?

但,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倘若只是絕對的脆弱,與其留下,不若徹底斬殺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出現,是因為我。而你的責任,就是守護。」

很多年前,我記得自己看著「它」,這樣說過。

「你忘了,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經有了‘你’‘我’。而約定,並不是源自于你。」

當時的它,似乎是這樣回答,雖然這回答,讓我如此迷茫。

究竟你是附庸,還是我才是附庸。

那時的我,究竟是留下了感情,還是留下了對生命的眷戀。

那麼,倘若這一切發生尚在我讓自己忘記之前。

你有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還是說,你、我、包括未來「我」,都只是附庸。

為何,你會比我強這麼多。為何你會得到,全部的神性傳承。

只是,我又為什麼,要將一切全都給你,自己卻只留下屬于人類可以接受的百年呢?

也許,這不過是,一種對于感性的保護。

但為什麼,我會這麼做。只是一時沖動,還是千百世前的預謀。

楚翔眼神迷茫,忽而腦中一陣刺痛,卻是剎那清醒。

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謎團。

解不開,理越亂。

「我相信,不論是由于我對‘為人’的眷戀,在最後關頭留下了本就極低的感性。亦或者于千百世以前,我就算好了如今每一次選擇。但在我看來,不論是過去、現在、亦或者未來,我都是、也只能是唯一,唯一不變的主角。」

楚翔看著前方,默默說道。

那里空蕩蕩的,但在片刻之前,那里還有這一道白色身影。

但那木然的,真的只是「衛士」這般簡單嗎?

前世我,今生我。

現在我,未來我。

本我,真我。

到底,哪個才是我。

而我又,想要得到什麼?

又或者,僅僅為了超月兌

回歸空間,第五日。

「出關了?」

站在某道傳送光柱前,劍洗心含笑看著那自白光中走出的楚翔,滿意的感受著對方身上愈來愈淡的人味,仿佛那無情冷漠的,才更有資格成為領導自己的隊長。

「是。」

漠然的回應,簡單中卻又藏著無數疑問。

大步朝著光球走去,楚翔眼中充斥著對于世俗的冷漠。而劍洗心,就像當年在神宗一樣,默契的跟在那道白色的頎長背影之後。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它’的存在。那麼,你到底是听‘它’的,還是听我的,到底在你眼中,誰又才是隊長。」

淡淡的語氣,仿佛只是在和朋友聊天。但語氣中的寒意,卻直讓人冷徹骨髓。

「我听‘它’的,但你才是隊長。我欠你一條命,所以會還你。但現在,‘它’做出的決定,往往比你更加理智。所以,這不是背叛,而是等待。我相信,有一日,自己會堅定不移的執行你的命令,無需問詢于‘它’。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況且,隊長大人,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和‘自己’爭權才對,不是嗎?」

劍洗心回答著,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問心無愧。

「其實,那時我也在縹緲峰上。倘若在那一刻你阻止‘自己’做出正確的決定,在‘它’牽制住你的同時,我會代替出手。有些事,總會有人去做。我可以無所謂自己的生死,但你,必須活。」

楚翔停下了腳步,劍洗心如是

沉默,良久。

「謝謝。」

「不客氣。」

倘若不能保證自己時刻理智,那麼我會在自己理智時,預先留下以防日後關鍵時刻不理智的後手。

但這,真的對嗎?

真的,永遠是對的嗎?

我的心智,堅定不移。

但我,無法去篤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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