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才把人放下,鳳清德就挨了一記耳光。////
李玉暖瞪著他,罵道︰「為什麼帶我走!我不想走!我要留下!」
鳳清德苦笑道︰「你要是堅持留下來,他就白犧牲自己了!」
「你胡說!」
李玉暖強硬地說著,她其實知道留下不能改變任何事,反而平白送了性命。可是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願意。
她做不到拋下他不管,她知道帝尊是個怎樣的存在,知道他曾對他的至親好友做過的那些事!那些披著愛的名義的折磨。
鳳清德見狀,嘆了口氣,柔聲道︰「你我都清楚得很,今天本是必死無疑的局面,只因他舍命牽制,才僥幸生還。你能好好活下去是他最大的心願,你不該這麼倔強……害他……苦心都白費……」
「……我知道,我只是無法接受現實……我一直都是他的拖累,因為我,他才總是……」
李玉暖自暴自棄地說著,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經爬滿臉頰。
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鳳清德不由感慨了一句「痴兒女」,掏出絲絹幫李玉暖擦眼淚。
李玉暖一邊流淚一邊哭道︰「你現在能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什麼嗎?我雖然隱隱約約知道大部分,但關鍵的環節卻始終餃接不上。」
鳳清德聞言,為她擦拭眼淚的手指一顫,絲帕險些落在了地上。
「很為難嗎?如果真是那麼難以啟齒,就別說了。」李玉暖善解人意地說著。
鳳清德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難以啟齒,是……我從來都沒懂過帝尊,他當下雖然如你所見淪為了暴君魔王,但在萬年前他卻是被我們十二神君乃至整個天宮都當神靈膜拜的存在。」
「當神靈來膜拜?」李玉暖敏銳地注意到這一形容。
鳳清德道︰「是的,當做神一樣膜拜,一個全身都裹在光輝里完美得甚至讓我們懷疑是否真實的存在。」
李玉暖听到這里,頓時明白了大半。
世間哪可能存在真正的聖人,人前的光芒越是璀璨,身後隱藏的黑暗越是深不可測。而且從月神君的記憶看,帝尊從來都不是聖人,只是崇拜他的人看不到他的黑暗暴虐本性。
「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了接近神的人,那他必定藏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可惜那時的我並不懂這個道理,直到冰玉告訴我們部分真相時,我們都不曾對帝尊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鳳清德感慨地說道,「所有人中最早發現帝尊的黑暗面的,應該是冰玉。她是最接近帝尊的人,也是帝尊最狂熱的愛慕者。或許正因為比任何人都更熟悉,所以才比任何人都更早發現帝尊藏在光芒下的另一面。」
「那,帝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的過去……他有沒有兄弟……」李玉暖欲言又止地說著。
鳳清德知道她話中所指乃是容裔,道︰「初見容裔的時候我也曾震驚過,萬沒想到世間竟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但他們應該不是親兄弟關系!因為——早在十萬年前靈族就因為破壞天地平衡,遭天道抹殺,幾乎無法繁衍後代。事實上直到帝尊承認自己是靈族後裔前,都不曾有人懷疑他和靈族有關。」
「這……」李玉暖有些吃驚,靈族何等強大,居然也是天道想要抹殺就能輕易抹殺!
果然是天道渺渺,她修行至今所看到的只是滄海一粟。
「天道自有平衡的道理,靈族的毀滅因為它太強了,強到企圖干涉天道運行,舉世成仙!天道容不下這樣的不平衡因子,最終以天道的手段緩慢卻無法逆轉的抹去了靈族的存在。」
李玉暖點了點頭,越是強大的種族,確實越難繁衍後代,這是天道的平衡手段。
但是沒有血緣關系卻相貌酷似,容裔和帝尊之間,不可能沒有關系。
「對了,月神君既然是帝尊的血脈,那……為帝尊延續血脈的人是……」
「這個……我也不清楚,」鳳清德直言不諱道,「直到冰玉告訴我們他的野心前,帝尊都是個接近完美的存在,數萬年的時間沒有關于他的一則緋聞,唯一可稱為緋聞的或許就是冰玉對他的愛慕了。」
「冰玉……」
不知為何,細念這個名字,李玉暖想起的卻是纏在容裔腕上的琉璃小蛇。
容裔和帝尊的容貌一模一樣,小蛇和魔尊的名字也一模一樣,這絕不是巧合!
難道……
一個荒誕卻又讓人無法反駁的念頭劃過腦海,李玉暖嚇得倒退了一步。
「……不對,如果月神君是魔尊和帝尊的孩子,為什麼……我看到的記憶里,月神君和魔尊姐弟相稱,而且魔尊似乎很不喜歡月神君……如果是嫡親母子,不該是這樣的關系……而且……這個假設並不能解釋容裔和那蛇……」
她喃喃自語著,渾然不知此刻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掀起軒然大波!
鳳清德看她皺眉深思的模樣,忍不住插口道︰「都是萬年前的舊事,除了當事人,沒人能解釋清楚其中的是非曲直。而且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知道了月神君的身世,並不能改變現狀。」
李玉暖聞言,眼簾垂下。
「我只是……不甘心,不願意……算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多想的,我們……回城吧!」
「恩。」鳳清德溫柔地說著,他看李玉暖還有些神情恍惚,貼心地展開翅膀,將她裹在懷里。
「好好睡一覺,醒來以後,一切都會過去的!」
「……謝謝你……」
……
……
橫戈在軍帳內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
整整三個時辰前方沒有軍情來報,這讓他加倍地不安。
副將見狀,安慰道︰「大帥,幾位大能都法力無邊,必定能把怪物全部斬殺!」
橫戈道︰「你哪知道我心里的擔心!若是連李仙子他們都擋不住那些怪物,我們就……」
「大帥您多想了!」參將們聞言,齊齊跪下,安慰道。
橫戈苦笑地坐回正中央,真正讓他煩心的並不是肆虐城池的怪物,而是李玉暖的身份。
若怪物突破了封鎖,自然是大大不妙。可如果李玉暖他們擋住了怪物,對橫戈而言卻更加糟糕!
強大的修士,又是前朝公主,還非常有人望……
曾經的迷戀如今全成了懸在頭上的刀,隨時可能威脅自己的一把刀!
最好能斗得兩敗俱傷,怪物死了,李玉暖他們也半殘不死,甚至死掉!
橫戈惡毒地想著,他或許愛慕過李玉暖,也曾將她當做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但這所有的愛慕都在知道李玉暖的身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苦苦打下的天下,不容任何人染指!
何況就算他奉上江山,李玉暖也看不上他!
正當心計亂飛時,外面突然來報,說是怪物大敗,鳳君回來了!
「回來了?」眾人聞言大喜,橫戈的臉上卻劃過一絲陰霾,追問道︰「可是無恙?」
「李仙子似乎受了傷,是被鳳君抱回來的,一回來就送進帳中。李真人沒有回來,看鳳君神色不對,小的沒敢問。」
傳令者對答如流,橫戈聞言,心中也舒暢了許多,只是臉上難免得做出緊張神色,道︰「李仙子傷得重不重?」
「不知道。鳳君不讓任何人進帳,連翠雲姑娘都被擋在了外面。」
「當真如此?」橫戈追問著,因為喜從天降,他甚至沒意識到話語中帶了幾分慶幸。
幾個心月復參將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偷偷互看了一眼。
傳令者答道︰「目前就是這樣,小的膽怯,不敢在帳外滯留太久。」
橫戈長吁一口氣,道︰「你先下去吧。」
「是。」
……
……
「你看清楚了?大帥听說李仙子重傷,李真人沒能回來時,當真面帶喜色?」
半個時辰後,另一處帳內,柳武恆急切地追問著。
「千真萬確!我和大帥十幾年的兄弟,他就是放個屁我也知道是香還是臭,何況這一次的表情變化那麼明顯!」告密的參將壓低聲音道。
柳武恆聞言,重重坐下。
「早知道他沒有容人之量,但是我萬沒想到他竟心胸狹窄到這般地步!大業還未成呢,居然已經想著鏟除異己了!」
「可不是,李仙子他們一向獨來獨往,不牽扯任何派別,倒是我這個老兄弟……先是扶持一個莫名其妙的金仙老祖,再又……不瞞你說,經過今天的事情,我都心冷了大半截了!」
參將憤憤地說著,刀口上舌忝血活下來的,最恨搶人功勞的無恥之徒,和猜疑屬下的將官!
「是啊,我們都得早作打算……」
柳武恆意有所指地說著,南唐舊貴族們早就不滿橫戈的胡作非為了,只是為了北伐大局,不得不暫時忍下。
現在橫戈率先發難,那就不要怪他翻臉無情!
你既然不仁,休怪我們不義!
想到這里,柳武恆的臉上泛出了殺氣。
而帳內其他對橫戈早有不滿的參將們,看柳將軍面色不對,無不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參加義軍,最初或許是為了大義,但隨著戰局的節節勝利,如今兄弟們心里哪個想的不是高官厚祿,封侯加爵!
凡是擋著他們升官發財路,妄圖卸磨殺驢的,都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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