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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共患難

刀槍劍陣換作了往日的盛情,十子架,燒旺的火爐以及沸騰的油鍋更顯出了青鳳寨強盜匪性。在鄭如意眼里,青果已然不是一個花痴,而是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女強盜,從她的眼神中,除了殺氣還是殺氣,而這股殺氣穿越這長長的刀槍刀劍涌出他們面前,一直在他們頭頂盤旋。

要想走到青果面對面的說話,必須坦然的穿過刀槍劍陣,赤腳在輔滿燒得燙紅的碎鐵上走路,再赤手在油鍋撈起二枚銅錢。

「青寨主……」鄭如意喊了起來。「這是什麼架勢啊。」

青果揮揮手,站在一邊的心月復向前走出幾步回應。「寨主說了,要想見到她,必須經過這道工序,否則,哼,就去當人肉靶子。」

「好……我走……」劍飛雲痛下決心。

鄭如意急使眼色,上前攔住他,說︰「劍飛雲,你傻啊,這樣子赤腳走過去,那腳不是殘廢了,我看你呀就犧牲一下,對她說幾句好話,拋幾個媚眼忽悠過了再說。」

劍飛雲反應很冷淡,用力推開鄭如意,鄭如意一時不察,被推倒在地,在她站起來時,劍飛雲已經月兌下鞋襪走入了刀槍劍陣,很快到了碎鐵路邊上。

「哎……」鄭如意不管三七二十一飛奔過去,想要阻止劍飛雲。不實,整個身體騰空,睜眼時,已經穩穩落在劍飛雲懷里,耳邊還傳來他的聲音。「不想死,就別動,我說過的事一定會做到,再不閉上的你嘴,就把你丟火爐里去。」

聲音輕卻很有力,鄭如意身在寬闊的懷抱中,腦袋一時短路了,心中涌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如果此時即使死了,她也覺得無憾了。

青果兩手捏著扶手,眼中似要噴出火來,這那里是在走燙紅的碎鐵路,她分明是看到一幕浪漫的情景,她開始後悔這道門檻設得太輕了。

飄飄然不知所以的鄭如意突然嗅到一絲異味,這種味道就像是炒菜時沒放水,白煙涌上來的情景。與此同時,一股熱浪襲擊了她的臉面,抬頭一看,劍飛雲的額頭上,臉上,細細密密爬著汗珠,隨著身體有節奏的滴落下來。

一個人走燙紅的碎鐵路已經艱難,更何況再承載另一個重量,鄭如意很是擔心,輕輕在他耳邊說,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劍飛雲置若罔聞,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目視前方,堅定而有力的走完了全程。

一到目的地,鄭如意從他身上跳下來,跪著察看他的雙腳,慘不忍睹,打破了她原本設想好的計劃,一顆心已經牢牢撲在他身上,只想著如何減輕他的痛苦。從自已身上撕下衣服一角,又從自己的隨身袋里拿出一些藥膏來,也不管這麼多雙眼楮看著,一把將劍飛雲推翻在地,敷上藥膏,並包扎好,那認真關注的樣子絲毫不知道身處的境地。

青果看得是七竅生煙了,命令手下去把他們分開。

「滾開,你算什麼東西。」鄭如意瞪回了手下,卷起袖子,轉身溫柔的對劍飛雲說︰「你好好待著吧,余下的事我來解決。」一回頭,臉立即變得鐵青,指著青果叫道︰「她女乃女乃的,青果,姑女乃女乃命都在你手上,你還跟我這一套,不就是下油鍋嗎?我就拿給你看。」

鄭如意說得走向油鍋,望著不斷沸騰的油水,心里還是有點發沐,捂著胸口,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口氣,毅然把手抻了進去。

然而有人托住她的手,她睜眼一看,欲抽回手,冷冷道︰「我的話還不夠清楚嗎?少給我在這里添亂,滾一邊去。」

「鄭如意……」劍飛雲一把攬過她的頭,與她靠得非常近,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听見。鄭如意的心狂跳不已,他的話隨著口中吐出的氣息一起飄過來。

「雖然我很說討厭你,狠不得你馬上消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但是我是一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不會跟一個女人計較的,而且,我希望我們可以是朋友。」

朋友兩個字讓鄭如意徹底沒有了反抗,任由著劍飛雲把自己拉開,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撈油鍋里的銅錢。

「啊……」青果看不下去了,這是在干什麼,在給他們創造親密機會,存心刺激她這個沒有男人愛的女人嗎?她還是真是傻,還把他們配成一對。

山下的林子里,武三思坐在賬中,喝著美酒,吃著美食,一位樸素打扮,眼中含著淚的農家女捧著琵琶喝著小曲。

「拍」武三思將杯中的酒潑在農家女身上,大叫道︰「唱的什麼哭喪調,你能侍候本王,那是你的榮幸,來,來……本王爺陪你一起唱。」看著梨花帶雨的農家女,武三思心生邪念,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農家女身邊,色咪咪伸出手去撫模農家女的臉,農家女驚惶害怕,不斷的請求放過她,讓她回家,已經色從心生的武三思那里肯依,用力拉過她,將她摁倒在地,干起人面獸心的行徑。

就在武三思快得逞時,一名校尉將士不知情趣的闖了進來。

青果知道鄭如意詭計多端,看出她自知身中劇毒,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態度,殺死一個人對她來說易如反掌,而讓對方活得痛苦,絕望,那才是最高境界。一個女人,即便長得對不起觀眾,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她倒要看看,這個聞名天下的姨娘究竟能對付多少男人。

鄭如意見青果讓人轍下火爐,反而在大廳中擺上了一張大床,隨後還進來四五名目露邪光,赤著上身的精壯女人,心里下意識的一沉,不由自主的瞄向青果,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祥。

可惜她手腳被綁,口中被堵,什麼也做不了,隨後整個人被拋到那張大床上,那幾名男人看她的目光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精力旺盛得能把她吃得骨頭都不剩,一股莫名的恐懼襲遍了鄭如意全身,她,她,壓根就不是人們想像中**的女人。

「寨主。」劍飛雲忍著腳下的疼痛,高聲大叫道︰「鄭姨娘遠近聞名,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玩過,你現在擺這個陣勢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讓她快活。」

「你……也是其中的一個。」青果轉念一想,也對。

「那不是寨主你成全的。」劍飛雲聲色未動的說︰「在下只是覺得青寨主你個豁達,是綠林女英難,所以冒死前來通知,想必你已知道官兵已經到達山下,縱然青鳳寨易守難攻,但這注定是一場硬仗。」

「我呸……」青果瞪大眼楮。「劍飛雲,別睜著眼楮說瞎話,你說好帶老妖婆的人頭來見,你卻帶官兵來,哼,這里是我的地盤,我要他三更就死,他就活不過四更天。」

「寨主,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這撥人,還會來一撥,你認為你和你的弟兄們能禁得起長時間的戰役嗎?」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青果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說來說去,就是想護著這個女人,為了她,你連死都不怕嗎?」

「怕……」劍飛雲一眼不眨。「但我更怕做一個失信的人,答應寨主的事,我沒有做到,在下願意以死謝罪,唯求寨主網開一面,放了她,還有請你帶領你的兄弟們離開這里一段日子,當今女皇知道你的存在,會不惜一切代價圍剿,你不會想看到這里血流成河,兄弟們尸橫遍野吧。」

青果一拍扶手,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手一伸,一柄匕首已然在握,身形一晃,寒光對著劍飛雲直直的飛去,困在床上的鄭如意看得驚心動魄,不斷的扭動身體示意讓劍飛雲躲開。

劍飛雲沒有躲,一臉淡定的迎著那道寒光,眼看那道寒光距他的眼楮只有一寸的時候,悠的停住了,青果手持著匕首站在他對面,不敢相信劍飛雲居然閃都不閃。

「你真的不怕死。」

劍飛雲微笑不語。

「來人那……把他們兩個關起來,等候處置。」青果放下刀,狠狠踩在劍飛雲的腳上,暗暗說︰「要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要你看看,死尸堆成山的場面。」

山下,青鳳寨二寨主帶著一伙兄弟干掉了幾名守衛官兵,沖進營地準備來個大偷襲,誰知里面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正當他們尋思著不對勁想要撤離時,半空中射來密密麻麻的箭,寨中的一部分不及防,應聲倒地。

很快的,四周涌出許多官兵舉著長矛撲過來。

武三思和一個儒生打扮的人站在高坡上,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連連呼氣道︰「呂公子,你真是諸葛亮在世,放心,本王會放在心里的。」

借著微透的火光,呂泰陽側過臉,神色冷峻,從嘴里吐出一句話。「王爺,應該是上官大人神機妙算,知道匪徒狡黠,在下一定會幫助王爺順利的完成這次圍剿行動,不過,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呂公子,你說。」

呂泰陽湊過去,在武三思耳邊私語一番。

青鳳寨的探子看到山下隱約有火光,飛快的通知了青果,青果覺得不對勁,立即派了人馬去接應,誰知得到的是兄弟們傷亡慘重的消息。

第一回交手就元氣大傷,青果憤怒之下,狠狠捏碎了杯子,誓要為兄弟們報仇,知道兄弟們還帶回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時,便讓人帶過來審問。

地牢中,劍飛雲和鄭如意背對著身體,距幾米以外坐著,良久都沒有開腔。最後,鄭如意實在忍不住了,轉頭看了看他,輕輕的說了聲︰「謝謝你。」

在這安靜的牢中,聲音卻輕,卻是無比清晰鑽入劍飛雲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向她望去,剛好與鄭如意的目光撞上,劍飛雲躲閃了一下,故作冷漠。「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現在沒有做到,你不必說謝謝。」

「你的腳痛嗎?」鄭如意滿眼的關心。「不管還能不能活著,我還是要謝謝你,雖然你是那麼討厭我,但你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在唾棄,諷刺的眼光中長大,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得不到認同,有時為了生活,不得已耍一些手段。」

月光如水,往事如風,靜靜听著鄭如意的訴說,也不知是同情還是感同身受,一層水霧慢慢浮上了他的眼眶,讓他想起年少時,父親離世後,一個人孤苦成長所面對的一切,他人的認同對自己是一種莫大的鼓舞,面前的這個女人莫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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