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幻音從一片蒼茫中漸漸醒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女子純真的笑臉。
「姐姐,你醒了?太好了!」沈靈心有些激動高興的說著。
「靈兒,你怎麼在這?」江幻音因睡得有些久,頭還有一些昏沉。
「是殿下讓我來照顧姐姐的。姐姐你總算醒了,我都快擔心死了。」沈靈心說著眼淚便不停的流了出來。
「傻丫頭,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江幻音有些虛弱的說著。
「還好你醒來了,你都不知道殿下沒日沒夜不眠不休的照顧你,我看了都覺得心痛。」沈靈心把這幾日的事看在眼里,七皇子對江幻音的關心著實讓人震驚。
「殿下?你是說?」江幻音看了看這房間內的陳設,果然是詠思宮,七皇子的寢宮里。
「我去告訴殿下你醒了。」沈靈心開心的正要去卻被江幻音一把拉住。
「別去了,我有點餓,你先幫我弄些吃的吧!」江幻音制止了沈靈心道。
「那好,姐姐,你等著我去給你弄。」沈靈心說著開心的跑了出去。
七皇子的寢宮,難道又是七皇子將她救了出來嗎?方才靈兒說他沒日沒夜的照顧自己,想到這,江幻音的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幻音。」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幻音的心一震,眼眶蓄滿了淚水。「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薛少衍走到榻前看著她,滿臉關心的問道︰「傷口還疼嗎?」。
江幻音強忍住淚水露出一個笑臉,搖了搖頭道︰「不疼。就是有些頭暈。」
薛少衍笑了笑,一只手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有些寵溺的看著她道︰「你都睡了五日了,能不暈嗎?」
「粥來了,姐姐快吃吧!」沈靈心端著熱粥走進來,就看見薛少衍充滿柔情的目光看著江幻音,他的眼中滿是喜悅和溫柔。
「吃些東西吧。給我!」薛少衍對江幻音說著,順手接過沈靈心手中的碗。
沈靈心看著他們,微微一笑,識趣的轉身退了出去。
薛少衍動作輕柔的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要喂給江幻音,江幻音皺了皺眉道︰「殿下,還是我自己來吧!」
薛少衍的手微微一頓,卻將那勺粥遞到江幻音嘴前。江幻音張了張嘴,溫熱的粥入月復中傳來一陣暖意。
「那夜你傷重垂危,無論怎麼就是咽不下那湯藥,可把我急壞了。無奈下我只能以口相渡,這才讓你喝下。」薛少衍又舀了一勺遞到她面前說道。
以口相渡?江幻音咽下的粥突然嗆了一下,咳了幾聲。
「我可不是趁人之危。」薛少衍輕拍了拍她的背忙解釋道。
江幻音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滾燙,這些話他爛在肚子里便是干嘛要說出來?江幻音別了別臉,有些害羞。
薛少衍見狀扶鼻一笑,還從未見她害羞的模樣,原來她害羞起來是這樣的!真是有些可愛。
「好了,算我說錯話了。以後此事絕不提起!快吃吧,不然都涼了!」。薛少衍認真的說道。
江幻音在這尷尬的氣氛中喝完一碗粥,匆忙又躺下假睡。不知為何,她總是不敢與他獨處,害怕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她努力的想逃,可腳步怎麼也走不動。就像那夜的夢,他喚她幻音,幻音,她听的是那麼清晰,卻怎麼也不願意醒來。
薛少衍看著閉目睡去的江幻音,輕輕嘆了一聲。耳邊又想起朝安的那些話,她終有一日是要離去的吧?離他而去,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正因為此,才讓她對他退避三舍?那她的心中,可有我的一席之地?
江幻音听著薛少衍輕輕的嘆息聲,心中沒由得一陣揪痛。她不過是個過客,在深宮中不是她的長留之地,而她也不是真正的江幻音。她又能以怎樣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
夜色漸漸深了,江幻音慢慢睜開眼楮看著一旁書案上枕手而睡的薛少衍。他果然是日日夜夜守著她。
江幻音輕輕掀開被褥,攝手攝腳的走到他的面前,她蹲子,細細的打量著熟睡的薛少衍,他的眉間有隱隱的愁容,似是睡得極不安穩。不過幾日的光景,他就憔悴了許多,那俊逸的臉龐上布滿了一絲滄桑,她輕輕伸出手想去撫模他的眉心,卻始終沒有勇氣。那只手正欲縮過,卻被薛少衍緊緊的握住。
江幻音驚了一下,她未曾想薛少衍竟察覺到她的存在。薛少衍睜開雙眼,對上她有些震驚的雙眸,四目相對,那隱在眸中的情意輕而易見。
「你的心中是有我的,對嗎?」薛少衍拉著她的手問道。
江幻音匆忙別過身,不去看他,從他手心傳過的溫度在她的心中蔓延,他問她,她的心中可有他的位置!江幻音突然心痛的說不出話,她要如何回他?
「躺得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江幻音答非所問。
薛少衍的手輕輕的松開,江幻音的心又一陣痛楚。
「外面風大,你才剛好,別又著了涼!」薛少衍說著為她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風。
一滴淚從江幻音的眸中奪眶而出,她別著頭不讓薛少衍看見。
月色甚好,有微涼的風緩緩吹來。江幻音深吸一口氣,好久沒有吹過這樣柔和的春風了,這樣和煦的春風就像薛少衍對她的情意一般。只是夏至將至,這樣和煦的微風她還能感受多久?
薛少衍站在江幻音的身邊,月光將他們的身影融為一體照射出一條長長的身影。他還記得不久前在這個院中,下著細雨的夜里他擁她入懷,那樣的溫暖他可還能感受的到?
他們二人並肩站在這皎潔的月光中,不語,只是閉目享受著這樣的安詳和幸福。
他們在院中站了許久,並肩不語只是望著這美好的月色出神。
「回去吧,夜里風冷!」薛少衍擔心的說道。
江幻音點點頭,隨著薛少衍一同走了進去。
「時辰不早了。睡吧!」薛少衍扶她坐在榻上叮囑道。
江幻音看了看這張寬大的床榻,又想起沈靈心說過的話。她躺在床榻上往里移了移,一只手拍著空出的位置。
「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歇息了,今晚就睡在這吧!」江幻音小聲的說著。
薛少衍微微一愣,看著她讓出的位置,不禁會心一笑。沒有猶豫的躺了上去。他確實好幾天沒有沾榻了,但是能躺在她的身邊已經讓他樂不思蜀。
江幻音側著身子不去看他,薛少衍亦側著身子望著她的身影。良久江幻音听見輕輕的鼾聲才細雨柔聲的說道︰「殿下對幻音所做的一切,幻音銘記于心。只是幻音無以為報!」。
薛少衍突然從背後輕輕擁住她低聲道︰「只要你別離開我!」。
江幻音的淚止不住的流淌,她能感受到他懷中的溫暖,她貪戀這樣的溫暖,卻無法回答他的話。
夜色深了許多,江幻音看著有些疲倦困乏沉沉睡去的薛少衍,為了不驚動他,她只能點了他的睡穴,希望他能睡一個安穩的好覺,不被打擾。
江幻音坐在床榻邊,看著安睡的薛少衍。她的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臉頰、眉心,她低頭在他耳邊低語。「我又何嘗想離開你,可是我不是江幻音,不屬于這深宮。少衍,你可知我的名字?一點青霄里,千聲碧落中。我叫——青霄!」
江幻音說著慢慢抬起頭,俯身在他臉龐輕輕印上一個吻,一滴淚從江幻音的眼中滴落,落在薛少衍安詳的臉上。江幻音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容顏,轉身朝著夜色中而去。
薛少衍從睡夢中醒來,他側身看了看里側,昨夜相擁而眠的人已不見蹤跡,只有方枕上留下的書信。薛少衍有些失落的打開書信,「承蒙殿下多日照顧,幻音已無大礙,感激之情,無言表達。在此辭過,望殿下保重。」。
薛少衍拿著這封書信,微微閉上眼楮,昨個他怎麼就睡的那麼沉?連她離去竟也不知。他細細想著,似乎昨夜有人在他耳邊傾述,只是模模糊糊的他記不清楚。像是夢境,卻有不似,薛少衍揉了揉頭,側目看著她昨夜睡過的地方,沒有一絲溫度,似是走了許久。
你還是要離開我,一聲蒼涼的聲音響起,似是喃喃自語,空寂的房間中,唯有他的嘆息。
江幻音天色未亮便離開了詠思宮回到了東宮,在太子起身後她便著人通報覲見。
久霜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江幻音,輕輕的問道︰「傷勢如何?」
江幻音微微一怔,輕笑了笑回道︰「勞久大人掛心了,幻音已無大礙。」
久霜點點頭,領著她進了內宮。
「你回來了?身子可都好了?」薛少亭免了她的禮數,自己先問了起來。
「回太子殿下,奴婢已無大礙。」江幻音恭敬的回道。
「沒事就好,這次的事苦了你了。」薛少亭輕輕嘆道。
「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江幻音大驚失色,不曾想太子殿下竟會對她這麼說。
「既然回來了,你就多休息幾日,等徹底養好身子再去教公主撫琴。」薛少亭叮囑道。
「謝太子殿下!」江幻音低頭謝道。
「回去歇著吧。」薛少亭揮揮手示意其回去。
江幻音告辭離去,心中卻有些驚訝,太子殿下對她的態度著實讓她吃驚。
但轉念想自己遭難也是因為太子殿下的緣故,因此也並沒有在意。
「殿下對她的態度很好,難道是因為她沒有與四皇子同流合污嗎?」久霜不禁有些好奇,便問道。
薛少亭搖了搖頭道︰「這只是其一,怎麼說她也是七弟看上的人。或許你不知道那日在牢中七弟對四弟所說的那些話,我相信,為了這個女子七弟寧願與天下為敵,情之深處實在是連我也為之動容啊!」
薛少亭似是在他的這個七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為了一個女子可與天下為敵,他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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