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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靈均(八)

鄭乾對他起疑了。

紀澤擰了擰眉頭,這個老東西一點也不容易相信人,即便是之前對他和和氣氣的時候,眼底也藏著刀子。

跟著靈均無疑是更好的選擇,但那個人身上有著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覺,紀澤頗為自嘲地想,大概是天生氣場不和。而且,他想的是要和鄭乾一起出去,要是這個老東西在這里嗝屁了,回去他老爸還不得抽他一頓。

但是很顯然,鄭乾要是沒有在這里得到相應的東西,是不會甘心出去的,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東西,迫使他為了惜命,放棄這些東西逃出去。

現在這個老東西對他起了殺心。

紀澤眼皮一抖,轉身就往上跑,身後的子彈聲就跟著黏了上來。紀澤一邊跑,一邊暗罵這個老東西真是太不識抬舉,人家還在想著救他的命呢,他就要提刀砍人了。

他咬了咬牙,覺得又有些笑,沒有死在蟲子嘴下,沒有死在墓里的機關下,卻是被自己的同伴給一槍崩了,真是沒有比這更操蛋的事情了。

紀澤往欄桿上一撲,險險躲過了一顆子彈,齜牙咧嘴地在腰上模了模,這一下撞得太猛了,老腰出了抗議,感覺像是要斷了。他咬牙在欄桿上一撐,單腳踩在上面往上一級的階梯探了過去。

鄭乾應該慶幸他現在手里沒有槍,不然他一定抬手送他一顆槍子兒。

巧言令色地把他坑了進來不說,現在還想要他的命,他之前真是腦子被豬吃了才會想要把這個老東西帶出去。

他抓住上方的欄桿,還沒開始用力,一雙冰涼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紀澤先是一驚,然後瞬間明白了過來,應該是靈均。腳下一用力,就被靈均扯進了懷里。

鄭乾像是在顧忌著什麼,又對著這個方向放了兩槍,卻沒敢追上來,一群人在下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再被靈均救了一次,饒是紀澤臉皮再厚,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他自己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在先,結果靈均轉身還沒走遠,鄭乾就用實際行動在他臉上扇了一耳光。

把他拉了上去,靈均卻沒有之前對他的黏糊勁兒,反而放開了他,後退了一步,一言不地轉身繼續往上面走。

底下那些人還沒走,而且不知道他們是否會繼續跟上來,他一個人寡不敵眾,自然是不能再留在這里,況且,那些蟲子還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待在這里無疑是找死。雖然跟在靈均身邊渾身不自在了一點,但是好在安全系數高,不用害怕隨時從自己身後飛過來一枚槍子兒。

牆上有著擎著長明燈的銅人,照得一片通明。紀澤對這些東西也沒有研究,看不出來上面的紋路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這些銅人面目清晰,神態栩栩如生,想來是很值錢的。只是在被風晃得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一照,顯得面部表情有些猙獰,乍一看見,頗有幾分嚇人。

加上前面走路像飄似的靈均,就更添了幾分詭異在里頭。

紀澤心理素質強大,倒不覺得有什麼嚇人的地方,只是之前還聒噪得令人生厭的人,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了,讓他有些奇怪,也生出了幾分不自在來。

靈均應該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在生氣吧?

紀澤想了想,覺得要是自己被這麼好心當成驢肝肺,多半也是會生氣的,而且自靈均出現以來,雖然聒噪了一點,但細細想來,的確是在護著他的。

雖然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

對他的感觀不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感受到別人的真心是另一回事,鄭乾對他的利用他第一眼就看了出來,而沈星文雖然是個冷冰冰的家伙,卻是個值得相交的人,城府並不太深。

至于靈均,這個人總讓他覺得很危險,甚至想要離他遠一點,但是不否認的是,與下面那些人比起來,最值得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紀澤自覺有些理虧,跟在靈均的後面也沒有說話,空曠的階梯上只余下腳步聲。

走了一會兒,紀澤突然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他听了許久,這里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若是不用眼楮看的話,走在他前面的靈均就像是個不存在的人。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的心里一抖,覺得自己近三十年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

他最初只以為靈均也是個盜墓賊,為了這里面的東西來的,但是他現在一想,要是他真是為了這個墓來的,哪里還有鄭乾他們的事情,憑他的本事,怕早就把這里搬空了。

紀澤不由就有些想遠了,什麼牛鬼蛇神的都往靈均身上安,什麼狐妖啊,蛇妖啊,看過的靈鬼故事全都想到了,一邊還看著靈均的背影想象,加一個尾巴,再加一雙耳朵,加上他那張臉,果然還是更像狐狸精啊。

他抿了抿嘴唇,將笑意壓下去,以著這個人的聒噪程度,他覺得還是麻雀更像一些。

靈均借著拐角的時候,用眼尾瞄了他一眼,頓時心里堵,他現在是在生氣,紀澤居然在後面那麼開心,真是白瞎自己找他這麼多年了。

他暗地里撅了撅嘴,覺得現在這個紀澤真是一點也不愛了,性格也不愛,說話也不愛,表情也不愛,最不愛的是把他給忘光了。

虧得他現是紀澤來了就把山門打開了,特地派人去護送著他進來,還讓他最厭惡的盜墓賊進了他的墓。

紀澤居然還因為那群盜墓賊而反對他,真是,血都要吐出來了。

把那些莫名的想象加諸到靈均身上,紀澤反倒覺得之前對這個人的惡感降低了。他快走幾步,走到靈均旁邊,和他並肩而行,順便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靈均心中生出了幾分得意來,唇角眼看著就要翹起來,卻被他自己強行壓下去了,仍然端著不說話。

紀澤在心里暗笑了一下,也悶著不開口了。

靈均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說話,終于沉不住氣了,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紀澤懶散地把手插-進褲兜里頭,就像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一樣,繼續往前走,表情悠閑,好像是到這里來度假的,而不是被坑進來當盜墓賊的。

靈均在後面撅了撅嘴,嘀咕了一句真是不愛,一把搭在紀澤的肩上,黏了上來,但是還是不肯說話,只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讓紀澤想起了跟他老爸要糖吃時的小佷子。

他老爸是最不受小孩兒歡迎的家長,每次那個小家伙被送到他家來的時候,總是一副不意的樣子,在跟他老爸要不到糖吃的時候就更是這樣了,一張小臉鼓得跟包子似的,跟靈均現在這副模樣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見紀澤還是沒反應,靈均又把下巴搭在了他身上,幾乎是要把全身的體重都掛在紀澤身上了。他雖然走路沒聲音,但是身體卻極有分量,措不及防之下,紀澤差點給他壓趴下。

他就像是一塊狗皮膏藥一般,沾上去了就別想輕輕松松地撕下來,即便是滿臉的別扭還是死黏著不肯放手。

紀澤終于無奈了,拿出了之前哄小孩兒的招式,反手在他腦袋上模了一把,「乖,出去給你買糖吃。」

靈均︰「……」

靈均終于現自己要等他說一句服軟的話無疑比登天還難,這一點倒是與之前頗為相像,都倔得不給人留一點余地。

在紀澤自刎之後,他把紀澤的尸體放在了自己的棺樽里面,在他旁邊不知守了多少年,直到他覺得眼前這張臉看著都不像紀澤了。那時他很不能理解紀澤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之前那樣的情況下,紀澤都沒有放棄過,卻在好不容易活下來之後,自己求死。

直到後來他在外面待久了,才知道,促使著紀澤橫劍的東西叫做尊嚴。

而那個原本只是想用來逗悶的人,卻在千年歲月的沉澱下,變成了他心里久久也無法釋懷的執念。

現在懷里抱著的人,有著溫暖的體溫,有著相同的眉眼,相同的名字,甚至連笑起來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樣的,卻怎麼也無法讓他找出和千年前的人相同的感覺來。

或許那個人已經在他心里經過重重美化,已經不像是原本的紀澤了,所以真正的紀澤出現了,他卻又覺得所有的心動全都消弭了。

他喜歡上的,只是他心里的那個紀澤而已。

但是這個人,他卻又舍不得放開,害怕在自己一不注意之間,這個有血有肉的紀澤,就又化作了飛煙。

這就是他等了千年的人啊。

靈均將臉埋在紀澤的頸窩里,緩緩地勾起了唇,「寶貝兒,你剛才在笑什麼?」

他說話的氣息直直地噴在紀澤的脖子上,一點熱乎氣都沒有,倒像是頸窩里被厲鬼吹了一口涼氣一般,惹得紀澤一個激靈。紀澤強行按住想要抬手去模模那個地方的欲-望,載著身上這個沉甸甸的負擔往上面走,一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我剛才沒有笑啊。」

他話音一落,就被靈均在頸側咬了一口,然後安撫性的又舌忝了舌忝。靈均並沒有說話,但是光這兩個動作,就讓紀澤一動也不敢動了。

紀澤實在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若說是警告,卻又顯出了十足的曖昧,倒是提醒了紀澤,不要忘了他好像是個非人類生物。

靈均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得寸進尺起來,向上含住了他的耳垂。

紀澤一驚,差點沒跳起來,臥槽這是把他當成了食物的節奏嗎?

靈均的手強行把他按住了,把他的耳廓細細地舌忝了一遍才算完,紀澤心里已經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腦補完了,比如靈均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護著他呢?鳥兒都還知道護食呢,更何況是只成了精的鳥。比如靈均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在偷偷地打量他呢?當然是在挑選究竟哪個以入口啊。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長得符合了他的心意,也許是長年鍛煉著,身上沒有多少肥肉,他之前不是說了嗎?嫌鄭乾腦滿腸肥。

靈均本來還想趁機佔點便宜來著,還沒開始動嘴,就看到了紀澤滿臉的視死如歸。他伸手在紀澤臉上捏了一下,「想什麼呢?」

紀澤背著手在身後模了模軍刺,一邊死死地盯著靈均,他要是再敢上來,就給他一刀再說。

但是這個動作不知道又怎麼戳到了靈均,他明顯變得有些興奮起來,無視了他已經拔-出來的軍刺,不管不顧的就撲過來抱住了他。

紀澤握著軍刺的手不自覺向後縮了縮,但還是戳到了靈均身上,他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緊緊地把紀澤勒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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