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澤這是第二次面對這些人黑洞洞的槍口了,第一次是因為擋在前面的女人,這一次是因為擋在前面的男人。
他很沒有節操的往那個男人身後蹭了蹭,反正他才是罪魁禍首,他這樣做也很正常不是?
男人對他的動作只是報以一笑,湊到他耳邊又親了一口,「靈均。」沒頭沒尾說完之後,他就轉身面對著那些人,臉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嘴里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愛了。
「干嘛呢,有這樣對待你們祖宗的嗎?」
像這種亡命之徒,哪里有脾氣好的,幾乎就在他話音一落的瞬間,一顆子彈就直奔他腦袋去了,但他就像沒事人似的,還頗有閑情地轉身去摟紀澤,子彈無聲地飛過去,擦著他的鬢角打在了青銅的牆壁上。
他頗有些心疼的在牆上抹了一把,輕聲嘀咕了一句,聲音輕得連在他懷里的紀澤都沒有听清楚,「怎麼能隨便在主人面前破壞人家的東西呢?多沒禮貌啊。」語罷順手一揚,剛才開槍的人還在沒打中他的驚愕中沒有回過神來,額上就多了一個血孔。
紀澤瞳孔一縮,其他人沒有看到,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並不是其他的什麼暗器,而是剛才射-進牆里的那顆子彈。
其他人一驚,抬手就要開槍,卻被鄭乾阻止了,他的眼底閃著貪婪的光芒,滿面笑容地上前一步,「這位小兄弟……」
靈均眼尾一吊,小刀子「唰唰」地飛過去,「誰是你兄弟了?」
鄭乾一頓,眼底閃過陰霾,但瞬間就被笑意掩了下去,「是,是,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靈均看著他,笑意盈盈,「你祖宗。」
鄭乾臉色一變,身邊的人霎時就抬起了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靈均干脆連看也不看他了,回身看著紀澤,那眼神幾乎讓紀澤渾身的汗毛都起來跳上一支舞,「我不喝酒,」他伸手在紀澤的下巴上模了一把,「你說是吧?」
紀澤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挑了挑眉,他怎麼會知道?
靈均撇了撇嘴,十分委屈的樣子,「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啊,人家是記了你好多年……」
紀澤︰「我們以前認識?」
靈均眨了眨眼,「當然,」他說著還曖昧地在紀澤臉上蹭了一下,「不止認識。」
二人旁若無人,而且顯然關系十分密切,霎時所有人看紀澤的眼神都不對了,之前那些女人也隱隱護著他,現在又出現了這麼一個男人,難道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單純,而是為了這個墓來的?
鄭乾的腦子里也霎時轉過了很多種念頭,但是紀澤是他親自請來的,而且是按照那個人的吩咐嚴格排查之後找到的,紀澤的父親他更是了解,出了名的倔驢,絕對不能讓他的兒子來做這種事的。他轉了轉眼楮,又恢復了笑臉,轉換之快,簡直迅雷不及掩耳,「既然是大佷子的朋友,那就好說了嘛。」
他揮了揮手,讓這些人把槍放下,後面的人雖然有些不意,但在他的眼神下,還是放下了,只是又往後退了幾步遠,這個人實在是有些危險,他們才不想被鄭乾送出去做炮灰。
鄭乾不以為意,對靈均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是紀澤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鄭乾的朋友了,大家都是朋友,就不用那麼見外了,不如就和我們一起走?」
靈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鄭乾對他身後的紀澤擠了擠眼楮,示意他也說兩句話,不要忘了他們現在正在同一條船上,如果拉上一個戰力強大的伙伴,活著出去的幾率無疑就更大。
紀澤不是傻子,特別是在剛才靈均徒手從牆壁里取出子彈,然後狠準地打進那個人額頭里之後,但是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古怪,他敢保證,他剛才在屋頂上看到的人就是他。
而且,在他身邊,紀澤感覺到了危險,打從心底里想要離他遠遠的。
他無視了鄭乾的擠眉弄眼,閑散地往後靠了靠,背脊的肌肉卻緊繃得像是石頭一般,「是我並不認識你啊。」
靈均滿臉受傷,「真絕情,虧得我想了你這麼多年,你卻把人家忘得一干二淨了,當初口口聲聲地說要和我在一起,後來又拋棄了我,你呀……」
紀澤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抖了抖,覺得這個人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出門的時候沒吃藥,跟他正經說話比現在立刻就出去還難。但是他真是一點也不想待在他身邊了,就這麼一會兒,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了,真是恨不得把被他踫過的地方全部都狠狠地洗一遍。
靈均還想要靠近他,紀澤手一抬,亮閃閃的軍刺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紀澤懶洋洋地抬眼,「放手。」
放在紀澤腰上的手先是一松,然後狠狠收緊,靈均手臂一收,將他拉得更近了一些,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脖子上涼冰冰的軍刺,眼底全是熾熱的光芒。
紀澤被他嚇了一跳,不得不把手上的軍刺往後挪了挪,他雖然對這個人極為不喜,但是還不想就這麼無緣無故地殺人,更何況這個人剛才也算救了他一命,盡管他覺得十分沒有必要。兩個人之間貼得十分的緊,紀澤甚至能透過薄薄的襯衫感覺到對方身上的肌肉輪廓,他像是剛剛從冰窖里出來一般,一點暖意都沒有。
靈均被他橫劍的動作刺激了一下,如果不是這一身十分出戲的襯衣,他幾乎都要以為是千年前的紀澤回來了,那一瞬間的眼神,與他實在是像極了。
他知道懷里的這個就是紀澤,但是相隔了千年的歲月,那個紀澤早已在他一遍一遍的回憶中被美化了無數遍,一時無法和面前這個除了名字和相貌,性格和記憶已然全非的紀澤重合起來。但是僅僅剛才那一個動作,他就覺得自己數萬年來沒有跳動過的心髒,隱隱有了雀躍的情緒出現。
這是紀澤,他尋找了數千年的紀澤。
但是紀澤完全體會不到他現在的心情,他只覺得糟心,被坑進墓里也就算了,還遇到這麼一個喜歡往他身上黏的神經病。他手下一狠,硬生生地把靈均逼退了一步,一邊嫌棄地撢衣服,一邊往下面走,他寧和沈星文那塊冰一起走,也堅決不要和這個神經病在一起。
靈均一點也不在意,自覺地站到了他身邊去,還給鄭乾扔了一個算你走運的眼神,勉為其難道︰「那我就跟你一起走吧。」
沈星文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這個人十分的危險,若是真的以和他們合作的話,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只是……他看了一眼紀澤,紀澤好像並不是很想配合的樣子。
鄭乾不管紀澤是不是願意,只要把靈均拉到這邊來,紀澤意願又與他何干?另外的人已經開始躁動了,他們聯合在了一起,想要把他摁死在這里。本來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人,帶他們進來也只是想多幾個送死的,但是他明顯低估了這些人,剛才死在機關下的,多半是他的人,這就讓他一下處在了劣勢,雖然還有沈星文在,但是他畢竟是沈家的人,而且,他是有心想要把沈星文坑死在這里的。
而這個靈均顯然實力不俗,如果以把他拉過來,就以填補沈星文,安心地送他上黃泉。
在看到了這扇門里面的財寶之後,即便是剛才在門口就被機關干掉了不少人,他們也並不死心,重新開始推門。門口是有機關的,但是是要在門徹底打開的時候才會有,只要先讓人把門推開一點,讓它自己打開,然後在門縫里堵上東西,阻止它關上,即使里面有再多的箭,也有射完的時候。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卻沒有箭,在旁邊等了半天也沒有听到機括的聲音。
「難道機關是一次性的?」
鄭乾搖了搖頭,找東西把倒在前面的尸體挑起來,在門前立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看來的確是只能用一次,不然哪里來的那麼多箭?
有人站起來就要往里湊,但是才剛伸出了一個頭,就被一箭穿了頭,「嗡嗡」的又是一陣箭雨。
剛才想要起身的人皆是一身冷汗,腳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靈均嗤笑一聲,惹來了眾人的怒視。他倒是十分坦然,一副鄙視的模樣,「蠢貨,里面的機關是要門口是活物才會動,一具尸體當然不會有反應。」
鄭乾一驚,抬眼看著他,「靈均先生知道?」
靈均把下巴搭在紀澤的肩膀上,以一種看白痴的目光看著他,「只要有腦袋都能看得出來好嗎?」
這句話顯然是把所有人都罵了進去,有人立刻跳了起來,「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說要怎麼才能進去?」
靈均一笑,「死了就能進去啊。」
那個人被他這種理由給激怒了,看神情恨不得過來咬他一口,但是兩個人各自在門的另一邊,那個人即便是恨得咬牙切齒也沒那個膽子沖過來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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