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緩緩站直身子走向墨冰璇,將墨飛影護在了身後,冷笑一聲,淡淡道︰「飛影,抱歉了,別怪我傷了她。」她是真的有些惱火了,潛意識里墨飛影是自己的,現在自己人被別人這麼欺負,即便那欺負人的是他的母親,鳳隱那天生護短的性子還是受不了了。
「鳳兒!」墨飛影自然知道鳳隱要做什麼,這麼多年的相處,每一個動作便知深意。見此急忙叫住鳳隱,待鳳隱停住腳步,墨飛影起身走過來,望著鳳隱道︰「你的實力雖然有了巨大的提升,但是畢竟進階時日太短,力量控制上還是••••••交給我吧。」說著,手緊緊握了一下鳳隱的手,眼神中閃動著堅定。
鳳隱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誠如墨飛影所說,自己的實力幾斤幾兩,鳳隱還是很清楚的,對付墨冰璇,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的確不太現實,而且,眼前的人,怎麼說也是墨飛影的母親,鳳隱也不能真的做得太過分。
「好吧。」鳳隱更知道墨飛影的堅持,這個人本就是個極有主見的人,決定的事情,誰也不好去改變什麼。
墨飛影溫柔一笑,他了解鳳隱的意思,更明白鳳隱的心。回身向著墨冰璇望去,眼神之中,是說不出的感情,說到底,其實墨冰璇也是個為情所傷的可憐人而已,而直到現在,墨飛影仍舊相信,墨冰璇對當年的真相,仍然不甚明了。現在,墨飛影的心中,對墨冰璇的感情,恐怕最主要的,是可憐吧。
「母親。」墨飛影淡淡的聲音就這樣悠悠的傳到墨冰璇的耳中,可是,就這簡單的一個稱呼,就讓墨冰璇頓時覺得心頭一震。
多久沒有听到過這個稱呼了,久得甚至墨冰璇自己都記不清了,久到墨飛影叫出這聲之時,自己都被這不習慣的感覺震了一下。
「放手吧,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
輕嘆一聲,墨飛影似乎,也有些累了,這樣的精神壓力,真是比這千年來所遇到的危險加起來,都讓他覺得累。血緣的牽絆,有時候,真的會成為這一生之中,最難以割舍也最為沉重的羈絆。
墨冰璇忽然笑了,笑聲中滿是苦澀,放手,她何嘗不想放手,可是為什麼那顆心,就是這樣的執著!
本以為沉浸在溫柔鄉之中,流連于美男從中,天天變著花樣的寵幸著各不相同,但同樣異常出眾,甚至比那人更加優秀百倍的人,便可以見見忘卻,本以為,將這個自己跟那人唯一的牽絆除去,便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幸福,可是,數千年的消磨,那股記憶不但沒什麼消褪的跡象,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讓自己如芒在背,痛如貓抓!時刻,不得安寧!
原來,她的一生,認定了一個人,便永遠無法再去改變,即便再好千倍萬倍,也不是那個他了。
「放手,說得輕巧,你告訴我,現在讓你放手離開她,你能做得到?」墨冰璇冷笑,犀利的眼神望著前面跟那人八分相似的墨飛影。
「我做不到。」墨飛影無奈一笑,他理解墨冰璇的執著,但是,卻不認同她的這種做法,「但是,如果為了她的幸福,我願意。」
墨冰璇一愣,為了幸福,哼,離開了,還談什麼幸福!在墨冰璇的眼中,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才能談得上是幸福,不是嗎。
或許,這就是兩人的不同之處,一個,為了幸福而去爭奪,而,另一個,卻可以為了愛人的幸福而放手。
「當年父親••••••」
「住口!」墨冰璇驀地大喝一聲,將墨飛影的話猛的打斷,緊接著,便是一掌夾雜著憤怒的地獄火焰猛的向著墨飛影撲來。
頓時,整個空間的空氣像是猛的被抽干了一般,瞬間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緊蹙。
墨飛影剛承受了重擊,現在再去接這一掌,尤其是墨冰璇正在盛怒之時的一掌,顯然有些不太現實,而想要避開這能夠定位追蹤的一掌,顯然更加不可能。
鳳隱凝重的望著前面的一幕,全身力量凝聚到巔峰,便要迎上那洶涌澎湃的一掌。
而正在這時,一個人影卻瞬間出現在眼前,藏青色描金長袍,淡淡的靈氣繚繞在身旁,倒是顯得如仙如謫,那原本嫵媚柔和的臉上,此時卻滿是嚴肅的凝重與痛惜。
那人手中靈力猛的抵住墨冰璇的攻擊,便瞬間色厲內荏道︰「快走!」
墨飛影知道,越清對墨冰璇的感情,自然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見此情景,便只能拉著鳳隱一起向著外面閃身而去。
「你!」
墨冰璇很是生氣,望著越清的臉,臉色瞬間氣的青黑,眼神也射出濃濃的陰厲,手上的靈力也是越來越強大。
越清只是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甚至,還在微笑著,淡淡的聲音就這樣傳入墨冰璇的耳中,久久回響著。
「冰。」
一個字,而那個字,曾經,是那人對她最親切的稱呼。
可是,現在,這個稱呼,自己又听到了,卻已經不是那人所說。
瞬息之間,心口劇痛。
人說時間可以磨平一切的傷痛,可為什麼,時間卻也能讓這沉痾,腐朽更甚,傷口疼痛更深!
「閉嘴!」
墨冰璇其實內心,在本能的抗拒著什麼吧,或者,她在逃避著什麼。
「不要以為你是他的弟弟,我就真的不會殺了你!」
墨冰璇惡狠狠地說到,聲音之中,听得出壓抑著的怒氣。
還真是咬牙切齒,如果自己不是越銘的弟弟,這個女人,真的會殺了自己。
越清苦笑,眼底,滿是酸澀與心痛。
夫妻同床共枕數千年,墨冰璇,你真的,從未在意過我,你真的,從未對越清,有過真心?
盡管都知道,盡管一直都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因了另一個人而得到的,可是越清,仍舊說不出的苦澀與辛酸。
「你有沒有對我有過一絲的心動?」
越清還是控制不住的問出來,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還是想听著墨冰璇親口告訴他,是為了讓自己死心,還是為了自己心中燃燒著的那一絲奢望?
墨冰璇皺眉,越清倒是驚訝,墨冰璇是很少會皺眉的,那是每當她的內心糾結之時,或者墨冰璇生氣時,才會有的動作。
她在糾結什麼?糾結如何回答?或者,這皺眉只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激怒了她?
「沒有!」
很干脆的回答,擲地有聲,卻如同寒冰一般,瞬間澆在越清的心上,直涼心底。
「 !」
是什麼碎了,濺起血肉碎末飛舞,越清臉上,瞬間變成了一片慘白,原來,真正的讓自己絕望,竟是如此的痛苦。
越清苦澀的笑笑,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軀,向著墨冰璇走去。
「他都去世這麼多年,你,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他,真是徹底的贏了。」
聲音無奈中夾雜著多少的心痛,每說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刀,深深地刺進心髒,可是,這,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枉我費盡心機,努力地去討好你,可是,到頭來,還是落得個如此的下場。」
越清的眼楮,瞬間竟有些變紅,聲音中,都是說不盡的滄桑沙啞。
「早知如此,我不該,不該為了一己之私,斷送了他的一生!也斷送了,你和我。」
聲音漸漸地變低,可是听在墨冰璇的耳中,卻直如洪鐘一般,震顫心靈!
「你說什麼!」
墨冰璇驀地睜大了雙眼,眼楮瞬間如被地獄之火灼燒一般,猩紅如血!
身形早已經不受控制的向著越清逼近,臉上,是那稱得上是猙獰的憤怒,而更多的,卻像是听到什麼驚人的秘密而表現出來的驚恐與不可置信!
越清笑著,走上前去,「當年,他並沒有跟那女人發生什麼,只不過是為了成全我。」
「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越清望著呆滯中的墨冰璇,有些心痛的伸手撫上墨冰璇的手臂,冰涼!
「可是,真是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竟然早就看穿了這一切,可是他又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竟然裝作不知道,就那樣一步步的走進了陷阱!」
越清落寞的冷笑,「從小他就聰明,天分極高,所有人都喜歡他,鷹族的一切都是他的!而我,」
越清眼中仿佛有什麼落下,可是卻又很快被一陣清風拂去,眼前,仿佛看到幼小的自己裹著單薄的衣衫,拖著病弱的身體,受盡旁人的欺辱。
「你知道嗎,為什麼鷹族人丁單薄?因為每一代皇族,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繼承王位,而那些失敗者,就只有等著被丟棄、被處死!」
越清陡然抬高了聲音,似乎在宣泄著心中的疼痛與恐懼,可眼底,卻是藏不住的落寞。
「我,本該是那個失敗者,這一切,本就該是他的。是我心狠手辣,害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越清的眼角,終于落下了一滴血淚。